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窍了吗

　　这次的期中考试江沚依旧是高二年级第一，但即将到来的五一明显比成绩带来的愉悦感更让人深刻。
　　而他们五一晚会在敲定演出节目后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折腾了。

　　那个小品取自阿拉伯神话，讲述一个有着神力的传奇流浪乐者到了一个富饶的国家，却被那里的国王轻视，乐者戏耍那个国王让对方心悦诚服的故事。
　　小品基调搞笑轻松，出场人物多达十个，后期选人的时候江沚被贺晏心以“多点体验感”为由，被拉去参演了一个只出场一次、台词很少的骗子商人。
　　钟焕作为班级最积极选手，参演了国王，而他们前面的李云边和老王则被他拉去演了他身边的两个侍卫。
　　流浪乐者是另外一个男同学，崔黎是导演兼编剧兼道具组。

　　考完试的第三天也是周日，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他们经过商讨决定留下来先排几遍找找感觉。
　　因为教室没有空间，还会打扰到想留在教室自习的同学，他们就去了艺术楼想找个空教室。
　　但他们没计划到的是，由于这次晚会安排的太仓促，各个班级都聚集在艺术楼里忙着排练，所以只能和另外两个班级各占一个角落共享教室。

　　江沚的戏份太少了，其实根本不用怎么排练，但他还是跟随班集体去了。
　　他的片段在中段，国王派侍卫想在商人手里抢一块宝石，被一旁的流浪乐者看见了，弹动乌德琴，让他们出现幻觉把那块宝石认作毒蛇，把宝石扔开时，商人把宝石捡起来就跑。
　　中间拢共三句台词，分别是“这可是传奇的精灵王Malik Jabar的心脏化作的宝石，是我从遥远的赐福之地历经千辛万苦得到的，可以召唤沙漠幽灵”、 “你们要干什么”以及“还我的宝石”。

　　艺术楼的空教室都没装空调，只有一动就吱呀响，吹出来的风还带着热气的吊顶风扇。
　　江沚那台词他看两次就背出来了，配合着其他人磕磕绊绊地排了两次后，就受不了闷热出到走廊吹风了，其他人在里面各自琢磨剧本。

　　楼下是两排黄花风铃，已经四月中旬了，风铃花落得满地都是，树上只剩下零落的几簇。
　　他们找的教室在三楼，旁边楼上楼下的教室里也都有人，唱歌、跳舞等等什么都有，各种声音混杂，还有隐约的吉他声。

　　江沚肚子已经有些饿，但还没有太难受他就没当回事，吹了几分钟的风，教室的钟焕又开始叫唤他：“小沚进来，我们得再排一次。”
　　“好。”江沚晃了晃脑袋，进了教室。

　　练了好几遍，在一点半的时候江沚肚子开始有些隐隐作痛，就先行离开了。
　　他的中药疗程已经结束了，虽然好了一点，但还是不能接受过度刺激，今天他早餐吃得有点少，还没吃午饭，太饿了有些胃痛。

　　微微捂着肚子下楼，到二楼的时候江沚突然感觉胃抽痛了一下，不得已停下来扶着楼梯缓一下。
　　楼梯口的旁边是楼层的厕所，他有点不太想久待。
　　在他刚想继续离开的时候，厕所中走出来了一个人，对方穿着校服，披着一头柔顺的卷发，是向曦。

　　“学弟？”向曦看到江沚就快步走了过来，语气有点急：“你脸色好差，怎么了？”
　　江沚也感受到了自己额头的冷汗，他抬头看到向曦，刚想打个招呼时胃再次抽痛了一下。
　　他身形晃了晃，向曦立马上手扶住了他：“没事吧？”

　　江沚借力站稳身子，深呼了两口气缓和了一下才开口：“谢谢学姐，没吃午饭，胃有些痛而已。”
　　“没吃午饭？”向曦收回手，她想起了之前乔新月跟她说过的江沚有胃病。
　　“我在那边教室排练，带有面包。”她指了指旁边的走廊：“你要不和我回去吃个面包垫一垫，我怕你这样撑不到出校门。”

　　江沚闻声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还没应话却听向曦又补充道：“乔新月也在那。”
　　他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好，麻烦学姐了。”
　　“没事。”向曦摆摆手：“需要我扶你吗？”
　　“不用不用。”江沚现在只是胃一抽一抽地痛，还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跟着向曦走了两步就到了她所说的教室，也是学校专门留给音乐艺术生上课的声乐教室。
　　教室的门关着，向曦先推开门让江沚进去，里面只有两个人，也就是乔新月和张远池。

　　江沚自从前两天和乔新月在去行政楼的连廊上遇见一次之后，因为放学时间几乎错开，就没有再找到机会见面。
　　上次分别时他和对方说之后有空再聊，但高三忙着加课复习，他自己也忙着处理考试后的纠错、写从海市带回来的练习和他们班的五一晚会小品，连微信都没发两条。
　　现在再次见面，莫名其妙地，江沚突然有些好久不见的异样感觉。

