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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负
刘文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理智上,他并不赞成沈陆和江夏在一起,可是看着分手后状态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又很想指责江夏没有良心。
究竟怎么做,才是合适的?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拿出了一个自己听起来都觉得不够清晰的答案:“我想,回报以同样的感情,应该就是不辜负吧。”
他没有像沈陆这么真挚的喜欢过谁,所以他不能理解,他理解不了沈陆这种被一个女人牵住喜怒哀乐的状态,也不知道除了利益,究竟该以什么来回报感情。
江夏笑了笑,说道:“我想,那我应该没有辜负他。”
刘文康久久没有说话,最终问出了一个大失水准的问题:“那你当初分手的时候,为什么不找个男的假装出轨让沈陆彻底死心?”
江夏觉得匪夷所思,姑且不论这样的行为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风险,分手就是分手,干嘛还要抹黑自己,这是什么逻辑?
她本来觉得这样的心里话不够礼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话。
刘文康哑口无言。
话说到这里,似乎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两人安静的吃完饭,江夏想要买单,刘文康制止了她,“我在这里挂账,定期结算,买单这种事你不必和我客气。”
刘文康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一些时间,犹豫了很久,他终于缓缓说道:“今天见你,只是想告诉你,沈陆妈妈最近有些后悔,态度也松动了一些。
今天对你说这些话,是我不想再看沈陆现在这个样子,这种状态,十年前我已经见过了,后来即使从伤痛里爬出来,也只是一个合格的游手好闲富二代。
他不该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他有头脑也有能力,只是他的爸爸能力太过耀眼,所以他才甘心想要当好一个纨绔。
本来这几年我看着他一点一点积累经验,做大自己的公司,觉得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可是,一年半了,他还是不愿意走出来。
我想,你们该好好把话说清楚。”
江夏摇摇头,“我没有办法去找他。”
“为什么?”
“如果我说是廉价的自尊心你会不会觉得可笑?”她再去找沈陆,只会让沈陆妈妈为数不多的后悔直接消弭掉,再次陷入讨厌她的情绪中。
刘文康看着她,“我明白了。”
刘文康有些后悔见面,他本来想着,如果江夏的给出的答案能让他满意,他就把江夏的消息带给沈陆,可是江夏并没有给他什么答案,她只给了他一堆问题,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问题。
两人一起走出酒店,江夏在寒风中转过身,站定,“可以先不和沈陆透露我的消息吗?”
“为什么?”
“我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我想,在他还没有放下我的时候,我没有资格和他说做朋友这样的话。”
刘文康点点头。
江夏微微欠了欠身,“谢谢刘总的午餐,也谢谢刘总为我和沈陆操的心。”
俩人就此别过,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像是想起什么未尽之语,刘文康回头想找女孩的身影,可是女孩已经走远了,走的那么坚定。
你看,其实他只要略微用点心,还是可以帮沈陆找到他想要找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想过真的去找她。
直到她的名字闯进了他的视野,他才突然想起来,他曾经答应一个人帮忙找她。
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沈陆,他找到了江夏。
多年前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如今再次摆在面前,突然就比原来重要了些。
——
再次回到渝江,之前发生的事一直萦绕在心头,本该结束了工作的忙乱后,再次开始好好琢磨自己的论文,可江夏的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其实,在动荡的工作下,她几乎已经无暇再思考读书的事。
况且行至现在,读不读书,已经意义不大了。
当初为什么会有读书的执念?
不过是一点点对知识的渴望,一点点对公平的渴望,以及一点点隐秘不足为外人道的对自身出人头地的渴望。
如今越来越近而立之年,生活开始显露出它狰狞的面目,多年辛劳的父母,漂浮不定的自己,是悬在未来头上的两把刀。
她不得不为这些琐事而奔波。
现实的引力一直都是拽着她不要太过理想主义的大手。
毕竟不是生死存亡的时刻,柴米油盐就会占据人生的大半。
就算是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她也还是不得不压下自己所有的不甘和冲动,未来的,不一定是诗和远方,眼前的,也不只是苟且,而是为人子女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尤其是父母虽然不懂她,却愿意支持她所有的决定,这是比“反对”更让她难以挣脱的枷锁。
叹了口气,江夏拿起电话:“妈,你和我爸的养老保险都补齐了吗?”
