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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疑
肖府的牌匾很大,傅玉背着包袱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才走上台阶扣门。
“傅大人,马上要下雨了,先进府内会客厅歇歇,我去请少将军过来,您稍等片刻。”肖府的下人为傅玉开了门,邀请他进府等待。
傅玉将包裹放到桌上,坐在一旁。
丫鬟端来一杯茶水,恭敬道: “傅大人,请喝茶,少将军马上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肖恒就疾步而来。
“小玉,你来了?”肖恒一脸喜色,坐到了傅玉身旁。
傅玉抿了抿嘴唇,不知如何开口为好,思虑许久才说:“你说过肖府随时我为敞开,赵府内外规矩森严,我实在不惯,所以前来投奔你。不过你放心,我家的小屋建得快,不出一月,我就能回去住,不叨扰你太久。”
“住一辈子都可以。”肖恒高兴答应,心里想着要不要叫人去使点绊子让重建日期延长。
肖恒把自己卧房旁的空房安排给了傅玉,家里下人只用半日就将屋子收拾好。傅玉入住后,肖府最高兴的除了肖恒,其次便是肖全,肖老将军。
肖老将军最是喜欢文人,只可惜自己几个儿子都是善武却不善文,今日能得探花郎入住,只觉蓬荜生辉。
傅玉看他那样欣赏自己,肖府上下个个热情,实在不信所谓的通敌,眼下唯有真的找到证明肖家无罪的证据,才能为他们平反,消除皇上的疑虑。
入夜时分,肖恒敲门。
傅玉开门,倚在门边问:“将军何事?”
“小玉,让我进屋先。”肖恒浅笑,把着门边。
门缓缓打开,肖恒进去,随手将门关严实,几步紧跟在傅玉身后。
“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傅玉转身,坐到檀木椅子上又问。
肖恒摇头说:“无事,我……”我是想你了。
“既然无事,深夜天寒,将军还是回房休息为好。”傅玉人在屋檐下,说话语气软和许多。
“小玉,你能不计前嫌入住肖府,我很感激。对你做的许多事情我都不后悔,我只觉得自己做得不够狠,可我绝不能对你太狠,我是爱你,不是恨你,不该太过分。”肖恒说着越靠越近,嘴吻在了傅玉脸上,“可是我又实在不能控制,遇见你第一眼,我就乱了,小玉,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傅玉心伤,他在心里回答,只要你没有通敌叛国,我们就有可能。
肖恒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但是吻到了眼泪,他停了下来。
“小玉,为何哭?”肖恒问。是被之前的事情吓到了,还是想到了离去的父母?
“肖恒,我们再等等!”傅玉说。
“好好,我等,这一次我会好好等,不会再逼迫你,只求你不要回避一言不发,当没有这回事。”肖恒开心得抱了抱他。
肖恒在傅玉的房间待了一整晚,抱着傅玉睡了一夜。
四月将至,桃花始盛开,肖恒带傅玉去山上赏花。山顶上有一座寺庙,名为清玉寺。里面只有一个老师傅。
“这里真美,只是这个寺庙看着好荒凉,也许是空寺。”傅玉俯视山顶的楼阁,不禁说。
“进去看看。”肖恒说。
里面有人出来了,是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师傅。他们在寺内歇脚,老师傅招待了他们。
“大师,这寺庙就你一人吗?”傅玉问。
“只有我一人,不过许多年后这里便会香客满堂,非凡鼎盛。”老师傅说着话,却咳了好几声。
“大师您是病了吗?”傅玉问。
“沉疴旧病,不必在意。”老师傅坐下说。
“大师刚刚说这里多年后会香客满堂,您是如何知道的?”傅玉忍不住问。
“我梦见过。”
“大师一个人一直待在这里,可否孤单?”
“孤单时有,但我不能离开这里,我梦到几年后会有贵客来访,名为方清,他会成为我的徒弟,为我将佛法发扬光大,消弥苦厄,解惑清痛,普度众生,是为大道也。”老师傅双手合十,对着门外的天如此说。
老师傅放下双手,低声说:“日后若有难,可来寻我相助。”
傅玉不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对着天说话,只当老和尚已经入了天人之境,世人看不懂。
山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多数都是来赏花看景的人,人群里竟然有赵无绘。
傅玉故意与肖恒走开,与赵无绘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山风微凉,草丛树木掩盖下,他们轻声说着什么。
“为何这段时间都不和我会面,除了朝堂之上,我们几乎没有单独详谈的机会。若不是今日巧遇我不知何时能见你。”赵无绘开口。
“他现在盯我盯得紧,几乎形影不离,我没有空闲见你。”傅玉解释。
“近日可有查到什么,皇上那边已经有些急了,虽说书信和木牌已经可以给肖家定罪,但让世人信服还需要更直面的证据。”赵无绘道。
傅玉摘了一朵垂向自己的桃花,盯着粉花看着桃蕊许久才开口:“赵无绘,他真的会通敌吗?”
