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斑与狐狸眼

　　在前往南樟镇前，原寺灵看起来有些焦虑，对着镜子梳了许久的头发，还偷摸着用了仇亿的发胶。

　　“好了吗？”仇亿左臂上挂着件克莱因蓝的棒球服外套，在路过卫生间时驻足询问。

　　“马上！”原寺灵两只手扯着被发胶粘住的一绺头发，扯了许久都不见好，最终打消了念头。

　　“我先去把车掉个头。”

　　“嗯嗯！”

　　原寺灵换上了仇亿买给他的白衬衫，配了条水洗蓝的牛仔裤，就像个白白净净的大学生。

　　连李新云都觉得眼前一亮，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地夸赞道：“看着挺人模狗样的。不过你没看天气吗，都降温到十二度了，好歹穿件外套啊。”

　　“要你管。”原寺灵没有温度观念，将刘海一把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的眼尾天生上挑，没了平时的刘海遮盖，看上去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见仇亿从车上下来，他立刻欢喜地奔走过去。

　　而仇亿几乎也和李新云一样眼前一亮，但见原寺灵穿得单薄，默不作声地折返回车里把那件蓝色外套拿了出来给原寺灵套上。

　　李新云靠在门边，咬了一口包子，见此场面不由唏嘘一声。

　　“可以了，拉链拉上的话就看不到里面的衣服了。”原寺灵噘着嘴嘟囔。

　　最近他好像在仇亿面前变得越来越拘谨了，因为想着给他展示良好的形象，他还特意刷视频偷学了情侣之间一百个能让感情快速升温的小技巧。

　　可是仇亿貌似一点都不吃这套，还一把将他的拉链拉了上去。

　　原寺灵：“……”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搭配满意的一套衣服。

　　太不公平了，明明仇亿的大衣也是敞开着的，凭什么他就要把拉链给拉上。抱怨完，他伸出手将仇亿的一粒纽扣象征性地给扣了上去。

　　仇亿不解地稍稍歪头。

　　原寺灵吃了熊心豹子胆，不声不响地将全部纽扣都给扣了上去。

　　“满意了吗？”仇亿低头注视着他，语气宠溺。

　　做完一切后的原寺灵双手插在口袋里，眸光瞥到边上，故意不理他。

　　“上车吧。”仇亿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朝门口的李新云示意了一下。

　　“慢走啊。”李新云有滋有味地嚼着最后一口包子，朝他们挥了挥手。

　　车灯亮了亮，车轮胎碾过石子粒经过了几个浅坑左右晃了晃，直至消失在山拐角。

　　李新云收回视线，从旁边的杂草堆里翻出来一辆灰斗车，套了双手套把车里的杂草和垃圾掏了个干净。

　　为了早点布置好外景，他从一大早就和快递员吵了一架。

　　“说好的送货上门，你丢山脚是几个意思？！”

　　“山道开不上去，都说了多少遍，出了事故你来赔啊？”司机也是个暴脾气。

　　“妈的我就怕你不送才特地买了那么多料，结果你还一次性全卸了？”李新云骂道。

　　司机回怼地毫不留情：“你买多买少关我屁事，我拿的死工资，卸货还费了我不少力气。反正你爱拿不拿，我忙得很，挂了。”

　　“我又不是不付你服务费——喂？！操！”

　　双方都觉得自己没错，只是经验丰富的司机在对话演变成骂战前就率先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此时此刻，李新云戴了顶鸭舌帽，脖子上挂着条毛巾，两只手握着把手推着小推车一路往下。

　　他并不是没去求仇亿帮忙。早上在外面和司机吵得这么凶，仇亿自然也听到了，一听要往车里装水泥砖头他就装聋作哑地无视。不过在李新云的死缠烂打之下，仇亿还是替他搬了一趟干花太阳能灯这些小物件。

