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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
空间狭小,两人之间大开大阖的拳脚功夫施展不开。
隔间里叮铃哐啷地传出瓷片碎裂的声响和沉闷的撞击声,听得人一阵阵肉紧。这一层的店小二紧张地扣着楼梯扶手竖着耳朵听动静,不敢贸然进来。
祁连琰的拳风真的是浑厚有力,擦着亦鸢耳朵边过去的时候,带起一阵闷闷的风声,亦鸢能感觉到拳头刮过的那一侧脸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种力道的拳头很可怕,挨上一下就会丧失行动力。
好在交手过程中亦鸢特别注意闪避,祁连琰的拳头虽厉害但都没有打到自己的身上。反而是亦鸢好几次击在祁连琰身上,祁连琰表现得就跟没事人一样,好似被虫子叮了一口,不痛不痒。相反祁连琰这厮越打越上头,尤其在挨了亦鸢好几拳后,双眼中更是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两人就这样斗在一起。
时间一长,女子在近身肉搏上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亦鸢渐渐地体力和力量跟不上,一招对完后,被祁连琰抓住一个空档猛地伸手掐住脖子按在了墙上。
斗到此时,二人皆是气喘吁吁。祁连琰掐住亦鸢脖子的那只手没有再继续使劲。
说到底这次源于语言和酒精作用下的斗殴还上升不到必须取了某一方性命的地步,亦鸢能不杀祁连琰,祁连琰亦知不能随便捏死眼前这个小侍卫。
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激烈打斗后的后遗症,祁连琰面上红彤彤的,喘着粗气盯着亦鸢,眼里的光芒十分炽热,像极了盯着猎物的猛兽。
亦鸢则是无所畏惧的瞪了回去,面临困境她绝不会畏惧退缩,更何况这厮还当她的面辱没公子。
祁连琰的右手牢牢地卡在亦鸢的脖子上,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掌中纤细的脖子散发着温暖的热量,指尖触及到的右侧颈动脉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律动。这个被他捏在手里的生命是那样的脆弱,只要他再用些力气,眼前的这个女扮男装的侍卫就永远地闭上眼睛。但又是那样倔强,即便生死被人擒在掌中,那双眼睛也不露怯色。
祁连琰忍不住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笑容转瞬即逝,快得令亦鸢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阴晴不定,捉摸不透。
就在亦鸢以为祁连琰会用力掐死自己的时候,祁连琰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捕捉的光芒,他的右手缓缓移动,除拇指外的四指卡住亦鸢后颈,拇指顶在了咽喉处。接下来他的举动让亦鸢瞬间炸毛。
他的拇指顺着亦鸢的咽喉向上慢慢摩挲。
这怪异又有些暧昧的举动激得亦鸢头皮发麻,霎时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恪守的不得罪世族的约束,猛地一掌击向祁连琰的胸口。祁连琰似是早有防备,灵活躲开这掌向后退去,一时间解开了对亦鸢束缚。
获得自由的亦鸢羞恼地大声质问:“你做什么!”
祁连琰恍若未觉的站在原地,良久后打了个嗝。
亦鸢愤恨不已,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无耻的人了:“我看你才有龙阳好!”
