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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中央,隘口的沙盘在火把映照下宛如微缩的修罗场。险峻山势被精心塑造成黏土模型,其间点缀着代表守军的赤色小旗。
怀瑾站在沙盘前,目光专注,指尖虚悬在隘口上方三寸,凌空划出北狄可能进军的路线。
望尘盯着前方那抹白影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抹“随你吧,我没辙了”的无奈。偏头对上黎清然打量的视线,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一弯,转化为笑意。
“姐姐怎么一直看我,是觉得我很好看吗?”
黎清然诚实点头:“你确实很好看。”
望尘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红晕从耳垂一直蔓延到脖颈,挪步凑近了些:“那姐姐看个够。”
“咳!”怀瑾回首道,“不知二位是否可以来帮个忙,一同看看如何排兵布阵?”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是看着黎清然的。
兵法战术这些东西黎清然哪里会懂?望着沙盘中错综复杂的标记,只觉得陌生又遥远。但她更知道,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再难也要走下去,便往前走去。
望尘亦步亦趋地跟上。此时,两位将军也赶来了,步伐沉稳有力,铁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震耳。
邝韦目光扫过三人,抱拳道:“抱歉啊抱歉,来迟了。”
怀瑾微微颔首,侧步让出主位:“两位将军客气,请。”
“若在这几个位置增派弓弩手……”怀瑾指尖轻点沙盘几处,“再辅以火攻。”
他忽然顿住,想起一件严重的问题:“不知射声营现存弓弩尚余几何?”
黎清然同时蹙眉,射声将军连商讨如何抵御北狄都不来,所控制的射声营又能好到哪去?
果不其然,邝韦面上浮现出难色:“这……”
韩阔更是骂出一句脏话,整张脸涨得发紫:“这姓朱的混账!”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忽然想起邝韦的才不久的叮嘱,硬生生将所有怒骂咽了回去。
“那看来是没几支了。”望尘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今早黎清然给他梳的小辫子,漠色的瞳仁深处却透露出一丝凉意。
“唉。”邝韦重重叹了声气,“行军打仗保卫边疆那么多年,却也要为此等之事低头,黎姑娘,望兄弟,怀监军,让你们看笑话了。朱靖此人如何老夫就不说了,想必你们来藩州这一路也都知晓,他背后的势力也确实……不可冒犯,不过好在,一年之期将到,他便会离开藩州。届时新射声将军上任,老夫必重整射声营!”
黎清然注视着沙盘上的旗帜,想起洪志平死前所说的话,想起牧鹤白在她耳边吹过的风,想起……乔栀的经历。
“那便做。”怀瑾声音温和平缓,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有多少做多少。”
夜风卷着沙尘一阵又一阵地掠过校场,也不知是不是这人世间的冷暖极端都太盛,短短藩州一行遇到处于两个极端的人,暖到极致,又冷到极致,竟一时对严寒天气无甚感知。
商讨完要事已是寅时末,约末再有个两炷香的功夫天便要亮了。邝韦将军亲自给他们三人安排了营帐,又亲自将黎清然送进去,几番欲言又止,却每番都能触及到望尘的目光,无奈只能搁下。
“黎姑娘好生休息,等休息够了,老夫我便带你见见将士们。”邝韦抱拳,说完,便大踏步离去。
望尘想跟着一同进营帐,走近一步,又慢吞吞挪了回去,脑子里不断默念着于礼不合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在他说服自己正要离去之际,黎清然叫住了他:“望尘。”
“啊?”望尘下意识答道。
黎清然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还站在这?进来。”
望尘又是喜又是懵,脚步比大脑快一步有了想法,在她话音落下转身进帐的那一刻就紧跟着进去了,连帘子都不用自己再翻一遍。
“姐姐,这不太好吧。”望尘扭扭捏捏的,眼神飘忽,却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脚掌焊死在地面上。
黎清然斟了杯清水递过去:“什么不好?你在想什么?”