　　推车的空间很大，水泥袋足够一次性放上去，只是叠得有些高。山路崎岖不平，要想一次性搬上去简直痴人说梦……

　　难不成真的要来回搬个三四趟吗？

　　李新云走到山脚，将毛巾从脖子上扯下来挂在车把上，又摘下帽子蹲在推车边，盯着来往车辆看。

　　“去问问有没有愿意帮忙运上山的好人。”他这么想着，走到不远处的副食小店买了包中华香烟，随后目标明确地朝路边停着的货运车走去搭话。

　　“我这搬家要用呢，你去找找别人帮忙好了。”

　　失败＋1，香烟-1。

　　李新云并不气馁，又去找了菜铺老板借车，他和老板都是老熟人了，借一下进货车没什么的。

　　老板娘：“不好意思啊小云，昨天小豪阑尾炎给他拉去城里了，估摸着你还要等好久嘞。你要是着急用的话，不妨去问问维修店的小羽？我记得他家有辆面包车来着。”

　　失败＋1。

　　李新云叹了口气。

　　维修店的老板性格古怪，他也不熟啊。

　　不过就是去碰碰运气也没事。

　　“老板在吗？”

　　维修店里阴飕飕的，也不知道开个灯，让人不禁怀疑这里到底是避光车间还是班房，不，班房都比这里要温馨。

　　“咋了？”堆满遥控器和电池的办公桌后面抬起张人脸，依旧蓬头垢面，下巴上还留着胡茬。见来者手里没捏着什么电器，胡钦羽的说话语气中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和冷淡。

　　李新云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根递过去套近乎：“老板抽烟不？”

　　“不抽烟。”胡钦羽将头埋了回去，道：“想和我打听什么？”

　　李新云听说过维修店老板的古怪性情，收回递烟的手，将烟插了回去盖上盖子，笑着扯谎道：“哦，是这样的。我家的洗衣机坏了，不过在山上，我又没车，一个人抱不下来。嘿嘿。”

　　“那就去借辆车。”胡钦羽道。

　　“哎，说到点子上了。你这不就有车嘛？”李新云指了指旁边冲巷里的面包车。

　　胡钦羽瞟了他一眼，问：“家住哪。”

　　李新云：“就后面山上。”

　　胡钦羽再次看了他一眼，从旁边抽了张二维码出来，道：“抵押手机或者身份证。十块油价，只接受扫码支付。”

　　得，他走到哪都没人信得过他呗。还只接受扫码支付，是怕他丢只备用机给他好换车吗？

　　李新云掏出手机扫码付钱，在“支付宝到账十元”响起的同时乖乖地把手机交到了胡钦羽眼前。

　　胡钦羽这才从架子上摸了车钥匙给他。

　　李新云转身去冲巷开车时，胡钦羽立即点开了监控图像，见李新云真朝山里的方向驾驶才打消了疑虑。

　　当光标移动到了关闭按钮时，画面当中缓缓驶入了一辆颜色艳丽的豪车。

　　·

　　另一边，李新云推着推车把水泥袋一次性倒进面包车里，滚起了一车子灰尘，他呛到了，附身咳嗽不止。

　　“OMG，回头给他车洗一下好了。”李新云心里也怪对不起胡老板的。

　　面包车的空间宽绰有余，他就顺便把推车也给塞了进去，刷拉一声拉上车门，心情大好地绕去驾驶座。

　　后视镜里一直跟着辆Levante，李新云注意了一路，所以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车后面等着那辆尾随着他的骚粉车子开过来。

　　但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开豪车想疯了都出现幻觉了，要么就是得了什么疑心病。

　　排除杂念后，他将水泥一袋袋从车上卸下来，又上了车下山去搬运砖头。

　　下山的一路，他都在留意之前跟在后面的那辆玛莎拉蒂，却始终都没看到车的影子。

　　“难道真出幻觉了？”

