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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尸
雪下了一夜，清晨一早，衙役打开了牢门。
墨染盘腿坐在干草堆上，听到锁链碰撞的声音抬起头来，这是要提审了吗？
那衙役大手一挥：“走吧，有人花高价把你保下来了！”
“谁？”
墨染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初来乍到，没有几个相熟的人，更无甚者愿意为他破费。
“还能是谁，富商叶老爷呗！”
衙役将他原本的衣裳丢进他的怀里，嘴上不停催促道：“走走走，以后别回来了！”
叶老爷早早等在府衙门口，看到墨染的身影后松了一口气，感叹自己这笔钱没有白花，是报恩，也是帮全家积德。
回到客栈的时候，街角聚集的人更多了，许是这两日没看到墨染的身影，还没求到医的人有些心急，转而寻求其他法子。
人群中央依旧是那个身着异域服饰的神婆，她手中拿着和她长相肖似的木雕小人儿。
“我说什么来着，寻常大夫治不了这瘟疫，这是注定要天神来解救大家的，大家不信天神，天神便发怒了，这不，你们心中的神医下了大狱……你怎么回来了？”
她话音一顿，看向人群外的墨染。
“咳，这次是天神给你的一个小小的警告，以后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否则后果不是二等凡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那神婆找了个借口，又饱含深意地用眼神警告墨染。
墨染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抬脚就进了客栈。
这次萧策没有趴在窗台上看热闹，而是站在人群里看到那神婆如此嚣张，还真的有越来越多的人给她送钱，不禁义愤填膺，拨开身前的人群站了出来。
“我忍你好几天了我跟你说，凭空捏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神就算了，就当给大家一个心理安慰，可你还收费就过分了，这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不用来看病买药用来添香火就挺离谱的，你忽悠人为什么还要连带着踩我们墨大夫一脚？他治醒了叶小姐那是有目共睹的，你那神像有没有用可就不知道了。”
萧策一口气输出完这么长一段话，憋得神婆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
突然，她几步上前，几乎贴到了萧策的脸上，用仅有的一只好眼凝视着他的眼睛许久后，伸出一只念念有词地掐算着什么。
“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听不懂！”
萧策一头雾水，这大忽悠开始拿自己做文章了？
话音刚落，那神婆伸出食指在萧策眉心轻轻一点，如蜻蜓点水，萧策甚至没有什么感觉。
可没过一会儿，众目睽睽之下，萧策的额头上渐渐显现出一块黑色的印记，不偏不倚，恰恰是神婆手指停留过的地方，那形状好似一团黑色的火焰。
“我问你，你是不是六亲缘浅，手足至疏？”
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老爹不知所踪，大哥远在千里之外，倒也是这么回事，为了看这神婆还要怎么编排，萧策点了点头。
“是又怎么样？”
神婆脸上浮现出惊惧之色，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和你斗，只见她指着萧策道：“我刚刚看你就不对劲，你是魔神转世！”
“你个老太婆胡说八道什么呢？”
神婆年纪没有那么大，萧策被她这么一出惹毛了，不管不顾地开骂。
“传闻一百年前的预言，魔神要苏醒了，他散落在凡间的元神归位之时，便是天地浩劫开始之日。”
萧策权当她在胡说八道，懒得同她计较。白石镇的人也不关心末日不末日，只关心当下的疫情，没有把神婆的话放在心上，不过还是为了保险起见请一尊神像回家日日供奉。
只有那独眼神婆，用仅剩的那只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刺探着萧策的一举一动。
“我们后来顺着你们留下的标记赶到的时候，又发现了很多新的尸体，看他们的穿着无一例外都是业火堂的人，年龄跨度很大，品阶不一，找不到其他的共同点。”
“对，唯一的特点就是全部都是灵力枯竭。”
孟长均指了指二楼的方向，和那位一样，没有外伤。
“辛苦你们了。”
姜梨轻声道，虽然无力回天，没能够见死不救，但好歹是把人都拉了回来，没有曝尸荒野，只待官府仵作验明后好好将那些人安葬，入土为安。
“嘿真是怪了。”