“啊?啊!”望尘闻言大囧,他还以为……以为她叫他进来,是……是……哎呀!他怎么想到的是这种事!一时又是羞,又是慌的,失手碰倒了碗,衣摆湿了大片。
他怔怔地看着那片被水浸湿而变深的衣料,发了一会儿呆,仿佛这水是淋进了脑子里,忽然就不知道做什么了,直到黎清然弹了了他一个脑瓜,将他拽了起来:“发什么呆?衣服湿了不知道?赶紧脱下。”
“好。”望尘立刻执行,解开外袍脱了一半意识到不对劲,“脱?不对吧姐姐,你要我在这里脱?”
黎清然更疑惑了:“你想出去脱?还是自己不会得有人伺候?那我帮你。”说了就做,黎清然伸手抓向他的外袍。望尘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闪身一避,动作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黎清然蹙眉,不满道:“你躲什么?”
但她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了原因,迟疑道:“你……害羞了?”
望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五指紧攥半脱的衣袍,力道之大黎清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手背的青筋。
这模样,不用他说,她也看出他是害羞了,但也更加不解:“你……”
原来,即便是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也还是为了一点小小的触碰而不好意思吗?黎清然无法理解,只能当做是古人的含蓄和保守。
只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道:“你这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这可不行。黎清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总结于是太久没做过了,时间相隔得太长,以后得定期多做几次,熟悉了就好。
望尘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握住她的一只手:“姐姐不要嫌弃我。”
黎清然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说一件事实。而且,我跟你说过的,害羞是一种非常珍贵的情绪表现,不是在说你不好。”
望尘眼睛一亮,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她的:“那姐姐的意思是?!”
黎清然道:“脱衣服,生火烤干。然后……”
她说一步,他做一步,只剩一件里衣在身上,起初还觉得哪里怪怪的,手法却是干净利落,就是表情上有几分不自然,等再进来时就很自然了,等着她的然后。
黎清然看了眼帐外将亮的天色,又落回他身上,由衷道:“你适应力真的很好。”
这是夸赞,望尘听出来了,得意地笑了:“那是自然。”
“那继续吧。”黎清然道,“接着脱。”
这下,望尘懵了:“脱……脱什么?”
黎清然道:“还能脱什么?衣服啊。或者,你想边做边脱也可以。”
她语气平静,神色自然,仿佛要做的事不过是世间再平常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她这般坦荡,望尘连惊吓都吓不出来了,面颊浮现出绯色,只问道:“现在吗?姐姐,就就直接开始?不准备准备?而且这已经是白天了。”
“准备?准备什么?”黎清然盯着他,百般不解,“白天又怎么了?想做就做,挑什么日子。”
“房间布置,香薰,清洗身子……”望尘掰起指头,一件一件道。
黎清然道:“这太麻烦了,有时间弄这些,劲头就没了。”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我还没有问你的意见,你愿意吗?”
像是生怕错过什么,望尘不假思索道:“我当然愿意!”
黎清然眼睛微亮,迫不及待地牵起他的手:“那来吧。和上次一样,舒服和难受你都要说出来,不要藏着。”
像是承诺一件无比重大的事,望尘郑重点头:“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拉上所有帘子,黎清然牵着望尘上了床榻:“先脱衣。”
话音未落,她的右手便已探入他的襟口,衣料窸窣话落,露出少年劲瘦的胸膛,肌肉线条结实漂亮,是长期习武该有的身材。上次光顾着做正事了,没仔细欣赏过,此时凝神好好端详,才发现他肌肤上几道深浅不一的旧痕。
“这些伤……”她指尖悬在最长也是最深的旧痕上,极轻地碰了下,问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望尘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微凉的掌心贴在自己心口:“姐姐你看,不疼的,早就不疼了。我也不记得是何时了,五岁以前吧,太久了,后来我想祛掉,都没办法了。姐姐,我这样,会很难看吗?”
黎清然否定道:“不会。你也是习武之人,留疤是很正常的,只要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就不用管。而且你的伤都是在身上,穿上衣服又看不见,更不是什么要紧事。”
望尘好似大大地松了口气,握紧她的手,跃跃欲试道:“那就好,姐姐我们快继续!”
黎清然诧异他怎么忽然就积极起来了,这挺好的,她很乐意看到他这个样子,补充一句道:“容貌什么的,只是皮囊而已,我不注重这些,你也不要太在意。”
望尘愣了一瞬,笑道:“嗯!我知道了。”
他只当是她的安慰,她也没想太多,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
“那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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