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许夏来得很快，姜凡看着走近的人挥了挥手：“还真来？”

　　“不来你在这傻傻等一夜？”许夏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凡。

　　“那能冻死。”姜凡走路也不好好走，走两步看见一个小石子踢两脚。

　　简阳入秋以后的天气，昼夜温差有些大，白天明明还是大太阳，炽热难耐。一旦入夜转眼气温骤降，偶有风吹过，丝丝凉意侵入。

　　夏日里不知倦意地鸣叫着的小虫不知何时销声匿迹，学校后面这块离教学楼比较远，晚上很少有人来，此刻的这显得特别寂静，空荡荡的校园内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姜凡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说：“阿夏，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氛围很适合恐怖片。”

　　“要是现在有丧尸从墙头跳下来，袭击什么的，肯定跑不掉。”

　　说着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兴奋。

　　许夏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整天就想些有的没的。”

　　“生活这么无聊，就得天马行空调剂一下。”

　　他拉上许夏的手，他唇角微扬，笑意荡漾在眼中数了三声：“三，二，一。”

　　“跑。”

　　很幼稚的行为，但许夏还是任由他拉着，跟着跑了起来，他的目光注视着前面姜凡的背影。

　　直到跑到宿舍楼下，姜凡才停下来，额头密密麻麻积满一层薄汗，他气都没喘匀就急忙开口：“逃跑成功。”

　　“嗯。”

　　回了宿舍，姜凡简单收拾一下倒头就睡。

　　夜里下了雨，滴滴答答拍在窗户上的声音吵醒了姜凡。

　　他抬头往外看了眼，倒头又睡了过去。

　　淅淅沥沥的雨声被他隔绝在梦外，一觉到天亮。

　　习睢站在他床下拍了拍他的床沿：“凡哥，要迟到了。”

　　这惊天骇地的一拍，直接把还在睡梦中的姜凡拍得一激灵，倏然睁开眼坐起身，脑子都还没转过来，话已经出口了：“拍你大爷。”

　　“脾气这么大？”习睢愣了一下，放在姜凡床沿的手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收回，他不尴不尬地接话：“那大爷，你老能下来了吗？再不下来，老刘就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大爷。”

　　“哦。”被习睢这一通不带停的话砸下来，姜凡的脑子也被砸清醒了，他翻身下床：“对不住，习睢，睡懵了。”

　　“凡哥，我幼小的心灵遭到了严重的伤害。”本来还没什么事的习睢瞬间捂住胸口：“我需要一顿早餐来安抚它。”

　　“操。”姜凡嘴里还带着牙膏沫，话还没出口牙膏沫先喷了出来，滴在胸前，他赶紧用空着的那只手胡乱擦了把，含糊不清地开口：“放心，包在哥身上。”

　　十分钟收拾好，他最后离开宿舍，带上宿舍门，钥匙在手里转了一圈放进口袋。

　　习睢先一步去食堂买早餐，姜凡跨进教室时，早餐已放在他的桌面，拿着早餐他看向习睢的座位，人不在。

　　直到早自习下课，姜凡才看见习睢跟着另一个同学有说有笑地从门外走进来。

　　姜凡吼道：“习睢，你去哪了？”

　　“有瓜，吃吗？”习睢嗖的一声蹿到姜凡身边：“保真的瓜，新鲜好吃。”

　　“什么瓜？”姜凡对吃瓜不是很感兴趣，但习睢这么问了，他也就顺着问下去。

　　他一屁股在姜凡前面坐下：“那个万年老二转学了。”

　　姜凡愣道：“转学？”

　　学校办事效率这么高？一个晚上就解决了？那也不对啊，办转学手续也要一段时间，消息也不能传这么快。

　　“对啊。”习睢说得来劲：“刚刚我在办公室听有老师在说这件事，路过周嘉班的时候，问了他一嘴。”

　　“嘿，你猜我打听出什么来了。”习睢一激动，双手一拍。

　　姜凡问：“什么？”

　　“之前造谣那事，就是他干的。”习睢啧啧两声：“我之前就觉得这人不行，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知道心眼子坏得很。”

　　姜凡乐道：“你还会看面相？”

　　“略懂一二。”习睢脸上堆上高深莫测地神色，装模作样地抬手拇指依顺在其余四个手指上点几下：“我猜今天有大事要发生。”

　　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曾想真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数学课上到一半，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人敲响了教室的门，把许夏叫了出去。

　　刚开始姜凡没当回事，直到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也没见许夏回来，他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阿夏。]

　　。：[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了片刻，没收到对面的回信，姜凡决定下课去找周嘉看看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

　　这边许夏坐在车后座，双手交叉紧握着，心情很不好。

　　回想起在教室门口见到自家司机到坐上车这段时间的事，越想越觉得没意思透了。

　　司机把他叫出去后第一句就开门见山道：“少爷，夫人让我带你回去。”

　　“为什么？”即使知道是因为什么，许夏还是无意义的发问。

　　司机道：“夫人没说。”

　　许夏道：“她都知道了？”

　　“这我不清楚，你还是回家自己问夫人。”

　　“那总得让我去跟老师请个假吧？”许夏有些烦，他态度冷了下来，说话也有些尖锐，眼神凉凉地瞥了眼司机。

　　知道跟他没关系，但他无形嘈杂在一起的情绪最后融为一股发泄不出的火，让他看见谁都带着点攻击性。

　　司机说：“夫人说，她已经给你请了假，你只要回去就行。”

