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好

　　梁恩景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很忐忑。
　　他咬着手指，望向远方。

　　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怎么会这么鲁莽，怎么能急躁。

　　她才十八岁。

　　可他并没有后悔。

　　毕竟这是他谈恋爱以来一直所想的事。

　　他想结婚，和她结婚，然后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可他没有想过她会不会答应。

　　走在老社区的路上，梁恩景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腕表，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他今天原想去那间公寓住。
　　可想了想，他觉得今天应该回家。
　　他想和姥姥坦白。
　　坦白，
　　——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到了家门口，老巷小院里还敞着灯，对此梁恩景有些奇怪。
　　灯光昏黄，引出几只荧虫飞舞。
　　姥姥还坐在屋里的木凳上摘樱桃。

　　梁恩景脱下西装外套走到老人身边。
　　姥姥注意梁恩景身影后，连忙起身：“回来了？”
　　梁恩景笑着点头，扶着姥姥重新坐下。他顺手接过姥姥手中的樱桃篮，拿过小板凳坐在姥姥身边陪她摘樱桃。

　　少年摘樱桃梗的手看起来有些不利落。
　　老人似乎是看出梁恩景藏有心事，摘樱桃梗的手指同时渐渐放慢。
　　姥姥拿起一颗送到梁恩景唇边，喂给他吃了下去。
　　“甜吗？”
　　梁恩景细细咀嚼了一下，樱桃的清爽酸甜浸透整个口腔，少年评价道：“很甜。”
　　姥姥呵呵笑道：“你妈就喜欢吃这样的红樱桃，但那时家里太穷了，樱桃又贵，所以没能买上几颗。”
　　梁恩景勾了勾嘴角，有些自责道：“我妈没有和我说过她喜欢吃樱桃呢。”
　　姥姥道：“只不过没有想过连你也喜欢吃。”
　　梁恩景：“嗯，樱桃很甜。”话锋一转，“但也有酸的。”
　　见梁恩景一直不说，姥姥决定主动找个机会问。

　　今夜的月亮很圆，院里满是皎白的月光。

　　老人这时忽然道：“今早我瞧见院里头的龙枣树上的绿叶被前几天下的雨打得有些掉了，你今天穿这身有几分像他。”
　　原本梁恩景脸上还带着温润的笑意，可在听到后面一句话后，少年动作猛地一顿，而再度望向姥姥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他当然知道姥姥口中的“他”说的是谁。
　　眼神黯了下去。

　　他没接话。
　　觉得今天的姥姥有些奇怪。
　　见框里头的樱桃梗被摘的差不多了，梁恩景轻手拿过樱桃篮站起身，他准备将樱桃泡在外面的水池里。
　　在他起身的一瞬间。

　　姥姥陡然问起：“恩景，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梁恩景背对着姥姥，没有逃避，认真回答：“嗯。”

　　老人深深叹了一口气：“与她分开吧。”

　　梁恩景一瞬间惊住了。
　　“您……”

　　老人没有过多解释，但思想多多少少有点封建。
　　她从前能狠下心让李曼珠出去打工给家里挣钱，现在也能让她的儿子为了以后能拥有更好的生活而放弃现在的所谓的爱情。
　　不允许他早恋。

　　可梁恩景不觉得姥姥说的分开单单只和早恋有关。
　　好像有意在隐瞒着一些难于启齿的事实。

　　老人的腿脚越来越肿痛了，上个月去医院找医生看了，医生说这是骨头老化的问题。
　　医院开了几幅膏药，可贴了几个月也没能见成效。

　　她一瘸一拐吃力地走到梁恩景身边，握住他的双手，语气却是有点寒凉：“恩景，听话，跟她分开。”

　　梁恩景瞳孔缩了缩，有些不明所以。

　　他问：“您怎么突然这样……？”
　　在梁恩景印象中，姥姥是很善解人意的，就像当初养那只奶牛猫，姥姥即便不喜欢猫，甚至有些讨厌，但也同意让他养。

　　然而不等他说完，老人就打断了他的话。
　　姥姥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她说：“恩景，你先听姥姥说，我让你们分手是为了你也为了她。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唉……姥姥现在也老了，总是时不时心脏疼，估计没多少年活头了，姥姥是留不住你一辈子了，但现在姥姥不能放任你不管。”

　　就像当初留不住做事极端的你妈。
　　以至于导致后面那么多祸事。

　　梁恩景忽然有点迟钝：“我不明白您的话。”

　　姥姥拉着梁恩景重新回堂屋里坐下，她一字一句给他陈述从前的因果：“恩景，你妈和你爸，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机会和你细说，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我觉得我一个做长辈的，理应可以好好给你捋一下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以及为什么我要你和她分手。”

