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不由人

　　蒋元贞知道罗总布置了哪几块内容，如果等各部门都准备好汇报材料再写主持词就有点不赶趟了，蒋元贞干脆给齐幼麟先写了一版。
　　“你读读看，顺不顺口，情感流不流畅，咱们再一点一点调整。”
　　“谢谢爸爸！”齐幼麟被逼拿出战胜困难的勇气严阵以待。
　　俩人研究了一上午，下午一上班有人敲门。
　　齐幼麟去开门，一开门看到眼前是蒋元贞分管T部门的黄主任，一身明艳修身的连衣短裙，妆容精致，大波浪蓬勃，脂粉气扑鼻，一开门看到是齐幼麟，脸上的笑顿了顿。
　　“小齐你好，蒋总在吗？”
　　“在！黄主任您请进！”齐幼麟心下闪过一丝怪异的第六感，把人请进门。
　　“蒋总，我来给您汇报一下项目进展。”
　　“黄主任您坐，给您倒杯水吗？”齐幼麟拿走桌上自己的主持词，给黄主任拉开椅子。
　　“不用不用，不麻烦小齐了！”
　　齐幼麟要回秘书室，蒋元贞开口。
　　“幼麟，材料内容我们还要商榷，你就在这看，有什么随时问我。”
　　“……哦，好的蒋总。”齐幼麟看这俩人气氛微有些怪异，自己留下更怪异了。
　　在沙发上坐下，看稿子。
　　黄主任有点口音，嗓音存在感比较强，齐幼麟的思绪被屡次打断，又烦躁又浪费时间，不时抬头偷偷瞟蒋元贞，盼着恩准他回秘书室去。

　　黄主任呆了十来分钟走了，走的时候面色不太自然。
　　齐幼麟看着人进了电梯，等了会儿关了门。
　　“知道为什么要你留下？”蒋元贞给齐幼麟倒杯水。
　　“不知道，反正我没看进去。”齐幼麟走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又站起来，“不行，味儿太浓。”
　　“通通风。”蒋元贞去开窗户。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明白什么意思吗？”蒋元贞问。
　　“避嫌吗？”齐幼麟问，“哦，我说刚一开门我就感觉哪里有股子不对劲儿，怪不得呢！”
　　“你在，一是给我做个见证，二是提醒她注意言行。以后但凡来的是异性，门一定要开着，我要你留下你就留下。”
　　“……她勾引你吗？”齐幼麟措辞了半天，还是皱着眉头直接问了。
　　“这里面的事很复杂，我得慢慢教你，眼下有更着急的事，过后展开给你讲。”
　　“是，或者不是，需要你用多久讲？”齐幼麟追问。
　　“谁在这个位置上她找谁，与我无关，懂吗？她想用自己有的东西去换没有的，比起空手套白狼的，幻想天上掉馅饼的，也算明白人呢。不过有人吃这套，有人不吃而已。”蒋元贞答。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你挺享受吧？”齐幼麟冷笑。
　　“你知不知道你和爸爸做的事是爱人之间才能做的？普通父子不会产生你我之间的感情，不会做我们之间的事。我要是喜欢女人，怎么会和你做亲密的事？”
　　“那……那我是怎么……”
　　“我要告诉你关于你生母的事你不让我说！心里又一直放不下，现在我能说了吗？”蒋元贞无奈。
　　“不！算了还是不说！”齐幼麟捂住耳朵，“先管眼前火烧屁股这事，汇报完我再问你！”

