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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骚
“而且你送花难道不是为了逗我开心吗?”江南烟探头侧过去,很理所当然地联想。
桑吉下意识反驳:“都说了是随手摘的,你别多想。”
“哦。”她还以为是他看她昨天不高兴,特地摘了山茶花还装饰成漂亮的花束来哄她开心。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而且他看上去还因为她的多想而恼怒了。
江南烟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调侃人的话而尴尬。
本来她还以为他对她也是有意的,只是不好意思挑明,结果他的语气那么重,她才意识到他应该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她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桑吉会不会觉得她太自以为是了,挫败感也随之油然而生,她都追了他这么久了……
一直充斥着她欢快的声音的车厢突然安静下来,静得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清。
感受到她的沉默,桑吉开始有些懊恼后悔,他就是小心思被戳穿后,一时间口不择言,不知道她会不会放在心上。
“那个……”他张嘴刚想解释,却嗫嚅着唇不知从何说起。
纠结的这一瞬间正好被江南烟打断了。
她放低了一点副驾,从后座拿了张毯子:“我今天没怎么睡午觉,现在有点困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原谅她选择当个缩头乌龟,实在是她不希望泡沫被点破,然后他们俩回到从前的陌生状态,哪怕只能维持现状她也愿意。
说她这人就是死皮赖脸,那又怎样呢?
“……好。”桑吉的话不上不下地被堵住。
那她这样是有不开心吗?他拿不准该不该解释。
如果她没生气,他解释了她会不会觉得他误解她小心眼儿;可是如果她生气了,他却没解释,那一切就更糟了。
他头疼地腾出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
还是回去问问奶奶吧,同是女孩儿,她们的心思应该是一样的吧。
到家的时候江南烟没等他叫就下车了,他正好没能和她说上话,明显是卡着点的。
吃晚饭的时候她也一直没把眼神落在他身上,肉眼可见的别扭。
晚餐结束后,她也不像往常一样在客厅里晃悠着看电视,而是借口自己要备课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都这样了,桑吉觉得自己很显然不需要纠结要不要认错了,他变成开始考虑要怎么解释。
老太太把他和江南烟的不自然都收入眼底,收拾着餐桌时见他落单,抓着抹布就弹过去,低声问他:“怎么,惹烟烟生气啦?”
他胡乱翻转了转手掌,尝试性地问:“您说,我要怎么道歉会比较好?”
老太太装都不装了,一脸八卦的模样,但她的话又让他挑不出毛病:“你先跟我说说事情的原委啊不然我怎么帮你?”
“就是,”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说出口,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过分了,“我下午送了她一束花……”
“这不是好事吗?”老太太发散性很强地联想着自言自语,“难道你表白被拒了?不至于吧,烟烟看上去也喜欢你啊。”
“奶奶!”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继续。”她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继续。
“但是她下班回来路上问我是不是特意为她摘的,我否认了,”他支吾着,“而且语气还不是很好……”
老太太一听就气,本来想拧两下他的耳朵,奈何他长得太高只好去拧胳膊:“你这嘴硬心软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孙子就是这样,拧巴得要命,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哪怕心里是这么想的也羞于承认。
“那你今天在这把话跟我说清楚,你送花是为了逗她开心吗?”
“是。”他垂眸承认。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烟烟?到底要不要和她在一起?”她收起脸上随意的笑容,摆出正经严肃的模样,“你要是不喜欢,你们现在就此结束,我以后也不会再起哄撮合调侃你们了。”
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喜欢。”
继而沉默了几秒,很郑重地说出:“我很喜欢她。”
“但是……”他顿了顿,“光喜欢还不够。”
老太太懂他的意思:“你是指她家里很远,不一定会愿意留在甘萨吗?”
她很慎重地问:“那你有想过跟她一起去蒲安,甚至是明海吗?”
他坦白:“我其实已经提交了明年6月转岗到蒲安的申请,但是同意书还没下来。”
“我想等同意书下来以后有保障一点,再和她在一起,不然对她不公平。”
他垂着头不知所措:“奶奶……”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一直以来,他的梦想就是读完大学后回到家乡来建设家乡,奶奶也是知道并且支持他的,也不知道奶奶会不会觉得他想一出是一出。
而且……他和江南烟刚开始,他们会走到最后吗?