“那些证据还不能让你怀疑吗?我的话你不信,一国之君的话你也不信吗?”赵无绘有些急切。
“我……我不知道……”傅玉捏着花,揉出花汁。
夜里,傅玉主动去了肖恒的房间,他想好了,如果肖恒真的做了那一切,那他就趁着一切还不明了,糊涂着贪图快乐,将幸事享尽。
他自己脱了衣服,一步步走到肖恒的面前。
肖恒将手中的书本丢到一旁,望着傅玉的身体。窄细的腰身,修长的大腿,漂亮的散着发的人。他伸手抱住了他,吻到了床边,一个使力,两人倒在了床榻之上。
啊!傅玉吃痛地喊了一声,肖恒飞快地吻上他的唇,堵住了所有的言语和喘息。
从此后每夜,他们都如此缠绵。肖恒感受到了傅玉的异样,他问过,得到的答案却很模糊。
傅玉顺理成章地睡在了肖恒房里,其父肖全只当他们朋友情深,其母张烟自然知道其中缘由,她很早就知道肖恒喜好男子,她看肖恒正是爱甚之时,此时多做干扰阻挠,无非自讨没趣,最后只当无事发生。
休沐时,肖恒常常会带着傅玉出门游玩,就算手头上的事情足够多,他也会挤出时间腻在傅玉身边。
其实很多时候,傅玉都会想,肖恒会不会怀疑自己。怀疑自己为何突然愿意和他亲近了,好似他们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明明自己之前口口声声质问过他,是否在家里着火的那日去过现场,怀疑过他,可是现在却一句不提,一句不问,就像半个月前他突然登门说要请住肖府,这很蹊跷。所以自己没有很多时间了,不然肖恒一定会因为自己的行为,从而察觉什么。
他现在几乎把肖府摸了个遍,虽然任由许多地方自己没有去过,但他认为主要证据肯定还是在肖恒或者肖全的房间里,或许他们的房间有密道之类的,藏匿东西。当然,他宁愿这些都没有,他不要肖家通敌的证据,他要找的是肖家清白的证据。
他在肖恒的床上发现了一处机关,那里放着的竟然是自己的画像,各种行为表情的都有,姿态不一。
有一副画的内容是他在东江楼忘情看着歌舞的样子,画得生动,好似回到了那时。
原来,肖恒的画技不输赵无绘,或者说,他更善于画傅玉此人。
翻开所有画像,他在底下找到了一封写着怪异文字的书信,他看不懂内容,但心里警铃大响,这看着很像西域文字。
他将东西交给了一位赵无绘安插在肖府的下人,让他将这封书信递给赵无绘,由于肖恒现在常常紧跟自己,他已经没有太多自由,不得不如此。
“夏伯,这个请你帮我带给赵大人,他有任何回话一定要及时告知我。”傅玉把包装好的书信交给夏水耿。
“好的,傅大人放心。”夏水耿答道。
人走后,傅玉回到房间,脱掉外衣睡下了。最近他伤心事太多,夜里多梦。
梦的内容都是父母在火场里狰狞痛苦的面目,凄厉的喊声。傅玉醒来,此时窗外天灰蒙蒙的,他一时不知今夕何夕,眼角有泪,他知道爹娘的死有蹊跷,可是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他一直在查,目前已知没有头绪。
会是肖恒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傅玉自己否定了。
下人扣了扣门板,为他送来了晚饭。
今天肖恒不知去了何处,一整日都没见人。傅玉乖乖打开门,丫鬟把菜为他放到桌上,说是少将军今日特意吩咐将饭菜送来。他怕傅玉去客厅与肖家人吃会不好意思,早早就提醒丫鬟如此做。
丫鬟摆好饭食后将门关上离开了。
房间里静悄悄,傅玉拿起筷子夹着热菜,眼泪滴到了桌子上。他抹掉眼泪,也不知怎么,他哭地越来越厉害。自从父母去世,他的眼泪就变得多了起来。但他知道他这次哭不是因为父母,而是因为肖恒。他与肖恒虽没有在一起过,但算得上两情相悦,只是世俗不容。而今肖恒背上他害死父母,通敌叛国的嫌疑,他们如今虽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似乎越来越远。
深夜,肖恒依旧没有回来。傅玉看了一眼烛火,想要吹灭,想了想还是没有吹,自己睡下了。
天亮时候,傅玉一摸枕边,没有人,也没有余温,肖恒依旧没有回来。朝堂之上,肖恒的位置空无一人。他有些急了,去问肖全。
“肖老将军,这两日都不见肖将军,不知他去可何处?”傅玉去问肖全。
“不太清楚,昨日一早他只说要去找个人,没有具体说明,说是已和皇宫那边告假两天,看来今日晚间就能回来。”肖全说。
“别担心,恒儿定是有要务处理,一个月前他不是就去安定边境了,这次应该也是。”张烟笑道,“近些日子,皇上很器重他,我一直以为如今天下太平了,皇上就要冷落他了,没想到并没有,反而更加器重他,这是肖家的福气。”
未必是福气,傅玉心道。
他独处时,夏水耿送来赵无绘的回信。
“傅大人,这是赵大人给你的回信,其中涉及颇多,阅后请焚毁。”夏水耿微微弯着腰。
傅玉点头,待人走,关严门窗后,才展开书信。
吾兄傅玉,你拖夏予我的书信,皇上已派人鉴定,确定为西域文,信内将中原近日国家之政策,民众之言行,一一详述。边境暴乱是肖恒玉西域两者之间故意做戏给皇上之举。而他此行为之目的实属被皇上冷落不甘,想以平定暴乱之举再得圣心。肖家与西域早已经达成合作,待多年后一举入主中原,西域王赏赐二十城予他做奖励。而所谓的边境之乱,前后持续不足五日,肖恒早就离开边境,至于去了何处不得而知。若我没有猜错,你家着火那日他去过现场,毕竟你我都看到他了,他口中所言许多都为假,你莫要再信。
落款人,赵无绘。
各种证据都指向肖恒,傅玉终于有些动摇。他收起信纸,在屋子后面找了块空地,燃烧书信。
“小玉!”肖恒跑了过来,“你在烧什么?”
“啊,我……我想爹娘了,就烧了封信以寄哀思。”傅玉编了个理由。
肖恒看着未燃尽的纸上还有无绘两个字,他装做没有看见,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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