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之桂
晏辞归接受的信息量太过庞大,脑中一团乱麻。
先不说原主少时的记忆和他在原来那个世界的记忆相融合,刚刚桐花道人说他体内还有谁的魂元?怀湛子的?!
桐花道人看他满脸震惊,问道:“怎么,你不知道你一体双魂吗?”
晏辞归:“不、不知道啊……”
不是!他哪里知道啊?月弦也从来没说过啊!
桐花道人略作思忖,恍然道:“哦,可能是怀湛子的魂元气息太微弱,你察觉不到也正常,吾那时也是在检查你的魂元时才发现的。”
晏辞归闻言心念一动,忽而生出一道大胆的猜想:“前辈,那剑灵是不是……也能发现?”
桐花道人:“你同他以灵魂结成契约,他自然能知道你体内有两个魂元。难道你那剑灵也没告诉过你吗?”
“……没有。”
晏辞归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剑扣,逐渐明白了一切——原来从始至终,和月弦结契的并非原主,而是怀湛子的残魂。月弦之所以能百般包容、千般保护他,正因为他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怀湛子的灵魂容器。
所以年少的原主能直接拔剑结契。
所以他能顺利进入祖灵洞。
所以九宗和玄幽宫,其实想抢的是怀湛子?
这么说来,原书里玄幽宫派郎青夺舍原主,却发现只是夺舍并不能完全抽取怀湛子的魂元,因而设计让“原主”身死,结果恰好被宋明夷吸纳了魂元,得以和月弦结下新契。
再细想,恐怕之后宋明夷携宁攸和叶田田下山时,九宗伸出的援手也并非出于“好意”,而是想温水煮青蛙等待时机成熟。
不过现在月弦既然爆灵护山了,就意味着他没有和宋明夷结契,即宋明夷并未吸纳怀湛子的魂元,那么魂元只可能确实落入玄幽宫手中了。
晏辞归不解道:“前辈,这祖师的魂元有什么用处吗?”
月弦虽忠于怀湛子,但也能自主解契,原书的月弦估计在郎青进入原主身体的那一刻就解除契约了,故而一直隐身。
九宗理应或多或少知晓一二,此次和玄幽宫联手声东击西围攻无涯山,显然不是奔着月弦剑来夺魂元的。
桐花道人:“吾不清楚,吾的故人钻研了一辈子怀湛子的笔记,到头来也未曾参透其中秘密。”
晏辞归忽觉不对,若桐花道人说的是白一,岂会用“一辈子”、“到头来”的字眼?只能是另有其人了,况且能查阅到怀湛子的笔记,想必是无涯派的人。
既确定故人不是白一,晏辞归也好直接发问道:“晚辈听前辈的意思,似乎与这位故人颇有渊源,敢问前辈的故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果不其然,桐花道人静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是你师尊的师尊,也是无涯派上一代掌门人,沛君。”
晏辞归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却觉得有些熟悉,貌似在鹤隐轩的书架里见过,但那会儿青云武会刚结束,他忙着偷闲,根本没注意到白一的房间里还收着前掌门的手记。
“沛君……晚辈曾听师叔提起,我师尊和天罡宗的秦掌门都是沛君座下门生,后来因为彼此心有罅隙而大打出手,前辈可知晓其中缘故?”
桐花道人:“你既说是因为心生罅隙,不是早就知晓了么?”
晏辞归知道慈衡和白一一样说的话里有糊弄的成分,不可全信,再问桐花道人不过是为了多方求证,遂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师尊和师叔明明什么都清楚,说不定连我一体双魂的事也知道,可为何还总是对我隐瞒?”
“吾以为,有时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桐花道人说着,操纵身下枝干延伸到晏辞归面前,“然而探寻未知亦是吾辈天性,你救了吾,吾必当竭尽所能帮你。吾的这幅万物生中,或许就有你想要的答案。”
晏辞归凑近了瞧,才发现桐花道人一直在描摹的原是个女子画像。女子一袭青衣翩然,手执长剑作梨花舞,身后场景颇像无涯山上的凌云顶。
“不过吾要提醒你,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仅是此人的记忆罢了,你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晏辞归颔首,心中便有了准备,恐怕师祖的记忆并不美好才让桐花道人这么说。
下一刻,万物生上的沛君忽然动了起来,梨花簌簌,一招一式似惊鸿似游龙,竟叫晏辞归一时看痴了。
等回过神时,周遭景象已变成凌云顶的景致,而他和桐花道人正站在离沛君一丈远的位置。
沛君背身习练着无涯剑法,一记回身抽剑,忽而愣了一下,便收起剑朝他们快步走来。晏辞归心下一惊,正不知往何处躲藏时,却见沛君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走向身后的少女。
“她们看不见我们。”桐花道人说。
晏辞归闻言了然,随后听沛君对那少女说道:“之桂,你伤势未愈,怎么不在山下休息?”
她捧起少女缠满纱布的手臂,声色温柔:“都是为师保护不周,要是之之这漂亮的手臂留了疤,为师可要心疼死了。”
少女秦之桂的脸颊飞快薄红:“不,是弟子道行尚浅,没能识破那歹人诡计……”
沛君笑了笑,摘去她发顶花粒:“瞧你,什么事匆匆忙忙的?”
秦之桂眼睛亮澄澄的,盯着沛君指间的梨花看:“弟子这两日研读师尊的笔记,觉得对祖灵洞的那处法阵有了新的参悟,特来禀报师尊。”
沛君扬起一边眉毛:“你这小丫头,为师还不了解你么?是不是又想背着你掌门师伯进去修炼了吧?”
