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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温文尔雅的教主
众人虽知花妖王会动手,却不知他的手段如何,顾忌之下不敢贸然上前,一时与四肢已然树化的花妖王陷入僵持。
“好阴险的妖王。”
花歌阳嘀咕了句,向旁人借了把剑,在地划开一条界线,将弱些的宾客与众人隔开,抬手施展阴阳诀布下结界。
阴阳诀起阵,隔绝外界的有效程度仅次于金影诀,非常适合在这个时候防御。见结界稳定下来,她又双手结印,手中有一抹退红术印闪过,口中念念有词:“为风为木,为物为金,震五、乾一,九四阵起——亨!”
话音刚落,只见花妖王脚步一动,东北与南方忽然亮起阵法,数条黑铁索倏地窜出,缠住他的四肢,下方又有两条化作脚镣死死扣住双脚,沉重至极,让他根本无力抬步。
“这是什么东西——”花妖王怒目圆睁,周身妖力暴涨,眼底只剩疯狂,已然失去理智。有位宾客靠得过近,被他一把扼住脖颈提起,又往地面狠狠一掼,砸开一个深深的凹陷。
明柃早在出手前便摘掉了帷帽,以便看清敌人动作。他飞速上前,一剑横扫,水痕划过花妖王尚未树化完毕的脸,刹时妖血溅出,惨叫声放大刺耳。
花妖王捂住双眼,连连踉跄后退,身上钻出的桂树枝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他早已回不了头,也无法完全变回本体恢复目力,只听见耳旁雷声轰鸣,仿佛有白光骤现!
天际乌云滚滚,一道曲折雷光骤然劈下,直贯头顶,花妖王首当其冲,还未立起阵法,浑身妖力如遭洪流般,瞬间溃散化灵。
本体所化的桂树枝芽在刺目天雷中抽动哀呜,转眼间燃成灰烬飘散,而花妖王人身焦黑一片,模糊不清,摇摇晃晃着壳子几乎要倒。
可劫雷与寻常天雷截然不同,更别说劫雷之下,不分敌我。
明柃亦是猝不及防,这雷早不劈晚不劈,偏偏在他出剑时劈下来!见雷光分叉宛若一条毒蛇急促冲来,结印已然来不及,他下意识地反手横剑,想硬接下这一击。
电光转瞬闪遍全场,亮得人睁不开眼,震得发疼,耳边唯余雷暴轰响——
恍惚中,有片轻风拂过左脸。明柃微睁开眼,被驱使般地向左侧望去,一道颀长人影从身旁掠过,右手轻按在他肩上,顺势将他揽进了怀里。
风起,吹起那人的帽帘向外飘起,明柃愣愣地看着对方露出的侧脸,目光略微错愕。那人眼神沉静无波,左手同时抬起,动作利落地掐出一道单字诀。
劫雷的光近在咫尺,大有要人道毁灭的架势,挟着一股恐怖威压轰然降下,他唇齿轻启,一声“禁”字落下,清冽通透。雷光应声碎裂,化作一道道雷丝四散飞溅向周边,再无半分杀伤力。
明柃依在他怀里抬头,张口欲言:“悲——”
他却伸手将明柃往后推了推,垂下掀起的帽帘,不过瞬息,便再也支撑不住地脱力单膝跪地,身形渐小,口中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只是手上还紧紧攥着对方的袖子,仿佛方才的插曲只是一场幻觉。
这一切不过在弹指之间发生,待白光散去,花妖王已经倒地,再起不能了。明柃俯身坐下,回握住慈晦的手,心头一颤。
“看来是结束了?”有声音从两人旁侧传来。齐教主浅浅笑着,慢步行过,抬起手,地上那枚石牌自行飞落到他手上。
他颔首摩挲着石牌,左手执扇抵住鼻梁,眸光微亮,显出一双淡紫色的瞳孔。
那张脸,明柃瞧着竟有几分熟悉。
不等他多想,慈晦清咳一声,发觉自己靠在明柃身上,顿时有些不大自然,但也没有松手,说道:“师父,刚才发生了什么?”