　　“好。”

　　许夏忍不住自嘲，这种她惯用的手段，他居然还没适应。

　　回到别墅，黎枝早已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听着开门声，她看也不看许夏冷声开口：“回来了？”

　　“嗯。”许夏站在黎枝面前，忍不住出声问：“妈，有意思吗？”

　　总是攥着他不放，把他的所有都攥在手心，做的所有决定都只要通知他一声，不容他有一点反驳的机会。

　　“你问我有意思吗？”黎枝总有抬眼看向这个跟自己长得七分像的儿子：“我还想问问你，在外面好玩吗？”

　　“翻墙，逃课，检讨，跟那些人鬼混……”黎枝细细数着那些许夏做过的事：“许夏，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还是许夏吗？”

　　“你调查我？”许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面露怒色道：“那你觉得许夏该是什么样？”

　　“一个只知道听你们话，麻木顺从的样子才是许夏吗？”

　　“至少不是你现在这样，跟一群不学无术的人鬼混。”黎枝拔高声音：“那个叫姜凡的，以后别和他来往。”

　　许夏眼神复杂地看着黎枝。

　　“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我说得不对？”黎枝指着许夏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叛逆，忤逆，心思不放在学习上，都是被那些人带成这副鬼样子。”

　　“我让你离那些人远点，我是害你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以为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自己不上进，还带着别人一起。”

　　又是这样，许夏是真的厌烦这样的生活，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默不作声地听着黎枝犹如利刃的话语，细数的那些罪名都是许夏忤逆黎枝，没达到她的期望而定下的。

　　他突然很想态度更强硬地去大声反驳，可最后好像也不能改变什么。

　　黎枝对于面前不做声听着她教训的许夏颇为满意，许是说够了，她停下要继续往下说的话头：“过几天跟我去参加竞赛，这几天你就呆在家里准备。”

　　“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帮你请过假了。”

　　许夏问：“竞赛结束后，回学校？”

　　“看你表现。”黎枝道：“小夏，不要怨恨妈妈，我都是为了你好。”

　　许夏轻声道：“嗯。”

　　回房间后，许夏刷了张试卷。

　　抬头对面周嘉的别墅大门映入眼底，戴着耳机，耳边是轻缓的音乐，大脑逐渐放空，思绪不知飘往何处。

　　姜凡来到周嘉班门口，他让门口一个女同学帮忙传话把周嘉叫了出来。

　　他一直往综合楼的方向走，直到身边没有其他人后，他才停下脚步：“周嘉。”

　　“怎么了？”周嘉一路跟着姜凡来了这，觉得莫名其妙。

　　他神色严肃地问：“阿夏今天被一个人叫走了，现在都还没回来，你知道怎么个事吗？”

　　“不清楚。”周嘉摇头道：“不过我猜，应该是黎阿姨让家里司机把夏带回去了。”

　　“哦。”涉及许夏家事，姜凡没再往下问。

　　要问的也问完了，姜凡回到教室趴在桌面，情绪不知怎的有点失落，耷拉着脑袋情绪低落得明显，连平时大大咧咧的习睢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习睢见他身旁的座位没人，坐了过来：“凡哥，你不开心？”

　　姜凡有气无力道：“昂。”

　　“怎么回事？”习睢问：“因为那煞笔万年老二？”

　　姜凡缓慢地左右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习睢转头把目光投向许夏的座位，恍然大悟：“因为学神。”

　　“不是。”姜凡急口否认：“可能累了，想睡会。”

　　“行，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我可是凡哥的贴心小棉袄。”习睢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贱兮兮的，一个身高体大的人冲你撒娇，真能鸡皮疙瘩掉一地。

　　“那就请贴心小棉袄卷吧卷吧自己，麻溜地滚回去。”姜凡指向习睢的座位。

　　姜凡闭上眼假寐没多会，上课铃声响起，他没理继续趴在桌面睡觉。

　　下午的课姜凡都没怎么听，放学他跟着姜凡和周嘉几人去校外吃饭。

　　习睢显然对早上的八卦很是感兴趣，一路上问个不停，即使在吃饭的时候还不忘一边吃一边说话。

　　真吃东西都占不住他的嘴。

　　这家饭店饭菜做得好，每到放学时间，店内都座无虚席。

　　周嘉提前定了位置，靠近角落，对面还有一桌坐着几个男生，好像也是一班的，周嘉进来的时候见到他们有那么一瞬间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那几人也在说着甘华转学的事，其中有一个人质疑道：“谣言真是他传的？”

　　“是啊。”有人点头信誓旦旦地开口：“不是他还能有谁？”

　　“不能吧。”那人显然还不信，他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还能因为什么，嫉妒呗。”

　　八卦谁都爱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他们就像没察觉一样，自顾自继续说着，一点要掩饰的自觉都没有。

　　周嘉看不下去，走过去敲敲他们的桌面：“少说话，多吃饭，实在闲得慌去跑两圈。”

　　“哟，周大少爷。”有人放下筷子，嘲讽味十足的喊道。

　　“薛讯，你有病？”周嘉面露怒色：“在背后道人长短，狗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

　　“啪”的一声，薛讯摔下筷子站起身：“周嘉，大伙心知肚明，甘华不是什么好鸟，他许夏就是吗？”

　　说着他起哄地冲旁边的人笑笑，说：“他那样的人，那么恶心……”

　　他话还没说完，姜凡一拳揍了上去。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