　　“姥姥我啊，老家在西安，你妈妈的家理应也在西安。当年是我昏了头，狠心把你妈赶走出去打工，就不会……如果不是我，你妈就不会死，怪我，一切都怪我……”提到李曼珠，老人就心疼的掉泪，“姥姥没读过书，吃了没文化的亏，觉得当初梁伟家有点小钱还会疼媳妇这点就足够了。可我死也没有想过梁伟会干出这样龌龊的事！我早该知道的，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姥姥没眼力见，你奶奶一直都瞧不起你妈，从你妈结婚到现在下葬，她都没有来过看过一眼，梁家自始至终都瞧不上我们李家，你妈从不对我说在他家过得有多忍气吞声，总是报喜不报忧。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死也不会让你妈嫁入梁家！”

　　姥姥握紧梁恩景的手，梁恩景也好似听懂姥姥话里的隐喻：“可孩子你不一样，你姓梁啊！”

　　“姥姥一家只是普通人，斗不过他们。你……你早晚都得回北京，到时候你要与她怎么说？你还要骗她吗？！以后和你结了婚，住到梁家，你觉得梁家会有人瞧得起她吗？纵使当初是姥姥千错万错，可现在死了女儿我才知道，有些人根本不能碰到，那会遭一辈子的罪！”

　　“如果她是聪明的女孩，你与她分手后，她以后会在自己的世界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不会浪费自己的青春，这比待在梁家做小媳妇的要好。同样孩子你也是，你回去你父亲会给你安排合适的联姻对象。万事都要讲个门当户对不是吗？”

　　梁恩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姥姥，我不会分手，我更不会回北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联姻对象。”
　　“我要她。”
　　“只要她。”

　　老人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手：“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梁恩景眼眶微红，声音沙哑：“姥姥，我喜欢她，我爱她，我真的……无法与她分开。”

　　姥姥抹了一把眼泪，没有回应梁恩景的话。她知道这个男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让人操心，脾性温文尔雅，学习成绩也很不错，他的一切都很好，但怎么就到了这件事上犯妯呢？

　　梁恩景眼泪滑落到脸上，笑道：“姥姥，我不会与她分开，我等着梁家来找我。”

　　“我……准备过一段时间带她去我妈留给我的那栋别墅了。”

　　*

　　而在另一边，夏霖之脸红耳热，她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如何将钻戒小心翼翼放回原来的礼袋里。

　　在她放进去的同时，忽然，她从里面摸到另外两条凉凉的东西，手感好像铁之类的。
　　少女抽出一看，发现是两条怀表项链。
　　夏霖之心生疑惑，梁恩景是不是放错了？她将两枚怀表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两人的合照。

　　照片上两人动作亲昵。
　　夏霖之猛然想起，在去年两人有次出去约会，中途她发现了一间照相亭，里面是最近很火的大头贴，她拉着他在外排队等着，很快就排到了两人，她牵着他的手进去。

　　夏霖之一时之间没想好动作，她问梁恩景：“你有什么合适的拍照姿势嘛？”

　　梁恩景冷不丁的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难道……
　　他是要她亲她？
　　夏霖之脸瞬间通红，梁恩景却在一旁无辜朝她眯眯眼。

　　“……”
　　豁出去了。

　　在快门按下的一瞬间，少女微微扭头朝男孩脸颊小小的揪了一下。

　　完事后。

　　夏霖之取出照片，她发现照片上的梁恩景表情有些错愕，疑惑的问：“咦？梁恩景你怎么这幅样子？”

　　被她亲完后，梁恩景已经害羞的说不出话了。

　　夏霖之歪了歪头，朝他笑：“害羞什么呀，不是你想的动作吗？”

　　梁恩景小声道：“我其实是想比心。”
　　不过，这样也好。
　　他笑。

　　夏霖之没听清，问：“宝宝你刚刚说什么？”

　　梁恩景看她，脸色很红：“我说……我想亲你一下。”

　　夏霖之假装听不清：“大点声哦，我听不清～”

　　梁恩景将她压倒在墙边，肆意的咬了起来。
　　唇的力度被他控制的很轻。

　　亲的入迷了，夏霖之勾住梁恩景的脖子，照相亭里满是亲吻声。

　　梁恩景很喜欢亲她的脖子，嘬她的舌头。

　　恨不得在她身上全都舔上个遍。

　　他想让她成为自己的私有物，锁起来。
　　想将她欺身压到自己身下，抱着从此缠绵。
　　然后——
　　和她爱一辈子。

　　……

　　思绪渐荤，夏霖之咬了咬手指，回过神。

　　她看了怀表里的照片很久，当时两人拍的照片不止这一张，为什么梁恩景选了这张呢？
　　有点不解。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
　　【您有一条新的微信信息】

　　夏霖之点开屏幕。

　　是梁恩景。

　　【L】：睡了嘛霖霖？

　　看到信息。
　　不知道怎么的，夏霖之就想起了那枚戒指，有些脸热。

　　嗯……
　　找机会还给他吧。

　　夏霖之刚要回他。

　　梁恩景又发了一条信息。

　　【L】：过几天我想去个地方，你可以有时间陪我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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