“快了,等过些天打下的粮都收走了,我和你爸就去补。”
“今年开始新农合也要交。”
“嗯,自从你爸上次病过之后,就一直交着了。”
“钱不够的话我打给你们。”
“放心吧,够着呢。你一个人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钱好好留着傍身,我和你爸这些年没花过什么大钱,够得很。”
“嗯,有什么事情随时和我说。”
“爸妈能有什么事,就是你………”
母亲欲言又止,江夏知道,母亲想说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妈,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和我爸就不要担心了。”
在母亲的微微叹息中,江夏结束了通话。
其实她哪有什么数,如果说她对自己未来生活的模样有大致模糊判断的话,那么只有在终身伴侣这件事上,江夏眼前只有一片迷雾。
她想象不出来除了沈陆之外,她和其他人要怎么相处。
——
刘文康来找他的时候,沈陆有些奇怪。
“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找我?找我跨年啊?”
“我有江夏的确切消息了。”那次和江夏见面后,刘康考虑了很多,江夏没有给他明确的答案,或者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答案。
也许对于关心沈陆的人来说,觉得沈陆应该配得上各方面都最好的女孩子。可是理智来讲,江夏的出身,真的不该是他们反对他俩在一起的理由。
对沈陆来说,其实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影响不到他什么,他也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江夏的梦想,与沈陆的目标,并不冲突,他俩之间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矛盾。放在生意里,如果两个合作的公司双方都满意,还要让其它无关的公司也都满意吗?
之前的种种不赞成,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发泄,冷静下来后,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就算真的换了更好的选择,如果沈陆不满意,又有什么意义?一辈子那么长,开开心心没什么不好,如果过不了一辈子,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他没有遗憾。
沈陆他就是个死心眼啊,能拐弯早拐了,如果这次再像多年前那样蹉跎下去,对沈陆有什么好处吗?
所以,虽然他答应了江夏先不告诉沈陆,却突然又决定要反悔。
“我见过江夏了。”
“什么?!”
一瞬间,仿佛连空气都安静了,沈陆的眼神从震惊变得茫然不知措施,最终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是不是离开这座城市了。”
“是。”
“从我单方面接到她分手通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会离开这个城市,我以为她会回家乡,考个公务员或者老师,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
我曾经的一个员工小时候和她是邻居,我本可以问问这个员工她的下落,可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把分手的消息透露给她父母,所以我不敢大张旗鼓的打听,我拐着弯假装不经意的问了很久,我才知道,她没回家乡。
后来,我找出了那栋写字楼里所有公司的名称,又费了好大的劲才锁定她就职的公司,其实,到了这一步,已经快找到江夏的下落了。
可是,我突然退缩了,我不想让认识江夏的人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江夏的性格,不会喜欢自己的感情生活暴露在别人面前,我们的分分合合,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就够了。
再找到江夏,我是一定要娶她的,所以,我需要先扫清我们在一起的所有阻碍。”
“那我还需要告诉你她的下落吗?”
“需要。”
“你不是要先扫清障碍吗?”
“我一直都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可是我一直都不敢真的去面对这个问题,去解决这个问题,我只想拖着,等我妈有一天突然对我说,‘豆豆,你想去找她就去吧。’
我不过是还抱着侥幸心理,我妈怎么可能主动说这样的话呢?
可是,我是个男人啊,却连这么点事都不想去面对,连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有的时候,我也很看不起自己。
现在,你告诉我江夏的下落,意味着,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
即使整个世界恨你,并且相信你很坏,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知道你是清白的,你就不会没有朋友。
——夏洛蒂·勃朗特《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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