萧策在桌旁单手支着脑袋道，“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奇怪的事，自从上了趟天回来之后，这种传说事件是一件又一件地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
颂秋趴在桌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萧策又看向一旁的杨昭和孟长均，两个艰难长大的小苦瓜，默默收回这句话，算他前十几年运气好罢了。
好不容易得来一点清闲的时光，几个人在房间内一坐就是大半天，一直到晚饭时间才下楼。
不出所料，那神婆坐在大厅里，目光直直像萧策看来。
萧策旁若无人地来到他们平日吃饭的那个位置，贴心地为大家布置好碗筷，全然没有把神婆之前的话放在心里。
一顿晚饭相安无事，在晚上几人在院子里闲谈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客栈后们通着一方小院，比鸡妈妈的菜园子要小上一圈。
雪已经停了，今夜月色如水，天上的星星也很多，依稀还能听见几声远处秋蝉在生命尽头的嘶鸣，隐约能闻到新翻的泥土的味道。
墙角处有一个黑影匆匆闪过，萧策的余光恰好捕捉到了这一点，立马面向那里。
“谁？！”
“没有人啊。”
其他人闻声看过来，墙下空空如也。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眼花了？”
只有姜梨轻声开口：“我也看到了，不过好像只是一只大一点的狸猫吧，尾巴挺长的。”
萧策打着手中的灯笼率先上前，自从提出了厨房的卫生问题之后，整家客栈都进行了一次大扫除，墙角的杂草也被拔了个干净，此刻露出新翻出来的土壤。
萧策蹲在地上，伸手在松散的土壤之中摸索，随即摸到了什么东西，他借着灯笼的光去看，这一看，他将手中的东西甩得老远，还差点把手中的灯笼也扔出去。
“哎呦我靠，手指头！带血的手指头！”
他舌头都有些不利索，饶是见过许多场面，但亲手接触人体残骸还是第一次，这次真是莽撞了。
杨昭上前捡起被萧策扔掉的那根手指察看，端口应该是被所谓的狸猫啃掉的，刚才被萧策一嗓子吓到，才弃食逃走。
萧策拿出手巾，刚刚摸过断指的那只手反复擦得通红，还是能闻到隐隐散发出的血腥味儿，他压抑着干呕的冲动。
“它、呕……它把谁吃了？”
想象了一下狸猫吃人的场景，配合着萧策生动的干呕，其他人也是一阵阵反胃。
孟长均此刻也打量着那根手指：“看血迹的颜色，不似新鲜的，它约么是偷的尸体。”
尸体？
哪里有尸体？
能想象到的地方只有一处——义庄。
那里现在存放着大量的修士尸体。
“总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萧策摩挲着下巴，抬头看了一眼客栈，透过开着的窗子，可以看到那叫孟英的神婆还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喝茶。
不知道此事和她有没有关系……
“等不到明天天亮了，我们现在就去看一下！”
杨昭开口了，他看向孟长均，“咱们两个去，其他人留在客栈里，以防被调虎离山。”
这个安排还算合理，萧策向他点点头，同意留下和青萝一起保护两个女生。
“那你们注意安全！打不过就跑，别恋战。”
杨昭和孟长均的脚程很快，天亮之前就赶了回来。
早饭时，他们有看到了孟英熟悉的身影。
她侧过头，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继续用着自己的早饭。
“她什么意思？”颂秋被这毒蛇一般的目光冻得哆嗦，搓着自己的手臂。
“别管了！快说说你们昨晚发现了什么？”萧策打断她的话，看向杨昭。
提到这个，杨昭和孟长均对视了一眼，开口道：“确实有尸体……失踪了。”
“我记得你们说过，一共发现了十八个修士，义庄里应该还有别的尸体。”
姜梨在一旁回忆道。
“没错，你记得很清楚，义庄里时间长一点的无主尸体倒是没有缺损，少了的那三具，全部都是业火堂的修士。”
“会不会是野猫……？”
萧策想起昨晚的经历，随即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那得多少猫才能拖走三具尸体？”
“现场有什么拖拽的痕迹吗？”
孟长均摇摇头：“没有，门窗也紧闭着，看上去不像是野物作祟。”
“那只剩两种可能了，要么是守尸人监守自盗，要么就是其他的力量。”
姜梨分析得头头是道。
就在这时，离他们很近的孟英开口了，嗓音沙哑：“几位为何不好好想一想，这治疗瘟疫的奇药，它的药引是用什么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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