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

　　等脚步声远去，夏落喝了一口蜂蜜水，甜味从舌尖一路蔓延到胃里。
　　窗外的树影投在墙上，随风轻轻摇晃，像游戏中晃动的准星。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叶蓁在群里@全体成员："下次团建投票！1密室 2Party 3温泉"
　　紧接着是苏芮的回复：【3号选项需注意水质检测报告】
　　夏落把空杯子放在新护腕旁边，第一次在群里发了言：
　　想泡温泉。
　　凌晨四点十七分，Ace战队训练室的灯依然亮着。
　　夏落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屏幕上的战术地图已经出现了重影。
　　他摘下金丝眼镜，用队服袖子擦了擦镜片——这是今晚第三次了，镜片上总是莫名其妙起雾。
　　"最后一遍。"
　　江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他俯身越过夏落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昨天皇冠战队的比赛录像。
　　这个姿势让夏落整个人被圈在江凛和显示屏之间，雪松混着咖啡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看SniperLee的走位。"江凛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每次缩圈前30秒，他都会往这个方向移动。"
　　夏落盯着那个被标记的路径点，点了点头。他的白发小揪早已松散，几缕银丝黏在后颈，被空调冷风吹得微微颤动。
　　左手腕上的护腕吸收了太多汗水，边缘已经泛起深色水痕。
　　"明白了就去睡。"江凛直起身，战术笔轻轻敲在夏落头顶，"明天，不，今天要飞杭州。"
　　训练室的门关上后，夏落又看了三遍录像。当他终于关机起身时，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
　　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旁，叶蓁正往苏芮的保温杯里倒蜂蜜水，两人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小白毛你不困啊？"叶蓁哑着嗓子调侃，手里的蜂蜜罐差点打翻，被苏芮稳稳扶住手腕。
　　夏落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子："你们也……"
　　"某位大小姐非要复刻什么秘方。"
　　苏芮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晨光，"结果把厨房搞得像生化实验室。"
　　叶蓁吐了吐舌头，把黏糊糊的蜂蜜勺塞进苏芮手里："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护嗓..."
　　夏落悄悄退开，保温杯碰撞的轻响和压低的笑声在身后渐渐远去。
　　战队基地的清晨有种奇特的宁静，就像游戏里毒圈收缩前那短暂的和平期。
　　上午九点的航班，所有人眼下都挂着青黑。
　　夏落拖着登机箱站在基地门口，箱子里只装了键盘鼠标和两套换洗衣物——江凛昨晚检查过他的行李，拿走了多余的充电宝和那包他偷偷藏的速溶咖啡。
　　"他还在长身体呢。"叶蓁模仿着江凛的语气，顺手把一袋包子塞给夏蓁，"队长原话。"
　　林曜在旁边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我赌五百块他会在飞机上睡着。"
　　银色手链随着他举手投足叮当作响。
　　"赌注成立。"苏芮突然开口，手里拿着平板正在核对装备清单，"根据他过去72小时的睡眠数据，概率是87.6%。"
　　大巴驶向机场的路上，夏落靠着窗户昏昏欲睡。
　　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高架桥下的江面泛着粼粼波光。
　　有人在他旁边坐下，熟悉的雪松气息让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
　　"紧张吗？"
　　江凛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引擎声淹没。夏落睁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间转着登机牌。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会尽力的。"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江凛突然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在太阳穴停留了一瞬："黑眼圈。"
　　像是解释这个突兀的动作，"像被人揍了两拳。"
　　夏落耳尖发烫。
　　在他之前的人生里，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心跳的力度，仿佛有颗子弹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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