　　直到开到山脚才见到那辆虎虎生威的粉色玛莎拉蒂，以及倚靠在车旁边戴着□□镜，一头雾蓝狼尾的美女。

　　李新云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怎么办，难道他要在美女面前毫无形象地搬砖吗？

　　不要，坚决不要。

　　他甚至都不想从这辆风尘仆仆的车里下来，有损他英俊潇洒的形象。

　　正好手边有把塑料梳子，他立刻抽出来，偏过头对着车内的后视镜梳了又梳，收着下颚左右照着脸。

　　在他一瞬的余光里，前方的那个美女好像注意到了他，正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李新云立刻欲盖弥彰地放下梳子，忐忑地开了门跳下车，两只手扯平了外套，抬头挺胸，一手叉胯，一条手臂像秀肌肉一样支在车门上严阵以待。

　　“原寺灵？”美女道。

　　嗯？李新云眉毛一抖。

　　美女的声音有些偏男性啊。

　　不过问题不大，他的底线可是“只要是个女的就好”，眼前这个这么标志，还是个小富婆呢，就算是个哑巴他也闭眼接受。

　　原寺灵这小子出息了，这两年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遇上了这么多有钱人。

　　“在下不是原寺灵。在下李新云。”李新云压着嗓音成了播音腔，眼睛像是开了柔光特效，变成了长睫毛卡姿兰大眼。

　　美女不屑地“嘁”了声，漫不经心地挑起眉，问：“那你认识原寺灵么？”

　　李新云歪嘴一笑，仰角四十五度看天，自作多情道：“如果姑娘想在下认识的话……”

　　“带我去找他。”仇元在他面前站定，脸上带着墨镜，透粉的薄唇松抿着，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情。

　　李新云从容不迫地正过脸，一见美女比他还高，不禁冒出一滴冷汗，佯装镇定地道：“你都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呢，我、在下怎么帮你啊？”

　　“qi。”仇元刚吐出半个音节就顿了一下。

　　“嗯？”李新云微笑着。

　　嘁？

　　是姓戚还是在嘲笑他呢。如果是后者，李新云就要碎了……

　　不过碎的只是节操。好险，他就喜欢贴上去逗美女笑。就对面这样式的，哪怕把他当缝纫机踩着玩都没关系。

　　仇元道：“丘元。”

　　一听是在上报姓名，李新云的心情忽然就变得更好了。

　　他猥琐地挑眉道：“丘比特的丘？”

　　仇元墨镜下的眼中写满了不耐烦和不悦，盯着李新云的脸静静看了会儿，渐渐发觉他和某个求而不得的人有几分相似，于是自他的嘴角慢慢地扯出来一个玩味的笑。

　　“能告诉我原寺灵去哪儿了么？”仇元语气装了起来，变得有些魅惑。

　　李新云能察觉到仇元转变的态度，以为自己有戏，大度地哼笑一声，撩起头发，深情道：“不巧，他今天不在，具体去哪里在下也不知道。不过，你我可以去附近餐厅聊聊天，交个朋友。”

　　“聊天？”仇元微笑道：“我觉得这空旷的山林间也格外适合聊天呢。”

　　“那不如去我家吧？就在山上哦。”李新云立刻提议，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就像没见过女人的油腻男，怕吓到人家小姑娘，于是两腿一并站了个军姿，发誓道：“你放心，在下什么都不会做的。”

　　后面的话一说出来，好像更猥琐了……

　　他被天降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情急之下从胸腔喘出声，抱歉道：“原寺灵是我朋友，既然你和原寺灵认识，那么四舍五入也就是我李新云的朋友了。还有哦，我住的地方也就是他住的地方哦~”

　　他指了指山上：“要不要上去参观一下？”

　　“哦？可以吗？我可是个外人呢？”仇元脸上笑得有多如花似玉，心里对李新云作态的厌恶就有多深。

　　“可以啊，当然可以啦。”李新云求之不得嘞。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仇元声音温柔似水，墨镜下的眼睛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对仇元来说，眼前这种花孔雀似的男人他可见得多了，这种人通常没有下限，把别人的感情当方便面一样食用，是社会的败类。

