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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利忘义
即便她把头缩在胸口,也不能完全避开那白丝,自救的本能驱使她把头侧歪到肩膀上,才勉强避开。
但她头顶束的发,就没那么幸运了,如果不想办法就难免遭到切割。
头发一旦散开,她的身份就会跟着暴露,到时候,可就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生死时刻,她心底闪出一个强烈的念头——绝不能牵连家族!
上半身缩到不能再缩,只能往下半身打主意,定羽忽地想起可以蜷缩的腿,在头发撞上白丝的那一刻,她迅疾弯曲双腿,堪堪躲过 。
唔,好险!
使劲浑身解数躲过这根半透明的白丝后,以为安全的她,刚直起身子就被身后突然的推力给推倒在地。
她忙用手按住地面准备爬起来,同时又担心身后的人一股脑的踏上来,侧头之际,余光闪现一根高过一根的白丝,就像是用根根白丝做的层层楼梯。
上望不到边,下望……她由上到下寻找找白丝,发现每根白丝之间的空隙有一个小臂之高。
有了这个发现,再想想办法,她就可以避开这些不易被察觉的半透明的白丝暗器,定羽不禁在心里夸自己一句聪明!
她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身后的人,并帮助他们躲过这一劫,可谁知话刚出舌尖,她就被惊恐的尖叫和凌乱的脚步声包围住。
慌乱之中,不知谁一脚踹上了她的后背,刚支起身子的定羽被这突来的一脚又给踹倒在地,头还差点撞上那根膝盖高的白丝。
人多的地方灾祸就多,因此差点丢命的定羽悟出一个道理,要想生命有保障,远离人群一百丈。
平躺在地上的她目测着地面与最下面一根丝的距离,平着身子挪过去应该可以,就是鼻尖那里有点危险。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鼻尖留在这古怪危险的鬼地方。
就在这时,亮堂堂的天空一下子阴沉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扑腾”,“噗通”,的动静不断,惊呼声、哭喊声更是一阵儿盖过一阵儿。
血腥气越来越重,仿佛塞满了整个天空,熏的定羽头晕眼花,胃更如那翻江倒海的浪潮,差点吐出来。
定羽身后应该堆积着一个个无头、无胸、无腰、无腿无胳膊的残缺尸体。
眼前那白丝已被血溅成鲜红,定羽身上“噗噗嗒嗒”的像是落满了血雨,手下的黏腻告诉她,地上也定是血流成河。
即便有东西落在脚边手边,她也不敢看,她害怕自己一看就会被那些凌乱一地的同胞肢体吓晕过去,彻底失去了自救的勇气。
地面上有没有树枝?
但凡有个东西挑起这白丝哪怕只有一指高的距离,鼻尖就能保住。
白丝悬在头顶,她不能侧头,只能靠双手在地上乱摸一通。
瞎猫碰见死耗子,还真被她摸到一个东西。
余光往手中的东西看去,竟是她那把被女将军连同符纸投掷到五家冢正中心的夹竹桃木剑。
心中大喜的她举起夹竹桃木剑就要挑向最下面那根白丝,脑海里突然闪过碰到白丝就身首异处的那个瘦子。
白丝碎骨的锋利让人胆寒,夹竹桃木剑和人的头骨谁更硬实,那自不必多说。
要是白丝把她的夹竹桃木剑给切割成两半,那她就失去了唯一一件驱妖武器。
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干躺着被白丝困死在这儿吧?
这时,她身后的惊呼声、脚步声统统都消失了,四周安静的可怕。
不好的预感再次袭卷她那点可怜的求生意志,险中生智,她突发奇想,夹竹桃木剑不能拿来做实验,可剑鞘可以呀。
想到这里心下稍安,她往腰后摸去,幸好剑鞘还在。
左手握住剑鞘,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斜举剑鞘,一点点顶上白丝。
在剑鞘顶部碰触到白丝的一刹那,剑鞘头部整个被切割开去,切口平整光滑,像是剑鞘本来就是这般模样。
剑鞘不行,身边又没有别的东西,只剩下身下的黄土。
她五指扣进土里,抓一把土,两掌按下成团,把土团放在剑鞘的切口之上,试图用土团把低矮的白丝顶高一些。
她刚举起剑鞘,就听身后有人急切大喊,“贯丘捕头快停手!”
急切的喊声惊的定羽手指一个哆嗦,剑鞘顶着土团一不留神碰上白丝,定羽只觉手心一麻,恰在此刻,一个东西自眼前闪过正中她手中的剑鞘。
剑鞘脱手掉在地上,她看着剑鞘上那熟悉的袖箭……
是女将军!
手心麻感随着剑鞘的离手而消失,她疑惑不已,刚才是怎么回事?
