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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第15章
季泠之转头，想对容雪姬说一些感谢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却被她轻轻扯了一下。
容雪姬那一双冰蓝的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不叫她说一个字。容雪姬压抑着内心翻滚的骇浪，她暗暗想道：我同你回来，不是让你在这我分别，而是带你走，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
自然，季泠之不知道容雪姬又在沉默的想些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委屈。
明明，明明师父也听到了是什么情况。甚至，这个可恶的女人可能一直都知道南晁是什么情况，偏偏一个字没同自己说过。却，在这个时候了，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轻薄自己。
眼泪从季泠之眼里无声滑落，明明安静得没有声音，容雪姬却伸出左手轻轻的搁在她的下巴处，将一切都接了下来，她轻声道：
“衣服，贵，打湿了心疼。”
季泠之听了之后，气得就着所谓的衣服，狠狠地咬了一口这女人的手臂。
容雪姬连头都没有动一下，任由着靠过来的少女闹着，随后季泠之擂了几下她的腰，就把头埋进了女人的怀里。
季泠之的泪水把衣服染湿一小块，偏偏她还犟着头，不让女人把脑袋提溜出来，毕竟哭脸好丑的。
季泠之哭了一会，无力的软倒在了女人的怀里，手伏着肩，怏怏的哼哼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容雪姬见着少女消停下来，便转头对碧火仙君谈起正事道：
“我出十城以作采娶，国师你看可否。”
季泠之在她的怀里轻轻的哼了一声。虽然十个城池很多，但是也，也无济于事。可是，也很多很多了。
父皇，孩儿不孝。孩儿，甚至都不敢知道你日后的山河，托付给谁。能托付给谁。
然后她就听见容雪姬淡淡说道：
“明安、川南、山北、顺平四城虽不富庶，但乃北部门户，如今只存平乐拱卫顺意都城，不若我让吴国将其归还，再取六城作为缓护。”
“也是六顺之意，你看如何。”
季泠之愣了好几下，半响才有了反应。她抬起怏怏的头，看了女人好几眼，又看向那个一脸无所谓的碧火仙君。
原来在这女人眼里，一整个行省，不过一个城的意思。又原来，已经丢了四个行省了。
可是，十个行省啊。会不会太多了。
她知道，南晁是绝对不弱的，无论是民心还是军力。被占了四个省，还能安稳的盘踞成国，就是一番体现。
那，吴国可不是会很强大？
季泠之漏出一点点的犹豫和不自在，注意到她神情碧火仙君小小的笑了一下，但也没出声解答。
容雪姬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
“泠之，整个天下，只有六个司道。
天下有终南春山，常年在云里不知何处，凡人传说是仙境。
这是木道圣地
极北有一处叫东海的湖，有闻折天地东共北为一处，凡人传说是仙海。
这是水道圣地。
西处有一整片烈日眷顾的大地，因此蔓延了许多黄沙，凡人传说是天罚。
这是火道圣地。
中州十郡有一处山庄，名剑池。到处流传的话本子，都只会说剑仙一流，当属中州。
这是金道圣地。
土道圣地我还未曾去过，似乎，在地下。”
说到土道，连容雪姬都停了一下，才道：
“土道，挺不一样的。”
但她仅仅是停顿了一下，就说道：
“我只有你。”
“泠之，冰雪道只有你。”
恼人。这女人，好好说话。
直接说我很强，但是我什么都没要，所以我现在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就什么都可以。非要说些，这样的话。明明自己是很担心她的，反而被她这样调笑了。
好喜欢。
她还在羞恼的时候，女人又把话说了回来，解释道为何要吴国拿出那么多行省：
“所以，我尊重你父母的理想和追求，便让吴国出六城之地作为缓护。”
这女人。是有多爱我啊。好罢。
就，就这样吧。
季泠之面上全是绯色，她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应了这些“实话”。
容雪姬悄悄垂眸，看着少女的面容，方才流过泪现仍有微红的双眼，此时又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娇羞的躲避姿态，内心大为满意。只要季泠之的父母自身安定，又腾不出手，身为父母，那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女儿，从一个司道的身边，要回去。
所谓的理想、追求。便施舍给他们一个安定，永远安定的环境，好好追逐吧。
怀中的季泠之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转头扫了一眼看了半天戏的碧火仙君，狠狠瞪了她一眼，又不好赶走师父的客人，又悻悻重新把头伏了回去。
