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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暗渊
白日渐黑,寒气逼人。
“我害怕。”白芜的声音轻轻响起,不似之前那般娇纵傲气,多了一丝怯弱。
正所谓偶尔的示弱更能激起保护欲。
她的眼睛却死死打量着这片黑色,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让她有了熟悉的感觉。
好像,那些怪异的,捉摸不透的东西有了可以巡查的方向。
未玺看不见她,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一张美貌的脸,她的声音在瑟瑟发抖,她的那双明眸是不是也蓄着泪珠。
未玺下意识安抚:“我在。”
很快,渡过这片黑暗,映入视线的是一片诡异的幽蓝的夜。
“这里是...”未玺看见眼前这个与青衡山完全不相关的地方,头突然闪过一丝裂痛,陌然的气息窜入他的灵海,搅得他无法正常思考。
喉咙一紧,未玺突然失声。
一道陌生的、阴冷的气息闯入他的五感,再侵入经脉,势要占领他的身体一般。
灵海不受控制地发生了异动。
未玺的意识几乎在抽空,一朵七星雪花落入他的浩瀚灵海,与水相融的那一瞬,海面从中心点开始向外长出一道道冰花,“嘶”一声,整片灵海冷冻成冰。
一同冰冻的还有他的意识。
白芜环顾四周,枯萎的望春花落了一地,阴寒的妖气浮动在空气中,瘆人得很。
这就是暗渊。
而且,她抬头盯着蓝夜的弯月,他们刚刚就是从那里坠落下来的。看来,月亮就是暗渊的入口。
那个高度...白芜思索着,从那个高度坠下,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暗渊很静,静得只感受得到空气里那股不寻常的活物的气息,就像在耳边呼吸,明显的,又隐蔽的气息。
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在。
“未玺...这里有——”
白芜的话中止在喉咙处,彼时未玺的眼神已经涣散,他似乎头痛欲裂得厉害。
白芜抓住未玺的手臂使劲摇了摇他,未玺毫无反应。他睁着眼,但是眼眸里没有一丝的焦距。
她又揪了揪未玺的脸,直到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子,也没有任何作用。
妖气越来越盛。
哦豁。白芜心一凉,好歹也是无径宗少宗主,关键时刻掉链子啦。
难不成这里磁场和你不合啊。白芜无奈叹了口气,碎碎念道。她原本还想靠着未玺离开暗渊。
周遭响起簌簌的声音。
蓦地,一道乌青的身影闪过。
白芜猛地看去,已经看不到人影,地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鬼物。
那个动静又在身后响起,白芜仍然没找到任何踪迹。
未玺几乎要站不稳了,白芜擒住他的肩膀,使劲支撑着他,“未玺,醒醒,快醒——”
白芜戛然,她的视线落在未玺的脖子上,雪白的皮肤上,已经蔓延出一抹火红的花纹,花纹越来越长,几乎蔓延到他的唇边,白衣仙气飘飘的未玺,此刻多了瑰丽和神秘。
她的眸色一暗,三宗七派百门,要说是人人耳熟能详的就是那句“无径宗未玺,乃正道之典范,亦仙宗之魁首”,不夸张地说,就连三岁小孩都会背的头头是道。
正所谓正道典范,彰显着未玺的身份,他是纯正的修行者。
但是现下看来,暗渊,或者暗渊中的某样东西,似乎在影响未玺。
她似乎,发现了未玺不得了的秘密。
这时身后惊现一阵凉意,白芜手快扯住未玺往旁边躲开,原本的位置上一片窟窿。
触碰到他滚烫的肌肤,白芜惊觉:天崩地裂,危急关头未玺竟然发烧了。
暗中的人影还没有彻底消停,白芜也不动,任由那道攻击越来越近,白芜眼也不眨眼紧盯着未玺。
原来是冲你来的。
未玺脖子上的红色花纹在随着那道神秘人影的动作而逐渐蔓延开,也就是说,未玺的灵力和意志是因为他而被影响。
攻击临近之时,白芜再次拖着未玺躲开。
随后,她将未玺扔在地上,拍了拍手,道:“既然是冲你来的,我没有灵力是个凡人,不能因为你遭受天来横祸,你就自求多福吧。”
白芜转身离开。
随着她离开的动作,蓝夜里的风骤然停滞。那股气息也安静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一步、两步、三步......
白芜却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一刻宁静,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个人影的踪迹,四周的望春树枯死了。
未玺独自一人,俨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就在这时,一道青黑的力量径直朝着未玺射去,白芜翻身抬手,一缕无色的灵力从掌心迸出,快狠准地缠住那股青黑色灵力。
“抓住你了。”
暗中的人影显形了。
看见那张脸的瞬间,白芜的呼吸猛地一滞,眼中满是讶然。
他竟然......