闻言,明柃握着慈晦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撇了一眼近处的齐教主,语气带着点儿刻意,浅声回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齐教主听见这句话,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明柃,终是没说什么,转而吩咐青主教等人将花妖王暂时关押在地牢里,又叫人把晕过去的千黛送去疗伤,很快离去。
来客们经历这场面,早已累得不行,其中一位蛇妖吐着蛇信子嘶声道:“好香。”
“你怎么会觉得发焦的树皮香?”
“真是饿惨了……”
从头到尾最为镇定的蓬莱五人始终没挪过座,唯有劫雷劈下时才扭头,顶着能闪瞎人眼的白光望了过去。
“师兄,”一位弟子出声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药圃里的引魂花要被偷了。”
冀君掰开手中的筷子道:“少不了。尊主看起来很生气……贺礼还能退吗?”
“师兄你不是说事关蓬莱脸面,疏忽不得么?师兄你怎么开吃了?不是说外面的灵食不能吃吗?师兄……”
“他们打完了没?”
“不知道。要问大师兄吗?”
“敢吗?”冀君抬眼瞥了眼,弟子立刻摇头。
“不敢。”
见花妖王被押走,花歌阳着实松了一口气,那头身为少谷主理应维持大局的花均则被齐明教的人重点关注。不过花均则在这件事上可谓答得滴水不漏,横竖一问三不知。
“恩人,我想去你们那的封若派拜访,但有一位客人要去百鸟林作客……下次,下次我可以来吗?!”洪万里鼓起勇气问道。
明柃愣了一下:“若是想来,可以写信挑个日子,欢迎作客。”
旁边的花歌阳听着,一脸羡慕地说:“我也想去百鸟林——”
啪!一样东西砸中了她的脑袋,她踉跄了下,扒下一看,原来是飞雁传书。信里是封胥师兄在催她回去处理宗门事务。花歌阳苦着脸:“为什么要这么及时啊!”
“这大抵是你生来的宿命吧。”明柃回了一句。
花歌阳撇撇嘴,随口问道:“话说那雷劈下来,你看上去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我还能出什么事?”明柃瞟她一眼,“那雷自己散了。”
“怪不得待久了,感觉酥麻麻的……”
慈晦在旁缄默着,待人少了,明柃寻一只花妖问清方位,便带着他往东边山丘行去。那里靠南有一棵梨花树,亭亭而立,素白开满了枝桠,风过处,花叶簌簌。
花妖一族向来行土葬,离世时若保持着人形,肉身需经一段时日才会化为原形。这片山丘也被称为“葬花丘”,梨花香混在微风里,散发着淡淡幽香。
明柃在梨花树下站定,回头望向远处零零散散的花冢,半晌未言,而后俯身蹲下伸出一只手,掌心贴住土地。他双眸微微一亮,将灵视铺展开来,一圈一圈往地下探去,与残存的灵波共鸣。
慈晦也不催促,只是撩起帷帽青帘至边上,垂眸看着明柃。忽而嘴角溢出一丝血线,他抬手拭去,盯着手上逐渐消散的血迹,眼中浮起几分困惑。
不过一盏茶功夫,明柃便收回了手,起身用风水诀净手,思索道:“千草的尸身不在这,有人动了这里。若说那花妖王同类相食……双生子一损俱损,千草死了,千黛肯定不好受,为了保证所谓的祭祀,花妖王不会吃了千草。”
“不在了?”慈晦朝他凑近了些,表情跃跃欲试,“挖出来看看?”
“这是别人的地盘,入土为安你还要掘人坟头?齐明教的人都还没走,你这也太大胆了。”
慈晦被轻踹了下小腿,哎了一声,抬头问道:“齐明教现在很强吗?”
明柃抱着双臂看他:“强的是齐教主,不过他极少当众出面,听花歌阳说他上次出现还是去年围剿席降鹤的时候。只能说幸好此人热衷维护凡修和平,而非搞独权,不然仙门早是他一言之堂。”
虽说现在也不差。
齐教主此人,实力高深莫测,性子更是令人捉摸不透。明柃与他短短几次的见面,就觉得对方似乎想对自己说什么,又忽然转身走掉。
“呵呵,毕竟是仙门,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慈晦凉凉地说了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师父别跟那家伙走得太近就行。”
闻言,明柃盯住他的眼睛,仿佛能看出什么似的:“我没事找他做什么,倒是你,你认得他?记忆恢复了?”