“贯丘捕头,木和土最好不要碰触这些白丝,你拿腰牌试试。”
说话的人是能昌远而不是女将军,定羽心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集中精力,保命要紧,把那点莫名失落甩出脑海,定羽定定心神,心想能道长既然这么说定然有他的道理。
她掏出腰牌,捏住腰牌下面的棱角,举起腰牌左上侧的愣尖,一点点靠上那根半透明的白丝。
在腰牌顶上白丝的那一刻,腰牌左上侧的棱角并没有缺失。
如能道长所说,这腰牌还真管用,定羽将手臂举高,白丝也随之被举高,拉开与地面的距离。
“贯丘捕头先坚持住,等贫道过去助你一臂之力。”
能昌远这句话刚落地,就见有个人影从定羽高举的白丝下三滚两滚的就滚了过去。
等滚过去的人从地上站起来,那张脸却换成了甄留过的。
定羽冒着生命危险撑开的一条生路,自己还没过去,就被人抢了先,要说这个人是能道长也好,是其他人也好,怎么偏偏是这个甄留过!
作为一个督军,不应该和官兵们同生共死么!
他不光自己一个人闯出来,关键问题是站起身的他,也不过来帮忙,而是丢下身后的所有,自顾自的往前走。
对于这种人,定羽也没那个闲情去生气,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她的捕快兄弟们和女将军还有能道长他们是否都安好。
她转头后看,除了一堵堵胸膛外什么都看不见,就在这个空隙,第二个人影从定羽跟前滚过。
不等她看清那人面貌,第三个人又滚过来,紧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
趴在地上高举胳膊的定羽已经数不过来在她跟前滚过去了多少人,只感觉自己的胳膊酸涩无力,开始不住的颤抖,连同趴在地上的身体一起抖的厉害。
能昌远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她可就真的坚持不住了,此刻胳膊之所以没有落下去,全凭她咬牙死撑。
这么多人从她撑开的活命之路获救,就没有一个人来顶替她的,哪怕帮忙托举一下她的胳膊,让她缓口气的人都没有。
没有,一个都没有!
定羽心中不免失落、失望,这些人怎么都只顾自己,不顾她的死活呢?
他们不主动过来,那她就朝他们开口喊,“我撑不住了,你们谁替我一下!”
她心想,这下该有人来帮忙了吧。
结果呢,那些人就像没听见一样,一个个都追随着甄留过的脚步往前走,并且越走越远。
太过份了!
早知道她就该把腰牌抽走,让白丝落下去,谁也别想从这白丝下完整无缺的过去!
心里发狠归发狠,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不允许她这么做,一如此刻,她仍然在奋力坚持高举着手臂。
源源不断的人影从她身前翻过去,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滚过她的脚边。
女将军滚到白丝的另一侧,伸出左手稳住定羽那摇摇欲坠的胳膊,右手虚肿的手指穿过定羽的指缝,“你松手,我来顶住。”
女将军坚定的语气让定羽心中窝着的委屈霎时翻涌而出,嗓子眼酸涩难抑,手指撤出时避无可避的蹭到女将军那红肿烫热的手指上。
想起女将军的顽强和坚韧,定羽心中的委屈顷刻间化为乌有。
这一路女将军受了多少伤,她都没叫苦叫累,自己只是胳膊酸了而已,又没有受伤,怎么还委屈上了?
太不应该了!
女将军身上总有一种让定羽轻而易举就自责和反省的魅力!
撤出来的定羽一个翻身就滚出白丝,一下一下揉着酸麻的胳膊,身后的人看都没看她一眼,拔腿就往前跑。
此时,暗沉下来的天空像是小孩子脾气,气消后,眨眼又明亮起来。
脚下硬硬的,硌的定羽脚掌疼,她挪脚看去,是一串铜钱。
这白丝楼阶之后怎么会有铜钱?
此时,她开始好奇甄留过他们为什么撇下所有,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定羽顺着路往前看,她发现,路上稀稀拉拉的有不少铜钱,路两侧的古树悬挂之物也从白丝变成了一串串铜钱!
见利忘义!
她给那些前去捡钱的人们贴上这四个贬义字标签。
这一观察的功夫,又有不少人从女将军的脚边滚过来,生命无忧之后,他们看到地上的铜钱,两眼大放金光。
吸取教训的定羽连忙让开路,躲在一侧的古树下,静静地看着这些贪婪的人。
半个时辰之后,当能昌远最后一个滚过白丝,女将军也已做好撤离的姿势。
手和腰牌同时抽出,白丝恢复原位,除非滚过去的是个孩童,否则谁也闯不过这白丝去。
“能道长,后面的人都过去了吗?”等能昌远喘口气,定羽很想知道她的捕快兄弟们是不是已经安全了。
能昌远按下手中的符纸,点头又摇头,“能过去的,都过去了。”
“什么叫能过去的都过去了?”她听得稀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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