“不是啊。”打完饱嗝的祁连琰一转眼又变出了一副笑脸,仿佛刚才和亦鸢大打出手的人不是自己,呵呵笑道:“你刚脖子上有个油点,我帮你蹭掉了。你看。”
说罢,祁连琰很正经地竖起右手大拇指,还向前伸了伸示意亦鸢来看。
鬼才会信了他的话,亦鸢根本就不想再靠近这个家伙了,愤恨地用手背狠狠地擦了脖子,转身便出门了。
“碰”的一声隔间的门被大力打开,站在楼梯边的小二被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地望着脸色铁青的亦鸢冲下楼梯。
小二心中慌乱,连忙跑进隔间里查看。隔间里一片狼藉,碗、碟、杯子都滚落在地上,羊肉汤也洒了一桌子。小二完全来不及心疼东西,胆战心惊地就怕贵客不高兴。却不想祁连将军慢悠悠地踱步到窗边靠着栏杆坐下,还将一条腿搭在栏杆上,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小二不明所以,刚才的动静可不小,怎么一个气的不行,一个却又乐呵呵的。多想无益,他敛声屏气小心地收拾残局,不敢惊扰了闲坐在栏杆上的将军。
正收拾中,若有若无的飘来一句听不太真切的话。
“身手真不错,这样的给封烜当侍卫可惜了。”
小二讶异的抬头瞄了一眼,只瞄见祁连将军的嘴边擒着一抹笑。不明所以,低下头迅速将东西收拾完退了出去。
祁连琰原本今天心情很差。从公孙府出来的路上遇到了亦鸢,本着大爷心情不好就让别人也不痛快的原则,存心逗一逗这个“假男人”,想看看她装腔作势的模样。没想到还挺好玩的,冷面做派被他逗的破了功,怒火中烧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开心一下未尝不可,只是开心过后心头仍然阴云密布。
祁连琰面色沉郁地看着公孙府的方向出神。
这段时间被频繁的“请”到公孙府“坐坐”。事情皆源自于那天废弃客栈被他的心腹军接手之后,当天下午他就受邀去了公孙府。在到达公孙府前他就收到了心腹回报的密信,信里用最简洁的话告诉了他三个重要的信息
一、暗道已经完工,尽头是太子的东宫;
二、里有个洞穴,存放大量挖道器具和国库饷银,还有一个专门熔银的火炉;
三、在一个隐蔽的坑里发现崭新的兵器,共计一百多件。
他坐在马车内,心念转的飞快却没想通什么。但当他看见公孙康和太子熙一起坐在上首等他时,他一瞬间灵窍顿开,将江丰茂、曹票、暗道这三件案子通连在了一起。
江丰茂贪污军饷和各类的拨款,不单单是为自己敛财,他还把这些钱财供给另外的人。有人拿着这些钱投进暗道的火炉里重新铸造,铸成新的碎银再购买所需要的一应器具和兵器。
涉及人口拐骗的曹票是个巡逻全城的武官,他在巡逻过程中发现可利用的青壮年就私下里将人拐走。有人出面将青壮年带到这个暗道里,威逼他们进行秘密的暗道挖掘工作。暗道完成之日,也就是这些人丧命之时,尸坑就是他们的埋骨地。真够狠的,用完了就直接送回“老家”,连口断头饭都不给吃。
从一个废弃的城外客栈大费周章的将密道修到东宫,这是要做什么?总不会是太子觉得东宫无趣想出来玩,放着正门不走,非要灰头土脸的走密道吧。
祁连琰是武官,且是个有文化有思想的武官,联系起通道内暗藏的兵器,他很快就能明白过来。如此看来,世族是已经被昭王和新贵们的改革逼到绝境了吗?
三人的小会上。公孙康这个老狐狸丝毫不提密道的事,仿佛他跟太子与这密道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明里暗里的示意他学会闭嘴,还许诺边疆军急需的军饷马上就能到位。太子熙则是拉着他称兄道弟许诺仕途,搬出姑姑槿夫人打感情牌。
祁连琰当时表现的很兴奋,嗯嗯啊啊地不住点头,还表示让在外城巡逻的这批士兵直接驻扎在了客栈里,接替了刚被右监宰掉的那批人成为了新的“看门狗”。二人见他如此上道,便也放下心来。当时看来,两人也只是知道祁连琰发现了暗道,并不知道他对江丰茂和曹票的两个案子也了如指掌。
祁连琰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很冷静,他若不答应,只怕那天都不能活着踏出公孙府的门。于是从那天之后,他自然而然被吸纳为核心成员之一,甚至能和父亲一起参加小会。
但祁连琰不傻,他面上迎合,心里却在不停的衡量。
新贵和世族,哪个是家族的未来?
祁连琰胳臂搭在窗边的栏杆上,黝黑的脸木然的看着街道,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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