已经完全被看到了，那就给你看个够，烦死了。给你俩能的，自己心中只觉得说的好似是自己的事，却又插不上话，嘴里欠奉的对着女人碎碎的念叨了一句：
“赶快说完。”
季泠之只感觉自己的头被轻轻抚摸了一下，随后女人和那个国师又说起了这那，她也无心去听。刚刚情绪波动，又是担忧又是痛心，末了还哭了一小会。他趴着趴着，听着女人低低的如同碎玉般的声音，迷迷糊糊中，竟有了困意。
然后她就听道女人送走了那个白衣女人，轻声对她说道：
“泠之，走，去见你的父母。”
季泠之登时从女人身上弹了起来，这下一点也不困了呢。
季泠之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容雪姬出门逛街的，她只记得答应出门时自己很激动，然后就宕机了。等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和她走在了南晁的大街上。
季泠之知道这人不会关着她，然后她自己去和爹娘谈事情，这人总是迁就她的。哪怕这人怕自己伤心，真不带自己去，只要自己向女人求一求，这人也总会答应的。
可是事到临头，这女人主动说同她去见父母，而且，是正大光明的见，让她一时有些无措，哪怕她心底有很多的期待和喜悦。
只是末了，季泠之还是不敢正大光明的去，因为她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十年渺无音讯。哪怕下不了山，也是能传书信的。
这女人，从未提过自己不许与外界联系，她甚至让自己随意使用她那灵机。
是了，是自己，十年来一次也未提南晁。倘若自己提起，这女人约莫会蹙一下眉，然后隔日便冷冷道：
“将要说的落到纸上，日后会回寄给你。”
甚至要不是此前自己说了一句父母，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人默默庇护了南晁十年。自己渺无音讯，不该怨师父，只能怨自己冷血无情。
可落到行动上，季泠之却是好生埋怨了容雪姬一番，怪她好突然，不给自己时间准备，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带她去见父母。
总之，是容雪姬的问题。
女人沉默着应下所有嗔怪，顺着她的跳脱思路，不去暴露她的身份。在季泠之的设想里，她是一个强大的仙人，听闻此地有一个凡间里面一等一的帝王治国有方，生了兴趣前来查看。
这些荒唐但不荒谬，甚至，有模有样。因为，除罢来这里的缘由外，一切都是真实的。
本来，容雪姬想让这里的南晁的皇帝来觐见的，这样，她的季泠之只需要侍立在旁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过了见父母这一关。
可是，这少女只用一双天蓝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什么也不说。
容雪姬心中微微叹了一口，你知不知道，容雪姬主动去见一个君王是什么意思。
罢了。
容雪姬顺着她的思路，把自己身份设定补起道：
“那我便扮做国师的师长。”
少女没有说不同意，只是看着她不眨眼，一双天蓝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整个人一言不发，好似要哭出来一样。
容雪姬没办法，只得开口道：
“你待如何。”
季泠之闻言，身体贴了上去，抱着她的手臂，轻轻摇着道：
“你让我当你师姐吧。”
其实季泠之也没想容雪姬着同意，提出这样过分的身份假设只是让她拒绝的，到时候她顺势道：“好好好，我知道要尊师重道，这样你当师姐，我当你的师妹，行了吧师父师父，你就答应吧。”
容雪姬敲了她的头，淡淡道：
“那你要国师怎么解释十座城池。”
季泠之下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当师姐，啊，师妹，她立马抢答道：
“是，是，是，是咱两给国师的师父给的贺礼。”
女人轻轻的摇头。
季泠之看见容雪姬已经给出了拒绝的态度，而且没有用其他的方式来委婉的同意。就比如说称呼倒过来，不就好了吗？
她内心不由得有点失落，不过下一刻她就振作起来，打算自己开口讨要。
然后季泠之就听到她师父淡淡的叫了她一声：
“小师叔。”
？
季泠之愣了一下，知道容雪姬说了一句“小师叔”，但是？什么声音？季泠之有点理解不过来“小师叔”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好在容雪姬没有让她宕机太久，接着说道：
“小师叔，你同我说过，
谁帮南晁，就嫁给谁。
我去求师祖出关，替南晁要了十州之地。
可你如今，不愿嫁我？”
容雪姬虽然仍是淡淡的声音，没什么变化的语气。可那偏的头，那婉转的词，好像一个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失落，冷静压抑自己快要崩溃内心的狼狈女子。
容雪姬好像在担心季泠之不愿意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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