　　忙忙叨叨折腾了好几天，齐幼麟念念背背，背背改改，期间彩排了好几次。
　　蒋元贞不许他泄气，一鼓作气往前冲，齐幼麟就试着不去想退路，试着不去抱怨怨天尤人，是节省了大量时间，减少了很多内耗，就是人高度清醒绷的太紧，真的睡不着觉。
　　“睡吧宝宝，一点了。”蒋元贞看表，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我去我屋别打扰你，真睡不着，我一闭眼主持词就在脑子里环绕。还有三天了，明天一把手还来看彩排，真的要命！”齐幼麟起身。
　　“别！爸爸陪你，把褪黑素吃了，至少闭上眼睛躺下。”蒋元贞把齐幼麟抱回怀里。
　　“宝宝，没必要的，爸爸到时候全程都在，给你带着提词卡，不要过分担心。而且来的是什么级别，太爷爷是什么级别？”
　　“那是你爷爷，我又没接触过几次。什么级别也是上级领导，我是代表集团形象的，不仅关乎我个人，还开场，我能不紧张吗？还有，到底为什么选我？你跟我透句实话，我心里好有个底。”
　　“我推断是还你人情。陪他孙女一下午事小，胸针事大。你随身随便一件东西都这么贵重，年纪轻轻做我秘书，他高看了你一眼。同时不想在集团其他人那里留下话柄，遇上机会赶紧还给你。”
　　“那还好。”齐幼麟缓口气，“不过还得有点多吧？”
　　“还超了，也有给我人情的意思。不过能牢牢记住你是肯定的，这次做得好，以后用起来也就名正言顺了。对你更是一次非常好的锻炼，百利而无一害。机缘巧合，宝宝踩准点赶上了，爸爸要谢谢人家罗总。”
　　“嗯，我谢谢人家，更要谢谢爸爸。我意志力没有那么坚韧，如果我自己面对这么大的压力，肯定会放弃，都靠爸爸支持我。爱你！真别睡一块了，越聊我越清醒。”齐幼麟亲亲蒋元贞起身。
　　“不聊了不聊了，爸爸抱着你，抓紧躺会儿。”

　　第二天罗总和班子成员来看彩排，他们汇报部分也走个过场。
　　齐幼麟上台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全靠肌肉记忆和反复背诵，倒是没出错，结束了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小齐做的不错，时间紧任务重准备得挺好。就是看着还有点紧张，松快点儿，更从容一点就更好了。”罗总温和地拍拍齐幼麟肩膀。
　　“谢谢罗总给我这么宝贵的机会，我一定抓紧最后几天进一步完善，更从容发挥，不辜负您的信任。”齐幼麟诚挚。
　　“好小伙子！”罗总笑着看看蒋元贞，走了。
　　到了汇报那天，齐幼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吃不太下饭，喝点牛磺酸，强打精神上台。
　　经过蒋元贞的反复心理疏导，齐幼麟倒不是单纯的紧张，就是想着赶紧熬过去，争取在最后一次发挥出最理想的状态，毕竟赶鸭子上架折磨了自己一个礼拜，怎么说也要激发出点潜能。幸亏只有一礼拜，如果战线再拉长，他不敢保证自己坚持得下去。
　　之前一直由集团几位年纪偏大的老同志扮演领导彩排，真领导来了，他们几个汇报人偷看几眼，凑一块儿互相宽慰，开了会儿领导姓名谐音和高矮胖瘦的玩笑以放松心情，齐幼麟上台倒真没那么紧张了，笑得脸也不僵了。

　　汇报这部分结束后，齐幼麟他们几个任务就完成了，领导们进一步去谈。蒋元贞走在领导们最后，回头冲齐幼麟笑，比了个大拇指。
　　齐幼麟拍拍胸脯长出口气，给蒋元贞比加油。
　　回到他们候场的休息室，齐幼麟收好自己的东西，“后面应该没事儿了吧，咱可以回办公室歇会儿了吗？”
　　“应该没咱什么事了吧？走了走了！”几个年轻人都松领带解扣子脱外套从里到外浑身放松往外走。
　　齐幼麟刚进电梯，罗总秘书金耀给齐幼麟打电话，让他上楼一起在会议室外候着，如果有什么事不至于来不及。
　　“我……我也要候着吗？没我什么事了吧？”齐幼麟一脸生无可恋。
　　“罗总刚才进去前交代的，快来吧。”
　　于是齐幼麟又系上衬衣扣子，穿好外套，规规矩矩来到会议室外。
　　“刚才表现挺好的！我看领导们也都很满意，辛苦了！”金耀跟齐幼麟客套两句。
　　齐幼麟没精打采，说了两句就坐下了想歇会儿，喝水吃早饭，透着股子疲惫不堪。
　　好在后面安排没专门需要他的什么事了，跟在后边陪着又转了转集团，领导们去吃饭他赶紧逃回了36层。
　　蒋元贞料到中午不能和齐幼麟一起吃，给他带了便餐，微波炉一热解决问题。
　　吃完齐幼麟赶紧闷头就睡了，终于能睡觉了，从没觉得能睡觉是这么幸福。

