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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血染
千絮无韵传递出的情报碎片,如同几块关键的拼图,落入了梦蛇手中。在BXX位于伦敦阴影深处的某个安全屋内,莫尔斯·布莱克——梦蛇——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前。
地图上标记着错综复杂的线路和据点,其中几条通往城北工业区的运输线被特意用红笔勾勒出来。
他指尖夹着那张小小的、写满密文的纸条,祖母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而精准的光芒,像一条计算着致命一击角度的毒蛇。
“三条备用通道……动态口令……三个预设聚集点……‘鸦羽’密码本……”他低声重复着纸条上的关键词,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叙月,你的小蝴蝶,还真是给你送来了一份大礼。”
他不需要完整的计划,这些碎片已经足够。他了解叙月组织的行事风格,了解公羊严道司构建防御体系的逻辑习惯。
这些零散的信息,足以让他逆向推演出叙月组织在遭遇重大威胁时,最可能采取的核心应变措施和物资人员转移路线。
他要做的,不是全面进攻,而是进行一次精准、狠辣的外科手术式打击,旨在最大程度地造成伤亡、摧毁关键物资,并在叙月组织坚不可摧的外壳上,凿开第一道可见的裂痕。
目标,被锁定在一条负责运输一批重要军火和精密通讯设备往城北备用安全屋的线路上。这条线路并非主干,看似隐蔽,但根据情报分析,它恰恰符合“备用通道”和“预设聚集点”补给线的特征。
梦蛇判断,在遭受试探性攻击后,叙月组织极有可能启动备用方案,加快关键资源的分散和隐藏步伐。
伏击地点,选在路线中段一段废弃铁路桥下的狭窄通道。这里视野受限,便于隐藏,且是车辆不得不减速的咽喉要道。
时间,定在三天后的午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梦蛇调动了他麾下最精锐的一支行动队,代号“阴影收割者”。他们擅长潜伏、爆破和近距离突击,行动迅捷如风,残忍如狼。
指令简单明确:最大化杀伤护送人员,彻底摧毁运输车辆及货物,不留活口,不恋战,完成后如鬼魅般消散。
与此同时,叙月组织内部,在公羊的坐镇指挥和暮也的情报监控下,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防御工事得到加强,情报网络高度警觉,西亚的快速反应小队如同出鞘的利刃,随时准备斩向来犯之敌。
钟肆在暮也的指导下,努力分析着海量信息,试图找出BXX的蛛丝马迹,内心的不安却如同野草般滋长,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运输任务由一队经验丰富的行动队员负责,带队的是组织里的老手,代号“灰隼”。他们按照预定计划,在深夜悄然出发,车辆经过特殊改装,行驶平稳而安静。
路线是公羊亲自制定的,考虑了安全性和隐蔽性。出发前,所有人都再次核对了动态口令和应急联络方式。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
然而,他们驶向的,却是一个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
当运输车队的三辆卡车缓缓驶入那座废弃铁路桥下的阴影时,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头的那辆卡车猛地向上掀起,底盘被预设的烈性炸药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火焰和浓烟瞬间吞噬了车头。
几乎在同一时刻,最后那辆卡车也被爆炸掀翻,堵死了退路。中间那辆卡车紧急制动,轮胎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却已成了瓮中之鳖。
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铁路桥墩后、废弃的车厢顶上,瞬间冒出数十个黑影,手中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编织成密集的交叉火力网,精准而冷酷地倾泻在陷入混乱的护送队员身上。
“灰隼”刚推开车门,还没来得及举枪还击,就被数发子弹击中胸口,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其他队员试图依托车辆残骸抵抗,但在绝对优势的火力和早有预谋的伏击下,抵抗显得苍白而短暂。
惨叫声、枪声、爆炸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战斗,或者说屠杀,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接近了尾声。
伏击者如同他们出现时一样迅速,在确认目标被彻底摧毁后,留下满地狼藉和燃烧的车辆残骸,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当西亚率领的快速反应小队接到噩耗,如同愤怒的红色风暴般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只有地狱般的景象。
燃烧的卡车框架如同巨大的火炬,照亮了散落各处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鲜血染红了地面,汇聚成小小的溪流。空气中除了焦糊味,便是那令人作呕的、浓重的铁锈味。他们精心准备的军火和设备,早已化为乌有。
西亚站在惨状中央,红发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燃烧的血液。他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是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
他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那双总是燃烧着桀骜火焰的红眸,此刻却冰冷得如同极地寒冰,扫过每一具倒下的熟悉面孔,最终定格在“灰隼”那死不瞑目的脸上。
这些都是他并肩作战的兄弟,是组织赖以生存的力量。如今,他们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这里。
“检查现场!看看这帮杂种留下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意。
队员们强忍着悲痛和愤怒,开始仔细搜查。然而,现场清理得异常“干净”。
除了弹壳和爆炸痕迹,几乎找不到任何能直接指向袭击者的物证。这种过于专业的“整洁”,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消息传回总部,如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公羊严道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银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悲痛,以及一丝……难以置信。
防御计划是他亲手制定的,路线是他亲自确认的,为何会遭遇如此精准的伏击?
暮也坐在她的情报终端前,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她快速调取着事发前后所有相关的监控和信号记录,指尖在键盘上飞舞,但越查,她的眉头皱得越紧。
没有预警,没有异常的大规模调动信号,袭击者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又消失。这需要何等精准的情报和对己方行动规律的透彻了解?
一种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悄然钻入每个核心成员的心中:有内鬼。
否则,无法解释敌人为何能如此恰到好处地打在他们的七寸上。知道备用路线和应急方案细节的人,屈指可数。
钟肆在听到噩耗的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紫罗兰色的眼眸瞪得极大,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模糊的预感。
他猛地想起了几天前,在那个僻静的角落,他对着千絮无韵絮絮叨叨说出的那些关于应急计划的话……当时只是为了寻求安慰,为了证明组织的强大……难道……难道……
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让他几乎窒息。
他脸色惨白,下意识地看向西亚,却正好对上西亚扫视过来的、带着审视与难以言喻的沉痛的目光。那目光像一道闪电,劈中了钟肆,让他浑身一颤,慌忙低下头,心脏狂跳不止。
西亚确实产生了怀疑。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悲痛和愤怒之下,是锐利如鹰的审视。他知道,能接触到核心应变方案的人不多。
公羊、暮也、叙月……还有……最近被允许接触更多信息的钟肆。虽然他不愿相信,但理智告诉他,任何可能性都必须考虑。
他看着钟肆那惊慌失措、面色惨白的模样,心中的疑虑如同阴影般扩散开来。这孩子……是不是无意中向那个来历不明的千絮无韵说了什么?
叙月站在二楼的栏杆旁,俯视着下方弥漫着悲痛与猜疑气氛的众人。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着冰雪的岩石,但那双灰色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滔天巨浪。损失是惨重的,但更可怕的是内部信任根基的动摇。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组织从内部的腐烂,远比外部的攻击更为致命。
“清理现场,安抚阵亡者家属。”她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冰冷而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公羊,重新评估所有安全流程。暮也,扩大搜查范围,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西亚……”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红发男子身上,“控制好你的人,现在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
她的命令清晰而冷静,强行将即将失控的局面拉回轨道。但空气中那根名为“猜疑”的弦,已经被绷紧到了极致。无人说出口的质问,如同幽灵,在每个人心中盘旋。
第一次重大伤亡,不仅带来了□□上的损失,更在叙月组织这个被视为“家庭”的紧密团体中,投下了一道深深的、难以愈合的阴影。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便会如同瘟疫般蔓延。而这场血染鸦途的伏击,正是这一切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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