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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败有别
“当心啊!”
看台上众人眼睁睁看着四公子一人一马冲向那顶巨大的遮阳伞!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小芝麻陷入一片慌乱,她呆呆地望着快速逼近的巨大黑影,根本来不及思考。可二公子还在自己身后,她索性张开双臂挡在轮椅面前,企图用自己小小的身躯为他筑成一道围墙。
烈马的嘶鸣令人发颤。
眼看高头大马冲过来的齐颂忽然站起身来,长臂一把揽过前头娇小的身影,几乎是在马冲过来的那一瞬间避向了一旁。
木棍破裂的声响夹杂着看台上的惊呼声铺天盖地而来。可双目紧闭的小芝麻浑然不觉,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唯有耳畔那道强有力的心跳声令她无法忽略。
“二公子?”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齐颂,他的双臂正环绕在自己身后,二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
方才是他抱着自己躲开了?
他的腿居然好了?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她却问不出口,只能茫然无措地望着他。
齐颂盯着她,清俊的脸上满是严肃:“可曾受伤?”
看着怀里的人木讷地摇了摇头,他才长舒一口气。
方才情急之下,他顾不得多虑,一切都出于本能······
不远处仓实带着人乌泱泱地冲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将满身灰尘的二人扶了起来。
小芝麻看着二公子眉头蹙眉,眸光中隐隐透出几分怒意,她这才恍然大悟,他的腿一定不是今日才好的!
受了惊的汗血宝马双蹄弯曲在地,剧烈的喘息着,齐四被甩出去好大一截,好在他身手敏捷,一个前滚翻就从飞扬的黄土中爬了起来。
方才形势危急,他压根分不清东西南北,好在马儿最后关头似乎认出了主人的气息,减缓了冲击的力道。
齐泓宣正想去看看二哥的情况如何,奈何右脚落一地,竟然却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洛老爷与齐弘文等人都急匆匆跑下台:
“岱泽!你受伤了吗?”
“泓宣,你还好吗?”
“怎么会这样?马怎么会突然失控?”
“岱泽你的腿好了?”
齐颂不理会众人七嘴八舌的关切,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端端落在赛场上。方才齐泓宣得球时刻,对面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他确定那是不是日光。
众目睽睽之下,真就如此求胜心切?
他逐一看向蓝队那五人,目光很快就锁定了孙文胜的胸盔。
洛老爷看着长身玉立的齐颂顿惊喜万分,但想到自己是本场马球赛的东家,那厢的四公子还受伤了,便急忙安排人处置伤情。
“二哥,二哥!我,嘶嘶嘶!”齐四本不愿轻易下场的,可脚上传来的剧痛令他难以坚持,最终还是被担架抬往医帐的方向。
红方少了一人。
比赛无法继续。
看台上一时响起无数叹息声。
赛场上的洛千岚愤愤不甘!好不容易得球了,此时弃赛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可人数不足,无法完赛的事实摆在面前,她扭头冲着看台上的一众年轻的男子们问道:
“你们当中可有替补之人?”
看台上众人互相对视,有齐家四公子受伤这个前车之鉴在,众人都犹豫不敢。
褚兴乃朝廷命官,自然不可能下场竞技,有失体统。
看来看去,似乎只有齐家大公子合适,洛千岚便直接开口邀请:“还请大公子替补完赛!”
齐泓文却嗫嗫喏喏:“哎呦,洛小姐有所不知,齐某乃一介书生,实在不善马术。”
打马球又热又累,况且他才不想在众人面前输掉比赛呢!
众人眼大公子都不愿意替弟弟出头,旁人更是不好再去应战了。
洛千岚又问了两次,却无一人应声。
场边的裁判只好无奈地拿出竹哨,作势就要宣布比赛结束了。
就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幼弟负伤,岱泽愿替补出赛。”
语落,在场之人皆惊叹出声!
小芝麻急忙拽了拽齐颂的袖口:“二公子,赛场凶险,您的真的可以吗?”
她不确定齐颂的腿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只见他挥手掸了单衣摆上的余灰,语调轻快道:“多亏你未雨绸缪,给我准备了新骑装。”
她这才注意到,身着骑装的二公子站在人群中竟是如此的拓跋出众,那幽深的瞳仁中散发出自信的光芒,与病弱的他判若两人。
她心口一紧,目光紧紧跟随着他。
齐颂接过仓实递来的球杆,大步走向阔别许久的宝驹。
灵气十足的汗血宝马很快就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它一改方才的狂躁不安,在齐颂伸出手的瞬间,乖巧地将马脸贴靠过去。
众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腿疾痊愈的二公子安抚好汗血宝马后利落地跨上马鞍,长腿轻夹马腹,骏马便听话地奔驰而出。
齐三看着飞奔上场的二哥惊诧难当,他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妻子的身影,果不其然,那道清冷的目光居然注视着赛场。
齐三的心一乱,握着缰绳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待□□的马儿一走,他身形不稳眼看就要坠马,幸而齐颂眼疾手快,用长长的马杆勾住他的手臂。
齐三仓惶回过神,借助那支球杆的力道摆正身子。
齐颂:“赛场之上,切勿分心!”
