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拟花枝

作者:疏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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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6 章


      楼春雪环视四周,散落的宣纸上墨迹半干未干,仔细辨认,依稀看得出写得满是“南尽”二字。

      大傻子半夜不睡觉,在书房练习写姓名?

      她踮着脚尖尽可能避开南尽的“大作”,走到他与书案之间。桌上仅留一张纸,上面的字迹特征明显,显然是李婶的。

      合着那会儿躲她与李婶说悄悄话,是想偷偷摸摸练名字,谁又刺激这大笨蛋了。

      “傻子。”楼春雪屈膝蹲下,抚过宣纸上的字迹,惹得指腹上沾了墨。她抬手,轻轻点了点南尽的鼻尖,脸上唯一的干净的地方,也染了灰,落了痕。

      南尽察觉到身旁有人,还敢对他动手动脚,本能地飞速出手,精准扣住来人腕部。猛将人拽倒在地,牢牢压在身下,控制对方动弹不得。

      楼春雪猝不及防,惊呼一声。

      待看清楚眼前之人是楼春雪,他被定住般,冷汗顺着脊椎直直往下淌。

      “你!”楼春雪刚要发怒,目光骤然定格,直勾勾地望着南尽左耳边。

      “我,”南尽别扭地捂住耳朵,侧头看了看,没见有异常,“怎么了?”

      视线被挡,楼春雪一把推开他的胳膊:“让开!”

      南尽“咚”地一声被推坐在地,不可置信地望着翻身起来的人:“你推我!”

      “你在地上躺这么久,就没看见书案底下的盒子吗?”楼春雪斜睨他一眼,俯身趴在书案下,想去取下藏着的木盒。

      木盒纹丝不动,嵌在案底,和书案浑然一体。

      “什么盒子?”南尽手脚并用往前蛄蛹,屁股下的宣纸被他推得在腿窝堆成厚厚一沓。他歪着脑袋,以极其别扭的姿势仰头,观察书案下方。

      果真有一个非常不明显的小方盒子,颜色材质与书案一模一样,若不是楼春雪说,他看百遍也未必能发现。

      “要拿下来么?”

      “拿。”

      楼春雪对比了盒子大小,约莫有她的手掌般大。但盒身与案底贴得几近严丝合缝,缝隙细到连银针都戳不进去,根本无从下手。

      她在案底四周摸索按压,全无隐藏按钮之类的开关。

      “去院子里取斧头来。”楼春雪从书案下挪出来,盘腿坐在旁边,晃了晃桌角,并未听见盒身与桌子碰撞的响动。
      她的胳膊肘支在膝盖处,手掌撑着脸沉吟片刻,随即面色不善地看着南尽。

      “劈桌子,还是……”南尽缓缓捂上脖颈。

      楼春雪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呢!”

      南尽委屈地爬出来,搓了搓脖子,向外不紧不慢地走去:“你看我的眼神,明摆着要砍的人是我。”

      “现在还舍不得砍你。”

      南尽脚步一滞,眼里的欣喜现出一秒,紧接着而来的是一句:“再磨叽先砍你。”

      他不敢再耽搁,吭哧跑到院子的柴堆旁,扛起斧头往回赶。

      屋内的楼春雪早已站起身,清理干净书案上的物品,整齐地摆在墙角。
      她撸起袖子,用不知从何而来的两条细棉绳捆住袖口,以防滑落。

      “给我。”楼春雪一手叉腰,一手向后伸去,示意南尽将斧头递给到她手上。

      “你,”南尽盯着她纤细的手臂,两只胳膊不见得有他一只手臂粗壮,犹疑道,“行么?”

      “一把斧头,我能提不动?”楼春雪又将袖子往上撸了一节。
      她年少能扛着斧头砍柴,今日提不起劈桌子,不让人笑话了去。

      南尽顺从地把斧子递过去,放在楼春雪手心:“喏。”

      入手不沉,等他彻底松了劲,接过斧子的手往下直坠,楼春雪连忙换成双手拖住。
      斧头虽不算重,可要挥起来劈砍,绝非单凭力气就能做到。

      “你来。”她轻喘一口气说,“我伤病未愈,你也不拦着些。”

      南尽敢怒不敢言,窝囊地拿回斧子,比对着角度,劈下去前谨慎地问:“角度尚可?”

      “劈。”楼春雪点头。

      避免责任转移的风险,南尽大胆地劈下去。

      书案顷刻间裂成两半,无数碎木屑飞溅而出。

      楼春雪抬起胳膊挡住脸,预想中碎屑扎到裸露皮肤的感觉并未出现。她胳膊下移,露出眼睛,模糊地看清面前竟凭空多了个屏障,碎屑尽数被挡在外面。

      她惊奇地看向南尽,只见他挑眉自得地暗爽:“夸我。”

      “好样的。”楼春雪无奈叹息。

      斧子举过头顶,南尽保持着这个姿势,疑惑道:“好样的不是夸人长相好的吗?”

      楼春雪纵使听过他无数无厘头的话,每每遇见新的“疑难杂症”,也得愣住反应半天。

      南尽不觉累般,手仍高高举着:“‘好样的’难道说的不是好的样子的人吗?”

      他能想到长相无可厚非,楼春雪耐心解释:“夸你有本事,做得好。”

      南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起斧落,只用了两下,木盒“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书案碎得七零八落,那木盒竟完好无损。

      “继续。”楼春雪下达指令。

      南尽对准木盒,猛地劈下去!