秦之桂略显赧然地轻轻点头:“但弟子所言也非虚。”
“好吧,那正好叫上你那两个师弟,自从你开始养伤后,他俩就不知懈怠了多少。”沛君边笑说,边负手往凌云顶下走去。
秦之桂望向沛君的背影,表情冷了一瞬,直到沛君回头喊她,才换上方才那副含羞带怯犹如少女怀春的神情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默默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晏辞归:少年时期的秦掌门就这么善变啊……
桐花道人则说:“秦掌门很敬仰沛君,但好像不怎么待见你师尊和师叔。”
居然从这个时候就互相看不顺眼了吗?不过这会儿的沛君应该还是长老,还没到决定掌门继任人的时候,秦之桂和白一之间的矛盾究竟缘何而起?
晏辞归眼见沛君与秦之桂远去,刚要跟上,四周景象再次变幻,便来到了弟子居住的厢房前。
该说不说无涯派到底是辉煌过,不像现在白一掌门下的无涯派,弟子人数少到连外门弟子都有单独的房间。
沛君与秦之桂一路行来,过路弟子纷纷长老好、师姐好的,不过他们的五官都被雾气遮挡看不清。
“这是怎么回事?”晏辞归指着其中一个无脸弟子问道。
桐花道人:“万物生只描绘对此人而言最重要的部分,这些人或不重要,或并未参与到这段回忆里,因而没有补齐全貌。”
沛君来到一处厢房前,晏辞归顿觉有些眼熟,待沛君推门进屋时,看屋内陈设,这赫然是他平日住的那间屋子!
此间居所清静,然而住在这的两个少年却一点儿也不清静。晏辞归随沛君看去,只见地板上,一人正抱着另一人的胳膊咬,另一人则嗷嗷叫着扯对方辫子。
……都能看清脸,难道这俩就是少年师尊和少年师叔?
沛君大概见惯了这种场面,略显无奈道:“幺幺,松儿,多大了还打呢。”
咬人的少年闻声,立马松口,不出一息切换成委屈的模样:“师尊,杜师弟说我像仙娥。”
这张脸,就是换回黑发了晏辞归也认得,是白一。
另一个少年赶紧松开辫子,也委屈道:“师尊,弟子想夸二师兄好看来着,是师兄不领情。”
姓杜,小名松儿,想来就是本名杜寒松的慈衡。
沛君失笑:“松儿,你师兄年岁最小,多让让他。幺幺,你师弟也是好心,别动不动就打起来呀。”
白一和杜寒松跪在地上对视一眼,立刻乖巧道:“是,弟子知错。”
秦之桂打眼扫过两人,轻轻哼笑一声,清嗓道:“师尊,既然白师弟和杜师弟还在吵架,那只好我们俩去祖灵洞了。”
白一顿时抬头:“又要去祖灵洞吗?”
沛君:“嗯,你师姐有了新的突破,正好你们掌门师伯还要过几日出关,对那边看守不严,我们可以趁机进去。”
白一犹豫道:“可是这样好吗?掌门师伯从来不许我们靠近那里,上次差点被发现了。”
杜寒松:“天塌了还有师尊顶着呢,我也要和师尊师姐一起去!”
沛君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扇子,敲了敲杜寒松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脑瓜子:“别一天到晚想着玩,你之之师姐是进去练功的,三个月后的青云武会为师可给你们都报上了。”
这边沛君给杜寒松训话,那边秦之桂来到跪着的白一跟前,递手问道:“你修习符箓,锁灵阵或对你有助益,不来么?”
白一注视着秦之桂袖下露出的纱布,终是握住她的手,站了起来:“那我也去。”
有道是慈母多败儿,慈师多败徒,晏辞归没想到师祖是个这般不着调的性子,再观号称不怎么“待见”俩师弟的秦之桂……多半是被两个没出息的师弟气的。
紧接着景象又一转,四周霎时昏暗。
不稍桐花道人解释,晏辞归便知他们来到了祖灵洞。
但见秦之桂走进锁灵阵——月弦曾说此阵气息诡异不得靠近——催动指尖灵力流转,轻易便铺展开了阵纹,无数幽蓝的星辰轨迹自阵中浮现,光线交织升腾,竟在她脚下化作一幅星图。
秦之桂说:“师尊有记,这些阵纹如同锁链,强行将地脉灵气锁死在一处,故弟子以为,若是改变阵基,变封锁为疏导,或能使灵气运作更自如。”
沛君与白一、杜寒松守在阵外,颇为赞许道:“不错,那该如何改变阵基呢?”
“先在这里添上一笔,再在这里减去一笔……”
秦之桂边说边操作起来,不过晏辞归不懂符修,光看秦之桂比划来比划去的,锁灵阵的光芒随之愈发明亮。
忽然,他注意到秦之桂手臂的纱布莫名开始渗血,许是处在锁灵阵阵中灵气太充沛的缘故,导致灵脉承受不住,施压给了原本的伤口。
但在场的四人显然都在专注锁灵阵,没人察觉到这细微的异样。
晏辞归下意识想出声,却记得桐花道人说他们只是旁观者,并不能改变什么。
只好眼睁睁看着一滴血珠从秦之桂的纱布下溜出,滑过手背,滚落下去。
霎时间,蓝光变作血光,整个锁灵阵变成猩红色。
来不及逃脱或是根本无法逃脱的秦之桂惊恐道:“师尊!!”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