齐泓砚心里别扭,径直策马往另一头去:“不必你提醒。”
红蓝两队很快又摆开阵型,这一次,局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齐颂与曹岚负责进攻,洛千岚与洛千呈负责外围防守,齐泓砚则机动应对。
场上鞍马如飞,场外呼声震天。
小芝麻紧张地守在看台上,目不转睛地追随着二公子清瘦的背影,只见他手持长杆,回鞭走辔间马杖正正击中彩球。
人们的目光都凝聚在齐家二公子身上,他宛若众星拱月,俯身击球时翩若惊鸿!
不知在场的多少女子都在为这一幕悸动。
衣袂翻飞,纵横驰骋!
就连小芝麻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此时此刻的齐颂就像是碧空中的皓月,照之有余晖,揽之不盈手!
红队连入三球,赛场上的他自由冲杀,掌控全局。
进球后,曹岚振臂高呼:“岱泽兄威武!!!!”
洛千岚远远看着齐颂的背影,心中思绪纷纷。她实在看不懂,这个男人究竟安得什么心?分明拒绝了自己,可偏偏又要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
难道他让自己为他倾心?为他痴狂?
哼,妄想,我洛千岚才不是那傻乎乎的痴情怨女!
思忖间,不远处的齐颂正带着球而来,面对孙家两兄弟一左一右的夹击,他长杆一挥将球传向洛千岚。
她急忙收起杂念,接过球后奋力一击。
一杆入洞!
全场都为在这一记利落的进球而欢呼,洛千岚激动地转过身,可那人已然调转马身快速回防了。
洛千岚心里一空,那震天的欢呼声瞬间被抛到了脑后。
比赛渐渐接近尾声,红方九比八暂时领先蓝方。
孙文胜气急败坏了:“他娘的,走了一个齐四,来了一个齐二!没完没了了!”
他的胸甲下缘缝了一块小小的西洋镜,十分隐秘;但关键时刻可以抽出来。
这阴招方才他已经使过一次了,眼看比分落后,他又想故技重施!
一旁的孙文忠看出了弟弟的意图,小声劝阻:“这样太犯险了,当心被发现!”
可孙文胜不甘心。
蓝队再一次丢球,眼看着洛千岚持球快走,对面的孙文盛看准时机将西洋镜掏出来。
他调整角度准备照向赛场上的洛千岚,可那齐颂不知何时竟从自己侧后方冒了出来,他手中的长杆重重一挑。
“啪”
只见一枚西洋镜硬生生被打落在地。
一旁的曹岚看清后,急忙高声呼喊:
“孙文胜使诈!!!”
“孙文胜使诈!!!”
“孙文胜使诈!!!”
裁判循声而来,只见凌乱的黄土中赫然出现一枚明亮的西洋镜。
裁判急忙叫停了比赛!
孙家兄弟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弊,齐泓砚立刻反应过来:“怪不得方才齐四的马受了惊!!”
洛千岚更是一脸鄙夷:“马球之道,贵在驰骋娱志,你们居然如此歹毒,只为争蜗牛之胜?”
孙文胜自觉颜面扫地,恶狠狠地瞪着人群之外的齐颂:“你,你,你有什么了不起!”
齐颂懒得与他口角之争,转了转手中的缰绳:“诚正修身乃儒生之本,孙公子今日所行,若是传到学监耳中,不知又该作何处置?”
孙文胜自知理亏,眼下只怕自己多说多错,另一边的孙文忠只好腆着脸求情:“诸位见谅,诸位见谅,小弟求胜心切,一时糊涂,这样吧,我们自愿退赛以消众怒,如何?”
孙文忠一直向弟弟使眼色,不服气的孙文胜只能低头认错。
蓝队的贺存清与褚越等人也自觉脸上无光:“罢了罢了,今日一战有失公允,不足为道也!”
洛老爷与裁判商议后,本着大事化小的原则,宣布此局比赛红队晋级,孙家两位兄弟也无缘接下来的比赛。
裁判极力劝说二公子继续代弟弟参赛,可齐颂却摇摇头,他修长的双腿轻夹马腹,缓缓踱向场边。
目光越过众人,偏偏落在那枚小小的身影上,他本就无心恋战。
回程路上,马车轻快地穿过林间小道,仓实赶车的手艺不俗,无论是城外的小路还是城内的青石道都平稳如一。
不知二公子是不是累了,打一上车起就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小芝麻只好安静地坐在一旁。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自己在屋里看见的人影分明就是他!
他既然痊愈了为何还要伪装?
难道是······
一旁的齐颂忽而开口:“你饿不饿?”
吓得她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不饿。”
齐颂撩开另一侧的车帘,扫视窗外的景象。
正值傍晚,乌金西坠,他的侧脸也沉入晚霞的余晖中。
他回眸看向她,英俊的面庞中带着浅浅笑意:“可是我饿了。”
小芝麻被这一眼看呆了,他的眼角微微上扬,似乎还残留着几分赛场上的恣意昂扬。
“仓实,去凤阳酒楼。”
华盖马车调转方向,不久之后停在热闹的酒楼前。
眼尖的小厮一早就认出了马车的主人,匆匆忙忙唤了掌柜前来迎接。
“二公子?当真是二公子大驾光临啊!!!!”索掌柜又惊又喜地冲下了车的齐颂作揖:“我就知道二公子您吉人天相,福泽绵长啊!”
齐颂从善如流:“索掌柜,别来无恙。”
“托您的福,还是老样子,您的厢房还留着呢,快请,快请!”
掌柜的殷切地招呼贵客拾阶而上,可齐颂的脚步却微微一顿,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小丫头:
“跟紧点,别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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