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奇镜迷花杀人案(5)
“娘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常二娘接过留娘的披风,“更深露重,娘子莫要着凉。”
“钱铭所说的确实是实话,即便以后案件推翻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不必担心。”留娘宽慰道。
“什么?”
留娘拍了拍她:“二娘,你可以往前看的。”
“娘子说的什么话?”常二娘愣住,随后淡然一笑,“我只是觉得钱铭就像另一个世界里有出息的我。若我是个男子,或许就不会遇到这么多糟心事了。”
“若当年没有娘子,如今我也只是一抔黄土,哪有什么好事可言?”常二娘苦笑道,“钱铭是个好人,他就像是淤泥里长出的莲花,而我只是在淤泥里打滚的虫。我们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两种道路,注定不可能相交。”
留娘语塞,她自己囿于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二娘。
“娘子早点休息吧,我锅上热了姜汤,先喝一碗吧。”二娘笑道。
孙正和做事果然麻利,不出三日,就收到了孙正和的信件,说是已经查明跛脚之人,相邀晏府一叙。
留娘看着手里的密信,和孙正和的信件一起烧成了灰:“听音阁这几日关门歇业。”
“是!”
“我记得马上要到亭娘生日了。”留娘说道。
“贺礼已经备下了。”常二娘道。
“如今大理寺看起来内忧外患,礼不宜过重。”留娘补充。
“可这是侯娘子的及笄礼,若是太轻……”
“及笄……”留娘苦笑一声,“那就把晏持的事情早日结束吧。让虎子找人把奇镜花的下落调查出来。”
留娘看着面前含苞待放的牡丹,不由得掐断:“及笄……应是个好日子。”
“查到有一位百夫长因受了重伤,留了后遗症,现下开了一处酒肆,就给各大酒家送送酒什么的,因为曾有军功在身,所以各大官家也愿意卖他面子,有宴席聚会也常去他那里订酒。”孙正和将调查来的画像递给两人,见他还有些迟疑,像是还在等待某人,留娘心下便已了然。
“侯娘子即将及笄,有许多要事需要仔细准备。”留娘解释道。
“了然。”孙正和并没有说什么。
“看样子当日那人用了易容术,从画像来看,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难怪这么久也没查到。”晏持仔细看了看画像,颇为惋惜地说道,“只不过光凭跛脚这一特点,怕并不好办事。”
“以酒肆的名义囤下神仙醉,确实是个不错的掩护。”留娘同意道。
“可是,神仙醉却不是从这家酒肆传出来的。”孙正和补充道,“我调查了许多酒客,酒肆有两种酒卖的最好。”
“三勒浆与兰陵酒。”留娘说道。
“正是。”孙正和有些意外。
“这两种深受文人雅士青睐,其中三勒浆因为口味酸甜,女子也经常购买。”留娘说道,“若是从这个角度看,确实没什么问题。”
“兰陵酒确实是近几年才风靡起来的。”晏持点点头。
“兰陵酒原产自河南道沂州,现下坊间卖的都是一些自家酿造的,说不上醇正。因此不少达官显贵为了一口美酒,不惜花上重金从沂州运送而来。而盛家酒肆打的就是沂州的招牌。”孙正和说道。
“我听闻河南道与长安之间的几个驿站出了盗匪,因此来往车马都停了半月。”留娘说道。
“但是酒肆的酒却没出分毫差池。”孙正和说道。
留娘却道:“酒这种东西年岁越久味道越好,并不担心滞销。若酒家囤货较多,也不是什么怪事。”
“可我查了曾贩卖神仙醉的酒家,正好是河南道出事的半月内才开始的。”孙正和将口供和酒肆的账本拿了出来,“而且按理来说,盛家酒肆那段时间酒的销量很差,但东家却给几个店员额外发了红利。”
“单看酒肆近一个月的销量确实有些差,”留娘翻看着账本,不禁皱眉,“但五月本就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各府举办的酒会、诗会数不胜数,比起前两月的话,即便受到神仙醉的影响,生意也不该如此惨淡。”
“而且按照工钱来看,盛家酒肆已有两个月的亏损,更不能有多余的钱来发什么红封。”留娘将账本递给晏持。
晏持接过便粗略地翻看几下:“月挽楼不在这儿买酒吗?”