　　蒋元贞叫醒齐幼麟的时候齐幼麟正做梦呢，梦到自己还在背主持词，彩排的时候卡壳了，他头脑一片空白，愣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急得不知所措。
　　“宝宝，四点了，先起来清醒一会儿，晚上早点睡，别把作息搞紊乱了。”蒋元贞温柔叫醒。
　　“……意气风发之后是什么来着？”齐幼麟睁眼，着急地问。
　　“宝宝今天很意气风发，发挥得比以前任何一次排练都好！督导组领导们和班子都非常满意，爸爸也特别为你自豪！我们宝宝只要努力，只要坚持，做什么都能成功！”蒋元贞夸赞。
　　“过去了！终于过去了！太要命了！”齐幼麟钻蒋元贞怀里，如释重负。
　　“这次的急难险重任务我们宝宝咬牙扛起来了，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是人生的宝贵财富，你自己想想，以后还有什么事能难住我们宝宝？”
　　“唔……谢谢爸爸，爸爸我好想你……”齐幼麟亲蒋元贞。
　　俩人腻歪会儿，门外有人敲门。
　　“你穿衣服呆会落落汗，先别出去，爸爸去看看是谁。”蒋元贞出去了。

　　齐幼麟左等右等，十分钟了套间门外也没动静，他有点想上洗手间，扒猫眼看外面是谁。
　　不看不来气，一看气死了，又是花枝招展的黄主任，明明汇报工作可以坐蒋元贞办公桌对面，她非站蒋元贞身旁，从齐幼麟这边看看不清具体的距离，只知道肯定不远。
　　齐幼麟气得马上给蒋元贞打电话。
　　“喂蒋总？”
　　“你说。”蒋元贞瞄了一眼套间。
　　“物业叫你挪车，你也没给我车钥匙，领导要停你那，快下去挪车！”齐幼麟粗声粗气。
　　“哦，挪车啊，好的我马上下去。”蒋元贞从善如流。
　　黄主任也没多想，先是非要替蒋元贞去挪车，被拒绝后又逗留了一会儿，终于下去了。

　　齐幼麟出套间门，恶狠狠地走到窗边开窗。
　　“宝宝好聪明，这个理由好。就是有点经不起推敲，我停我领导车位里谁叫我挪车啊！”
　　“推敲？轻轻一推她就坐你怀里了吧！这么大间办公室，我都是坐你对面，她就非凑你身边？不凑这么近你听不见看不清？”齐幼麟气。
　　“她自己过来的，我是无辜的！”蒋元贞看齐幼麟认真，举手投降。
　　“无辜？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就是满心要替你做无罪辩护，最少也有你绥靖的事！还跟我义正辞严说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敢近你的身！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宝宝！”蒋元贞过来抱住齐幼麟，“爸爸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外面这些人都是同事下属，属于工作关系，她就是抛媚眼，那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我不接招不就完了，她能怎么办？不能一次把话说死把事做绝，怎么得留一线，面子上过得去。”
　　“我是不是没有立场和资格干涉我们蒋总的办公室桃色艳情？在家对付我够费心神了，来单位打个野食吃顿夜宵本就是题中之义！这么多年谁知道你接过多少媚眼，那是能数清的吗！”齐幼麟气得要出门。
　　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了。
　　齐幼麟怒气冲冲去开门，果然还是黄主任阴魂不散。
　　“……小齐？蒋总回来了吧？”探头往里看。
　　齐幼麟站门口岿然不动如山，抬手看看表，“黄主任，蒋总今晚有安排，大概十分钟后下班，您要不是急事就另找时间再来吧。”
　　“啊……有安排了啊，那好吧，那我明天再来。谢谢你小齐。”黄主任探头也没看见蒋元贞，恋恋不舍走了。
　　齐幼麟本来就特别累，再叠加现在的起床气，摔上门回屋里，拿起蒋元贞桌上的一摞材料就摔地上了。
　　蒋元贞被唬得一愣，抬头皱眉看齐幼麟。
　　齐幼麟虚了一秒，又怂得蹲下把东西捡了起来，“分床睡吧！我要回我房间睡，不跟你一间屋了！我嫌你身上有黄某人的味儿！”
　　“行了幼麟，别胡闹了。”蒋元贞正色。
　　齐幼麟气得翻白眼。
　　“过来，爸爸抱。”
　　齐幼麟的骨气没坚持两分钟，还是走过去钻蒋元贞怀里哼哼唧唧。
　　“晚上有精力吗，想不想出去吃？想买什么？”蒋元贞哄。
　　“没劲儿，本来就累，加上膈应人的同事，更是雪上加霜。吃不下，要买就买金箍棒，三打白骨精！”
　　“好吧，那我们一会就先回家。”
　　“爸爸是不是要补给我好多次！”齐幼麟恶狠狠地。
　　“你吃得消吗，不是很困了吗？小馋猫这事你倒是不耽误！”