老太太看出来他的心思,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建设哪里不是建设?你要是能像袁.隆平院士一样,做出伟大的成果来,还愁成果不从蒲安推广到甘萨来?推广到全世界去都可以!”
“你从小就知道,想好了什么事,去做就好了,举棋不定太在乎结果反而会捡了芝麻丢西瓜。”
他点了点头,是啊,小事上他都拎得清,怎么到这事上反而昏了头。
“那不就对了,道歉去。”奶奶挥了挥手,一脸“还得靠我”地走开。
想到什么又回来拉住他:“等着,我切盘水果你端进去。”
他在她身后叮嘱:“她喜欢葡萄,别切苹果。”
“你小子。”老太太斜了他一眼,闷骚。
他拂了拂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深吸了口气来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端着奶奶洗好的葡萄走到江南烟房间的门口,敲了敲:“我能进来吗?”
一时间没传来声音,但他坚持着又敲了一次,里面的人终于给了应允的讯息:“进。”
两只手无端有点抖,端着盘子的手无处隐藏他只好把没有端盘子的手背在身后:“奶奶说你喜欢葡萄,她洗了点让我给你端来。”
她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那个……”
江南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直觉他并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帮我把门带上。”
桑吉很果断地应下:“有。”
她很任性:“那我不想听。”
他今天也是跟她杠上了:“可是我想说。”
“3秒钟。”
“3——2——1——时间到。”她走过来就要把他推出去。
他直接耍赖,迅速关上门顺手反锁,双臂横举把气急败坏的她虚抱入怀里:“对不起,花就是特意为你摘的,就是想送给你让你开心的。”
“我不好意思说,怕你打趣我。”他说出自己反驳的理由。
江南烟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她还以为他是来警告她不要自作多情的呢。
“那你下午语气那么凶!”她不自觉嘴一瘪,凶人的语气弯了个调变成委屈巴巴。
他看着她的小表情,心都要化了,摸了摸她的头道歉安抚:“是我不好,我说完就后悔了。”
“你还说‘都说了’怎么样怎么样!”她自然地往他胸膛上靠近着控诉。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她亲昵的举动,但至少他注意到了,他有些难耐地暗暗呼了口气,把双手往上举起来,作投降状:“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她小嘴皱着得寸进尺:“那你说不定就是今天哄我的,以后上头了又这样,你要怎么跟我保证?”
“我写保证书,好不好?要是再犯我就……”他感觉自己身上要烧起来了,找了个借口想趁机逃离。
她思索片刻便有了答案:“那你要一直种花送给我。”
他一口应下:“好。”
傻瓜,花就是为她种的,他是研究农作物的,花卉本就与她无关。
但这一切他知道就好了,今天来道歉袒露自己的心意已经是他鼓足勇气的结果了,他一下子实在没办法做到完全把自己剖开。
“那我去拿纸笔。”
见她终于转身走开,他重重吐了口气,但随即又觉得怅然若失,不禁想扇自己两巴掌,真是既要又要。
“对了,你说要给我看监控。”他还没忘了这事。
她从手机里调出来推过去:“喏。”
看到这几个小王八蛋开黄腔那段,桑吉不禁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一定要找机会揍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嘴贱的后果,他暗自想。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我把钱给次仁了,尽量把他们往敲诈勒索上面引,不过我问了奶奶,因为他们年纪还小,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劝退加少管所待几天。”
“我本来试图联系父母来管教他们,结果他们班班主任说他们几个的父母根本不管事,放任孩子长成歪样子。”
他也深知这些坏种会如何钻法律的空子,只好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像这样的渣滓,成年以后也不会收敛的,现在不被法律制裁将来也会的。”
既然明的不行,暗的就他来。舌尖扫过了腮帮,他心里有了主意。
“你先别太担心,事情的走向不是完全能在掌控之中的,我们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明天什么情况。”
“好。”
“诶,你保证书还没写!别想赖掉。”
“没想。”
“你就有想。”
……
桑吉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老太太鬼鬼祟祟地在餐厅把锃亮的餐桌反复擦了又擦,小眼神一直往这边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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