“我有自己的酒窖,不想受制于人。”留娘说道,“我看其他的一些酒楼—长安酒家、雅贤酒楼都曾订过一大批的三勒浆与兰陵酒,但在神仙醉出现后,就将订单全部取消了。”
“这有什么问题?”孙正和不了解商人的弯弯绕绕。
“神仙醉虽然风靡一时,但是酒家也不会光进一种酒,总有些贵客喜欢其他风味的,难道这些人便不接待了?而且神仙醉是突然盛行的,满足人一时的口腹之欲后,很容易就过了时,到时没有酒,该如何继续经营下去?”留娘解释道。
“这几处酒家都知道神仙醉会彻底取缔市面上的其他酒。”孙正和恍然大悟。
“光看这一处,确实很有可疑。”留娘说道。
“我听说这两家的东家是荥阳郑氏。”
“刚好在河南道。”晏持轻笑道,“好好查查吧。”
留娘轻轻转头看向晏持的表情,不免沉思起来。
“河南道那批人处理好了吗?”留娘刚回到楼内便问道。
“已经处理好了。”常二娘不知道留娘为何又提起此事。
“大理寺应该会重新再查,我总感觉遗漏了什么,让谢知源去好好收收尾。”留娘说道。
“是。”
“最近的事情太多,我总担心哪里出了纰漏。”留娘捂住脸,有些担忧地说道。
“所有的事情均已安排妥帖,娘子大可放心。”常二娘安慰道。
“那就好。”留娘轻声说道。
“娘子最近过于忧心,还是请陈太医来看看吧。”常二娘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道。
“我不就是大夫吗?等事情结束就好了。”留娘上了床榻,手里还拿着这两日的账本与消息。
“明日再看吧。”
“今日的消息明日再看,就容易误事。”留娘坚定道,“我有分寸。”
常二娘不敢再劝,蹑手蹑脚地关上了房门。
“娘子睡了?”许伯问道。
常二娘摇摇头。
“那怎么能行!”许伯刚想敲门,却被常二娘拦住。
“你不是不知道娘子的性子,她早些看完才能早点安寝。”
许伯无奈地点了点头:“你也早点休息吧。”
“不好了!不好了!”天一大早,虎子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连摔倒也毫不在意。
“怎么了?”留娘有些吃惊,瞥见虎子脸上的擦伤,不由得紧张起来。
“刑部将孙上官抓了起来,说是干扰刑部办案。”虎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种事情还需如此心急?”常二娘给他送了杯水。
“侯卿……”虎子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侯卿受了重伤,刑部尚书说此伤是在上次叛乱中所留,侯卿与叛党勾结,还未禀明皇上,就将侯卿下了狱。”
留娘皱眉,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刑部为何如此心急:“刑部说孙上官阻止办案是指哪件案件?”
“是侯卿查叛党一事。”虎子说道,“可我们弟兄得的消息并没有这一条。孙上官一直查的都是……”
留娘给了他一记眼刀,他便立刻收了声。
常二娘道:“难道是侯卿发现了什么?”
虎子却道:“可刑部的底细我们早已查过,和神仙醉并无干系。”是以在刑部查案时,月挽楼还会时不时递个消息。
留娘烦躁地抓了抓腕上的佛珠:“侯宗之不会无缘无故被抓,伤从何而来?”
虎子回道:“我们有两人一直盯着侯卿,没见他和可疑之人接触,更别提受伤。”
留娘努力沉下心来:侯宗之若不是在外面受伤,便只能在皇宫内。皇宫内的风声瞒不过皇帝,所以,伤是皇帝默许的。最有可能就是受刑,所以秘而不宣,那为什么受刑呢?
常二娘眼睁睁看着留娘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手心,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假装递给留娘一杯茶,好让她转移注意力。
留娘接过茶杯,温热的感觉刺得伤口生疼,但她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更加镇定下来:晏持连破四起案件,得罪了户部与礼部,皇上为了陇西李氏的脸面,不会突然动他。那会是谁的问题?侯宗之身为大理寺卿,一举一动皆受人瞩目,不会轻易落下把柄。虽然造反一事残留余党,但不至于提前重罚。大理寺卿此时被抓,大理寺少卿被软禁。大理寺现在又有谁在呢?
“最近大理寺拘押了何人?”留娘问道。
“最近大理寺奉命捉拿余党,总共抓了三十余人,但都已转交刑部。”虎子回答。
“如今刑部必定会卖侯卿一个面子。”留娘这才放松下来,放下茶杯,“大理寺案件未结,就受了罚,问题一定出在宫内。”
常二娘心领神会:“但是最近我们送进去的几人,似乎都不受宠……”
“把元夜送进去吧。”留娘决定道。
“可是元夜……”常二娘有些吃惊。
“他一门心思想通过县主入宫,定会有自己的本事,现下他做事才最快。”留娘解释道,“更何况,有听风在,出不了大事。”
“但我们还没摸清元夜的目的,而且他的身份……”常二娘还是觉得不够稳妥。
“元夜的那张脸便是他最好的身份。”留娘不以为意,“他想爬到高位,我便送他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敲窗的声音,只见窗边一身影似乎有几分鬼鬼祟祟。虎子当下警觉起来,刚想过去查看,就听见孙正和的声音:“娘子。”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