　　败类和垃圾共处一室，还真是臭味相投。

　　既然今天原寺灵运气好不在家，那就拿这个男人消遣消遣好了，正好他从某人那憋了满肚子火没处撒呢。

　　虽然这个男人总体丑了点，皮肤看上去也跟缺水的黄土地一样粗糙，但总归和原田泣有七分相像，只是玩玩的话，倒是个不错的平替。

　　视野当中的李新云重新开了车门，扭头孔雀开屏道：“要是你的车不方便上山的话，在下可以载你一、两程哦~”

　　仇元回过神，他看着李新云，莞尔一笑：“好呀~”

　　他从面包车侧门里钻进来，身上玫瑰的香气仿佛将车里的灰尘都清扫了出去，往副驾驶上一坐，旁边的李新云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立刻就绷直了，既不自在又飘飘欲仙地道：“那你系好安全带坐稳咯，在、哥哥开车可是一流的。”

　　没想到仙女一样的姑娘没有拒绝他的邀请，还这么奔放，这一下给李新云爽得连装都不装了，彻底原形毕露，自称起“哥哥”来。

　　“好啊哥哥。”仇元系上安全带，狐狸眼笑得弯弯地，像是已经决定好沾着哪类葡萄酒下了李新云。

　　然而另一边……

　　哥哥？哈哈？美女竟然喊他哥哥！？

　　李新云哪里享受过这样国宴级别的待遇，浑身像被电击似的麻酥酥的，在心里不断循环播放着那一句“好啊哥哥”，灵魂都飘向了九霄云外。

　　停好车后，他脚步轻盈如踩棉花似的飘去了狐狸石像边掏出了钥匙开门。

　　“进来吧。”他回头微笑着邀请。

　　仇元摘下了墨镜别在奶茶色的皮夹克领口处，觉得眼前的屋子就像个巨大的垃圾场，不消细闻就能感受到游离在空气中铁锈的气味。

　　但室内却透露着一股轻奢主义。

　　尤其是鞋柜中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名牌鞋子，他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那些鞋子不正是他那亲爱的哥哥经常穿的牌子么。

　　联想到自己去仇亿家找他的时候摁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开门，仇元不禁猜想他亲爱的哥哥该不会是在这里住下了吧。

　　“啊。忘了和你说这里要脱鞋。”李新云回过头，眼珠子下移，尴尬道：“已经踩进来了啊……”

　　“一定要脱么？”仇元傲慢地扬起下巴。

　　李新云想着再劝劝，却发现敌不过自己对女人的宽容心，道：“没关系，你先进来吧。”

　　大不了等送走美女他再拖个地，没人会发现他偷偷带人进来幽会哒。

　　李新云从厨房拿了盘他早上买的水果过来摆在茶几上，给仇元让出了长沙发的位置，两只手在肚子前手心抹手背地擦了擦，道：“你坐这。想吃什么随便拿。”

　　仇元看了眼水果，嘴唇一张一歙，道：“我不喜欢吃没有削皮的苹果，梨也是。橘子和葡萄也只吃剥干净的。蓝莓里有虫子，我不吃。怎么没有草莓呢？”

　　听完这句吹毛求疵的话，换做正常人早就怒了，可是李新云却没有任何不满，挠挠头道：“啊啊，是我没注意。稍等稍等。”随后殷勤地端起水果盘去给水果去皮，还用水果刀切开了蓝莓一颗颗给仇元过目里面没有虫子。

　　李新云是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丘元长得好看，五官立体，长相英气，还很有个性。

　　他最最最喜欢这样有个性的女人，真的越看越心痒难耐，他在心中握拳宣誓，将竭诚为美人服务。

　　仇元翘起穿着拼接长裙的长腿，裙摆的流苏荡了下来，随着他用牙签插水果的动作轻微擦过地板。

　　真是奇怪，明明就是很普通地吃个水果，可是李新云却怎么都挪不开眼。

　　仇元雾霾蓝的发丝在柔和日光里像是染上了星光的色彩，发丝间若影若现的耳钉光彩夺目，唇峰隆起的弧度仿佛用比例尺精细调节过，与下颌线条配合地天衣无缝，此刻粉嫩的舌头裹着橘子，分不清哪个更饱满多汁，让人垂涎欲滴。