　　周四是蒋元贞生日的正日子，蒋元贞挪到了周末庆祝。周五下午齐幼麟就心不在焉，看着蒋元贞走神。
　　“想什么呢又，坐不住了？”蒋元贞敲敲桌子。
　　齐幼麟脸红，娇俏地凑过来钻进蒋元贞怀里，“爸爸，你想要什么礼物？”
　　“怎么又问，你不是已经送香水给爸爸了吗？”蒋元贞奇怪，“还有想要的东西吗，好啊下班带你去买。”
　　“……爸爸你想不想要玩具，或者内衣？”齐幼麟脸爆红，羞怯地凑在蒋元贞耳边问。
　　“玩具？什么玩具？”蒋元贞没转过弯来。
　　“就是……那种……”齐幼麟不好意思看蒋元贞。
　　“哪种？……”蒋元贞反应过来了，眼眸暗了暗。
　　“我只是听说有……”
　　“你又跟谁学坏了，从哪里知道的？”蒋元贞声音冷下来，掐住齐幼麟问。
　　“我……我没有……”齐幼麟切身感受到了蒋元贞的不悦，瞬间有点慌，“就是……上网有跳出来的广告和那种页面……”
　　“谁叫你乱上网的？”蒋元贞厉声喝问，一把把齐幼麟推下地，“谁叫你去看那种肮脏银邪的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什么不好你就往哪凑！不要脸，你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不是的……”齐幼麟慌，他没想到蒋元贞反应这么大。他们俩在那事上食髓知味都六七年了，他所有的知识都是蒋元贞教的，所有的第一次也都在蒋元贞那里，他不算和蒋元贞一同享受姓生活吗，怎么聊聊情趣方面的事儿蒋元贞反映这么大？
　　虽说蒋元贞确实传统，除了之前威胁齐幼麟穿刺还没实践以外，从没在他俩之间用过任何体外的东西，也从不允许他看影片和diy。可是齐幼麟又不是青春期的小男孩怕沉溺于此耽误学习发育，他都26了，他俩之间探讨一下，追求点姓生活中的刺激和小趣味很过分吗？蒋元贞的恶趣味也足够变太了好吗，不要脸？这定性也太重了吧。
　　“不是什么？你怎么银剑成这个样子了！”蒋元贞拍桌子。
　　“爸爸你是不是误会了？”齐幼麟疑惑，蒋元贞说的好像跟他说的不是一回事儿，“我是说清趣内衣和玩具，不是别的什么，这不是很普通平常的城人用品吗？”
　　“你从哪里知道这是普通平常的城人用品？！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城人用品？你去哪里发S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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