      斧子出人意料的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木盒稳稳留在原地,未受到丝毫伤害。盒身表面闪过一道流光,隐隐显出细密的符文图案。

      南尽匪夷所思地放下斧子,蹲在地上,试探地用手触摸木盒。

      盒子没有抵触他的触碰。

      “兄长在上面附着了部分灵力,无法强行打开。”楼春雪蹲到他旁边,拿起木盒翻看,盒身光滑,无钥匙孔或明显解锁机关,顿感棘手,“鲁班五行盒。”

      “没有钥匙,不能硬破,”南尽失望地瘫坐在地上,眼珠子一转,馊主意脱口而出,“不如去地牢找兄长。”

      “还嫌命不够长。”楼春雪就差没把木盒扔到他脸上去,“陈观好不容易被灵就山的异动吸引去注意,此刻再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何况,孟城乌怎会允许我们……”
      她猛然停住,瞳仁不受控的颤抖,似梦似真实的画面忽地回到她脑中,声音沉郁道:“我想起来一些事。”

      慷慨激昂的人冷不丁变了语气,南尽放弃观察木盒,紧盯楼春雪骤变的表情,不自觉地严肃起来:“想起什么?”

      “六岁前的一些片段,”楼春雪揉了揉太阳穴,头又开始痛了,“只是片段。”

      “和孟城乌有关?”南尽敏锐地捕捉关键,她是在提起孟城乌后,才变的脸色。

      楼春雪晃了晃神,边揣摩鲁班五行盒,边向南尽叙述:“我孩童时,兄长常去灵就山修行,怕我乱跑,麻烦不少人看管过我。孟城乌曾主动招揽过这吃力未必讨好的活,没两日便将我扔给侍从。”

      她敲了敲刻着“进”字的一面,却在另外几边始终找不到“金、木、水、火、土”五行刻字。
      鲁班五行盒,懂了诀窍不难解开,可楼非声打造的,偏不刻五行标识。

      “有段时日,他对我格外好。”楼春雪眉间凝起愁绪,“甚至趁兄长随靖远侯平定兖州时,带我去灵就山测试是否有修仙的资质。”

      头痛似乎更强烈了,眼前模糊了一片,耳朵嗡鸣,她强撑着说:“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我死活想不起来。回来后高热不退七日有余,再有意识时,兄长已经在我床头守了不知多久。”

      南尽喉头滚动了一下,扶住摇摇欲坠的楼春雪。见她难受的模样,宁愿不去听那些过往:“别想了,木盒打不开,明日再做打算。实在不行,我们去找个能工巧匠,总有办法。”

      说起能工巧匠,城西住着不少,许久未去寻的韩娘和阮雁和,也住在城西。

      楼春雪收起木盒,搁在书架上,想拢起地上一堆碎木头,没碰到,南尽抓着她的手腕说:“我来,小心碎木屑扎到手。”

      “没那么娇气。”楼春雪轻轻挣开,又被他另一只手牢牢攥住。

      “算了,”她不再坚持,“你来。”

      南尽拾起大块的木头,抱到院子里,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总算搬完了。

      楼春雪坐在拉倒一旁的椅子上,神思飘远,从头复盘所有已知与未知的事情。

      得知缉妖局荒谬的比赛,找到南尽去参赛;再到遇见韩娘,知晓她丈夫失踪;重遇孟城乌,萍水相逢以至于陌生的关系,他却主动伸出援手,告知缉妖局的阴谋;借他之力探望地牢中的兄长,南尽偶然撞见缉妖局抓捕无辜百姓;遇见荆大哥父女,与阮大哥的失踪相连接……

      每件事情看似毫无关联,却总能在某个节点上串联起来。

      诸多疑问悬而未解。
      孟城乌的立场究竟是什么?缉妖局招募熟悉灵就山的人去寻找什么?荆大哥阮大哥知道些什么会被抓?被抓走的百姓被关押在何处?

      最重要的一点,陈观抓走兄长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春雪,我搬完了。”

      南尽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楼春雪恍惚回神,深深叹了口气说:“睡吧,我回屋了。”

      “不夸我好样的吗?”南尽的眼睛在夜半烛火下亮得惊人。

      楼春雪眼尾漾开淡淡的笑意,极轻地笑了声:“好样的。”

      躺回孤零零的小榻,南尽清醒地盯着房梁。

      木盒在书架上摆放着,不强行唤醒上面附着的灵力,瞧上去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木制盒子。

      他扑腾起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木盒,回忆楼春雪所说的“鲁班五行盒”。

      五行应当说的是“金、木、水、火、土”。

      向来不信邪的南尽拿起木盒,上下左右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只在其中一面看到一个字。

      但他……不认识。

      “万一呢。”南尽将手覆在不认识的字上,源源不断的灵力从掌心送入。

      在相接的瞬间,灵力顺着木盒表面轻缓地流转一圈,尽数退回掌中。

      “不行。”他发愁地旋转着盒子,随手往上一抛,接住后又抛起。
      如此重复几次,木盒落点偏移了些,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这次没有被附着的灵力弹开,反而发出与地面碰撞的响声。

      “真灵性。”南尽弯腰捡起木盒,翻找落在地上的边角,发现表层的涂漆被撞掉了一小块。
      他惊喜地瞪大眼睛:“难不成……你吃软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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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3星期前 来自: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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