　　李新云看着看着，竟鬼使神差地抱起了茶几上的相机给仇元照了个相。

　　可是，相机的声音立刻惊扰了仇元。

　　“你在干什么！！”仇元几乎条件反射地盯得镜头，眼底厌恶叠满了一百层，惊悚地像是见了鬼一样。

　　李新云的眼睛还对着取景框，看到丘元这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他一惊，忙拿下相机解释道：“不好意思…呃、我职业病犯了。”

　　仇元依旧恶狠狠地盯着李新云。

　　然而李新云并没有在意，反而讨好地夸赞道：“很出片啊，你很上相。”

　　他走过去，把刚拍的照片拿给仇元看，微笑道：“喜欢的话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我传给你。”他摸着口袋，表情一滞。

　　对了，他的手机现在还抵押在维修店里呢。

　　于是李新云又改口道：“或者你留个联系方式也可以——”

　　啪——

　　仇元一巴掌将那只微单打翻在地。

　　相机落地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两样东西碎掉了：镜头，以及李新云的心。

　　救命啊！！

　　李新云心如刀割地蹲下身抱起相机检查损坏状况。

　　他背对着仇元，像自言自语一样地道：

　　“美女啊，我知道我偷拍的行为不对，我可以道歉直到你满意为止，但你这样就不太礼貌了吧？”

　　还好除了镜头前的UV镜碎了以外没有别的损伤，想想自己刚刚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他又有些感到对不住美女。

　　不该凶她的，只是个相机而已，为了美女碎就碎了嘛。

　　在他毫不设防的状态下，身后的仇元簌簌起身，裙摆擦着沙发朝他幽幽地走过去。

　　他居高临下，半边眸子匿在暗中，高大的阴影将李新云的身体整个遮住了。

　　感觉到视野有些昏暗，李新云不解地扭过头，与此同时，一个宽大的手掌像抓篮球一样抓上了他的脸，将他整个头部狠狠地朝地板砸去。

　　李新云的脑袋在砸向地面时发出了一声“咚”的巨响，在那之后，耳边全是震荡发出的嗡鸣声。

　　他挣扎着睁开眼想要看清美女的动作，只见仇元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根细长的皮带。

　　李新云嘴角抽搐，脸色发紫，有些惊吓道：“美女啊，那个，就是，我没有这种捆绑play的癖好……”

　　从李新云仰视的视角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仇元的喉结，以及压在他肚皮上有些肿胀的东西。

　　在他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个女装大佬后，李新云的表情忽然凝固，眼神也瞬间失去了高光。可是他的手臂完全不能动弹，被仇元抓在手里从胳膊处绕了一圈，最后绑住了他的手腕。

　　卧槽死变态！

　　李新云在心里疯狂呐喊。这个死变态想做什么！！？

　　“哥哥这么耐摔啊？”仇元见李新云两个瞳孔地震般颤抖并且还有意识，特地怜悯地俯下身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声音蛊惑道：“放心吧哥哥，我只喜欢睡j，你什么感觉都不会有的。”

　　下一秒，仇元哂笑着抓住了他脑袋顶的头发，拽起他的头，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近的鼻尖对着鼻尖。

　　李新云大惊失色，头皮发麻，因恐惧瞪大了双眼，暗下来的瞳孔始终无法聚焦，眼泪鼻涕也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巨大的落差刺激得他想大声呼救，却因为失语发不出任何声音。

　　“美、美、美女啊……别……”

　　在仇元笑眯眯地道完“晚安”后，李新云根本来不及反应，脑袋再一次“咚”一声被人抡在了地板上，满眼白幕。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一直在祈祷着有人能从天而降阻止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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