“你来了。”
“我是菘青。”
眼前的男子身着乌青色长袍,墨发半披,一双墨瞳幽幽冷然,没有一丁点的温度,哪怕被白芜的灵力绑着,他仍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情绪,就好像他的血液是冰冷的,有毒的。
最重要的是......白芜下意识看着地上的未玺,他和未玺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说未玺是昆仑之巅的灵雪,那菘青就是深渊极域的冰潭。
“你到底是谁?”
菘青扬起嘴角,那笑却没有一丁点温度。
“菘青。”
菘青是谁?白芜发现一些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她原本只是打算利用未玺来制衡白云宗,解除自己身上的邪术控制。现在,还没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又搅入未玺的谜题。
上微宗主仙骨犹存,曾立神使,若未玺的身份有问题,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在白芜思索的片刻,菘青轻而易举地挣脱了白芜的灵力控制,白芜立即动身拦在未玺身前,菘青却没有朝未玺发动攻击。
难道他的目标不是未玺?
不等白芜想明白,手腕上上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意,菘青已经狠狠咬上她的手腕。
白芜左手当即蓄力,一掌击中菘青的胸膛,手腕上的齿痕很深,深得几乎看得见骨头。
菘青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眸深邃:“是你的血,还温热的血。”
说完,他便纵身消失在这片暗夜之中。
悄无声息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芜急忙扶起未玺,未玺浑身滚烫的不行,就像火芒灼烧一般,她覆手探上他的手腕,未玺的经脉却被寒冰冷冻。
一寒一热,两两相冲。
未玺皮肤上的火红花纹,已经蔓延到他的眼角。她有预感,若是不抑制住这道花纹,未玺恐怕是凶多吉少。
一介正道,天之骄子,怎可被邪术轻易陨落。
白芜没有犹豫,扒开未玺的上衣,那道花纹是从心口的地方开始长出的,像是咒印,又像是封印。
白芜食指蓄灵,轻轻按上去。
纯净的灵气通过她的指尖进入未玺的心脏,缓缓流动,眼角的红色花纹在慢慢减退,寒冰渐渐褪去。
未玺的意志缓缓清醒,灵海已经翻江倒海。
沸腾的灵力与白芜交织。冰寒悉数被白芜融化,仅剩的寒气也流入她的指尖。
那缕纯净透明的灵气,悄无声息落入了灵海身处,未玺的身体里,留下了白芜的气息。
少女歪着头,嘴角噙着无所顾忌的笑,她的发尾还残留着海棠花香,她的指尖带着初冬的凉。
“多谢。”未玺躲开柔软的发丝和手指,迅速把衣裳拉好。
“我刚才...未做伤害白姑娘的事吧...”
未玺只记得进入暗渊时那股陌生的气息,后面的事情他便没有记忆,从他和白芜姑娘的所处位置、衣裳褶皱以及周遭的痕迹来看,在他丧失意识的期间,是不太平的。
未玺不做声色地抬眼,少女的额头浸着汗渍,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粉,虽然她极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胸膛颇为急促的起伏显露了她刚才的不容易。
白云宗的人称她是一所用处的花瓶,不但没有灵力修为,还任性妄为得很。
少女的眉眼带笑,眼底却雾罩如尘,隐藏着所有的情绪。
平日里在白云宗看见的她,未必是真实的她。
白芜挑了挑眉,看着未玺深思的模样,故意凑近他早已染上一抹绯红的耳朵,道:
“无碍,方才少宗主撞鬼了,非要与我肌肤相亲才好,你瞧—”
白芜将手腕送过去,上面的齿印已经发红。
白芜看着那几乎快要滴得出水来的耳尖,慢悠悠道:“这便是少宗主留下的痕迹。”
视线触到那明艳的齿痕,未玺眼眸一颤,不敢相信白芜的话。他...竟做了如此下作之事。
眼下他难辨真假,未玺朝白芜躬身,道歉的态度十分真诚:“我向白姑娘赔礼,日后若有需要,未玺必当竭尽全力。”
说罢,未玺从怀中拿出一根白绸发带,将一股灵气注入后,动作轻柔地为白芜包扎。
未玺不说话的时候,满身的清冷花落一树,但是此时此刻,白芜看过去,他的眉眼低垂,看不清眼中峰雪,只瞧见黑长的睫羽和洁白的皮肤。
那股令人安然的气质让她忍不住想要轻薄。
不愧是闻名三宗的少宗主,修为样貌皆是第一。
“少宗主。”白芜道。
“其实我是骗你的。”手腕上的齿痕被温暖的灵力滋润着。
未玺抬眸,情绪并没有太多波澜,好像对于白芜骗他一事并没有太多在意。
“这伤不是你咬的。”白芜指着菘青消失的方向。
未玺眼中一动。
“他叫菘青,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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