慈晦微笑:“……嗯,认识是认识,但师父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明柃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直到现在,我好像还是不了解你。你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见状,慈晦目光一动,倒是不笑了,声音沉缓地说:“师父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有些事,不见得师父想知道,就像我醒来的第一眼——是望不到边界的海水。”
——
地牢深处。
有个人影被困在那,铁链刺穿他不成形的手脚,上面刻着繁复的符纹,让人动弹不得。空中弥漫着潮湿霉味,只有水滴声在空灵地回荡这里。
听见微响,花妖王手指动了动,赫然瞪眼厉声道:“谁在那?!”
现在的他只能白着眼,眼前一片漆黑,自然注意不到一个黑影就停在他的牢门前,烛火昏暗。
“真是狼狈,亏你还是一代妖王,连道雷罚都承不住。”黑影语气中带着戏谑。
花妖王冷斥一声:“趁我不备,你也不过是个阴险小人……你要做什么?不!不!齐明教的人还在,那个怪物——”
他体内的血液在翻涌,抑制不住地骚动起来,本就不堪重负的皮肤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花妖王对这阵异样感到极度恐慌,嘴上却被下了禁言术,眼珠子瞪到极大,血丝爬满染红。
黑影拿出一盏造型精美的琉璃灯来,隔空将对方的手腕割出一道口子,流出体内逐渐深绿的血液浮在空中,飘进灯盏中,幽光泛泛,银蓝与深绿混杂在其中。
花妖王喉中一股噬心钻骨般的剧痛,艰难嗬嗬了几声。精血流尽后,他几乎是在一念之间瘦成一个树皮老人,像根棍子似地从铁环中滑出,摔落在地,神情呆滞地注视前方。
“还差一些。”黑影并不关心花妖王的结局,他凝视着琉璃盏的变化,自言自语道,“是妖王血不够吗?还是说人皇血才是……”
“嗬嗬、嗬——”
“别急着要死,”他说,“还有事需要你扛呢。”
……
明柃睁眼见到熟悉的罗榻时,一点也不意外。
这里并不受他的控制,他无比确定这一点。
而那个人也在梦里,正悠闲自哉地霍霍窗台上的一盆丁香花,知道明柃醒了,便回首率先开口:“这是梦,师弟。”
“不用你提醒。”明柃烦躁地抬手撩了下长发,不知为何,他现在的装扮竟是入睡时的模样。
所幸这只是个梦,并没有太多感觉。明柃换了个坐姿,将右腿搭在另一只腿上,双手随意交叠着,看向倚靠墙面的悲慈。
悲慈此刻穿了件红白底衫,外罩一层黑上衣,衣角绣着金花碎纹,脸上笑盈盈的。
“当时为什么要出现?”明柃眼神锋利地问他,“那明明只是一道劫雷,受点伤很正常。”
他摇头:“那不是,那是雷罚,是天谴。师弟,你不可以接触天谴。”
明柃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我。”悲慈迟疑了一瞬,还是决定将这句话说出来。
这个回应,让明柃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他当即站起身来,大步冲到悲慈面前道:“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
眼前这人,绝对是悲慈。
悲慈低头看他,脸上笑容不变:“师弟说什么呢,我只是梦里的人啊。”
“……你怎么变小的?”
“嗯,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蒜了,快告诉我。”明柃伸手推着他,不满道,“我不想再等了,你别尽把一堆问题抛给我解决!”
他推搡着,听见头顶传来闷闷的笑声。悲慈被他摇晃着身体,声音断断续续:“师弟——你这样——我不好——说的——”
“……”明柃松了手,退后几步,抬眼望着他,“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悲慈目光飘向右上方,语气轻飘飘的:“师弟清楚‘寿元’是什么的,那也应该知道寿元减散会导致逆生长这个问题吧。”
“难道你?”明柃说到一半,皱了一下眉。
“哦,那倒不是。”他态度散漫地说,“我的寿元早就没了,不是么,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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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剧情展开方式。
有一说一,千黛怎么又晕了?算了,反正她戏份不多。
删了些齐教主的剧情,打算放到隔壁去(还没写)。
修了几下前面的文,把我当时没写的塞了点进去。
最近很忙,空闲时间很少,尽量更新吧,反正最迟也是周更,这本我是不可能弃坑了。
总感觉我的外貌描写不太对劲,但写衣服真的很爽,为此买了好几本,就是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