　　张远池正坐在讲台上写作业，而乔新月坐在教室正中央抱着一把吉他，见到教室门被推开他以为是向曦，头都没抬：“上个厕所上了快二十分钟，不知道的以为你掉坑里了呢。”
　　此时向曦也进来了，她没有理会乔新月，直接对张远池说：“宝贝，把我刚才带来那面包拿出来给我。”
　　乔新月这时也抬起脑袋看到了江沚，眉头一蹙，忙放下吉他站起身来：“怎么了？”

　　“学弟饿慌了，胃痛。”向曦接过了张远池递来的面包，顺手就又递给了站在江沚旁边的乔新月。
　　乔新月顺从地接过，就拆开了包装递到江沚的嘴。

　　江沚话都没来得及说两句，面包已经抵到了唇角，只好张开了嘴咬了一口。
　　等第一口面包入嘴后，他才马上抬起手从乔新月手里接过面包：“我自己来就行。”
　　乔新月见江沚自己接过了面包，垂下的手指节微微蜷了蜷。

　　吃着，江沚转动眼睛朝向曦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对方已经背过了身，手肘撑着讲桌挡着张远池的脑袋，正若无其事地聊天：“宝贝你说我们待会儿去吃烤肉好吗……”
　　“太贵。”张远池的声音从她遮挡处传出：“而且我家教三点开始，没空。”
　　“好吧。”向曦嘟囔。

　　江沚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但乔新月却少见地没带笑意，只抿着唇看着他。
　　他嚼着面包，莫名地有些慌，刚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先开口了：“慢慢吃。”说着就转身走了。
　　江沚默默吃着面包，眼珠却一直黏在乔新月身上，只见对方走到一旁拿起了放在架子上的黑色挎包，很快走了回来。

　　在乔新月转身时，江沚就立马收回视线，有些掩饰性地加快嚼面包的速度。
　　却见对方走到他面前，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瓶牛奶，插上了吸管。

　　江沚此时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把那个面包吃完了，乔新月就从他手里接过了包装袋，又把那瓶牛奶塞到他手里。
　　“谢谢乔哥。”江沚小声说，又抬起眸子瞥了一眼乔新月。
　　乔新月依旧抿着嘴角，低声说：“不用，单吃面包会有些噎。”
　　说着他又走到一边，拿起了自己刚才的吉他装进吉他包里。

　　江沚看着乔新月忙活，喝了一口牛奶，是带味道的早餐奶，应该是对方今天早上没喝剩下的。
　　喝了两口他却察觉到一道目光，看过去，是向曦。
　　对方早已经不和张远池讲话了，正撑着个脑袋，目光在他和乔新月之间来回晃动，嘴角还扬着诡异的笑容。

　　转动间向曦就对上了江沚的目光，她眨了一下眼睛，但没等江沚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又被乔新月遮挡。
　　乔新月此时背起了他的吉他走了回来：“走吧，先去吃饭，一个面包不顶事。”说着就揽了揽江沚的肩膀，示意他跟着出去。

　　江沚跟上乔新月的动作，后者又扭头对向曦他们说：“我们先走了。”
　　“好嘞。”向曦说着，又扬着灿烂的笑容对江沚挥挥手：“学弟再见。”
　　江沚叼着吸管摆摆手：“再见。”

　　和乔新月一起出了校门，慢慢踱步下阶梯时，江沚才喝完那瓶牛奶。
　　乔新月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的，他把空瓶子攥在手里，偏头试探地问：“乔哥，我们吃什么？”
　　江沚话音刚落乔新月却停下了步伐，他没反应过来又下了一节台阶才停住。

　　两人一上一下隔着一节台阶，乔新月微微低垂着脑袋，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现在知道饿了？”
　　江沚一愣，这话他从诸如宋慧、他妈等很多长辈嘴里听到过，是指责他不好好吃饭的意思。
　　他愣了有两秒，忙拎出他的万能认错答案：“我知道了，抱歉，下次不会了。”

　　乔新月听罢眸光一动，蓦地低笑了一下，抬起脑袋缓缓道：“江沚，你又卖乖。”
　　江沚眼底划过一抹错愕，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有……”但话没说完他就卡顿着了，因为他感受到他头顶传来到抚摸。
　　他呆滞了两秒，等乔新月的手从自己脑袋移开后，才慢半拍地接上刚才的话：“……卖乖。”

　　乔新月喉结滚动，笑出了声，伸出手从江沚手里拿过那个空牛奶瓶，又用另一只手牵了牵他的手腕。
　　他踏下和江沚中间那节台阶：“知道了，走吧，云吞吃吗？”
　　“都可以。”江沚点了点头，和他并肩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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