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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仓鼠
戴着眼罩的秋澄在幽绿的光中微微发抖，林夏灿轻轻走过去，握紧了他的手。
秋澄的手掌又小又凉，平滑细腻皮肤下，血管在微微跳动，像一只不安的小动物。
——他是真的在怕。林夏灿想，如果是平时，大概早就不守规矩地把眼罩摘掉扔了。
被握着的手仍在打颤，他于是上前，把秋澄的眼罩拉开。
刚摘下的片刻，秋澄仍紧紧闭着眼睛，眉头挤在一起。
他猛地睁开眼，怔怔地望着林夏灿，还有被拉得很紧、靠得很近的手。
“苏、苏光燃呢？”他有些结巴地说。
“刚刚已经出去了。”林夏灿望着他说。
“戴、戴着眼罩？”
“嗯。戴着眼罩。”
“你……”秋澄的话音还是有点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林夏灿，“……没想到，你竟然，不遵守规则。”
“嗯，我也没想到你会遵守规则。”
林夏灿又握了握他的手，秋澄的眼皮跳了两跳，精神的反应速度比平时慢了两倍不止：他似乎要先集中精力听清他说的话，然后再去慢慢消化其中的含义。
“哦。”听懂后的秋澄有些沮丧地低低头。
——没想到怕起来是这么可爱。林夏灿忽然觉得，带他来这里是正确的选择。
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一声警报，紧接着是无感情的人声宣布：“请选手摘掉眼罩、游戏正式开始。”
巨大的轰响穿透了墙体，震得秋澄的手又开始微抖，整个人也不自觉地朝林夏灿的方向贴过去。
他们牵手走着，林夏灿反过手腕，把秋澄的手臂绕在身体内侧。
接触面积的扩大反倒让那种细小的颤抖更加明显。
林夏灿停下了脚步，秋澄懵懵地直撞在了他身上。
“嗯？”
秋澄抬起眼睛，紧张地看着他，像只瑟瑟发抖的小仓鼠。
林夏灿对他说：“怕的时候就不要看。如果一直怕，就闭上眼跟我走吧。”
“嗯……”秋澄一边答应一边轻轻靠过去，指头尽数钻进林夏灿的指缝，“好……”
游戏总共分为两个阶段，在警报再次响起前，参与者被要求收集尽可能多的道具；在警报拉响后的第二阶段，游戏玩家被允许进行混战，背后的名牌被撕下意味着死亡，而死亡玩家身上的道具将归于杀死他的人所有。
秋澄一边眯缝着眼睛跟林夏灿走，一边断断续续、柔弱地叨咕着：
“呜……都怪我，想要一直和你一起……”
“都是我太弱了…拖了后腿，你要是觉得我麻烦，就自己去找道具吧……我、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
“别怕。”
林夏灿拉住他，把刚从柜子里翻出的道具放进他手心里，“你就负责拿这个，一会儿撕名牌开始，我来掩护你，这样更安全。”
“嗯嗯。”秋澄闪着可怜兮兮的眼睛点点头。
其实，和林夏灿在一起，他并没有那么害怕。
每次有风吹草动，率先出现的并不是阴风阵阵、也不是恐怖音效，而是提前握紧的手和挡过来的背影。
·
这栋大楼结构复杂，字迹斑驳的墙面、四处布满铁锈的味道，房间各有各的可怕之处，花样翻新、层出不穷。
有的房间摆满了古董娃娃、恐怖的雕塑，营造出毛骨悚然的氛围，有的则是真人NPC，妆容逼真，惊叫声连绵不断——
简直分不清哪些是音效、哪些是被吓到的选手惨叫。
“夏灿……”
秋澄忽然站住脚步，在身后怯怯地拉了拉林夏灿的衣角。
“我们、不如……先不要在这里走来走去了…要不，去监控室吧，如果整栋楼都允许进入的话，那……顶楼的监控室也可以去……”
林夏灿看他说话一顿一顿，像是个吓坏了的小孩子。
“怎么了？想躲在监控室里吗。”林夏灿轻声问。
——如果可以缓解秋澄情绪的恐惧，这倒是个好办法。
“不是。”
小仓鼠一样怯懦的秋澄摇摇头，说出了和外表反差很大的话：
“一会儿……撕别人的时候，可以提前规划好地形和逃跑路线……”
·
顶楼控制室果然没有工作人员。
林夏灿推开门，白炽光瞬间溢了出来，他拉着秋澄走了进去。
秋澄像是长舒一口气般靠在了林夏灿的肩头，微微喘息着，眼里逐渐恢复了平日的光亮。
林夏灿转而站去了门口，确保不会有NPC忽然闯入，一边在望着秋澄被揉乱的后脑勺：
秋澄专心地盯着屏幕上的每个房间、阴气森森的岔路口和楼梯间，毛茸茸的脑袋像是重新开始了运转，按着太阳穴开始盘算。
他仿佛恢复了生命力，手指在屏幕各个角落飞过，像是洁白的蝴蝶穿梭在不同的楼层，一边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然后，从这里出来，我们可以绕到楼梯间，这个地方视野非常好，但是外面却不能看见我们，可以躲在这里，等着路过的人们，守株待兔全部拿下……”
秋澄托着下巴，眨着卷曲的睫毛思索着，手指停在一块电子屏上。
“还有，”他歪歪头盯着那里，“这间屋子没有人去过，我觉得。如果说代价和报酬是等量的……那这间屋子，应该有不少小道具吧。”
林夏灿望着那块屏幕上穿梭巡游的僵尸，微微皱眉。
“你不会怕吗？”
——之前表演的太用力，现在转折得有些突兀了。秋澄咬了咬嘴唇。
“会的。”
秋澄转过脸，对林夏灿认真点点头，忽然凑近了过去，呼吸几乎全部落进林夏灿的衣襟里，“但是跟你在一起，怎样都没关系。”
“要是我怕的话……”
他忽然踮起脚，伸出双臂搂住了林夏灿的脖子，像是真正的拥抱一般。
声音摇曳在林夏灿耳畔，带着一丝天真的笑意：“那我就这样抱着你，你去找东西，好吗？”
秋澄落下脚，眨巴着眼睛观察着他的反应。
林夏灿没有表情，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郑重地点了点头。
秋澄笑着就要拉他走。
“等等，”林夏灿抓住秋澄的手腕，拿出了那副眼罩，像是佩戴项链一样认真戴在他脖子上，“进去的时候，就把这个戴上吧。”
·
等他们在最恐怖的小屋满载而归，第二道警报声已经被拉响，他们便迅速来到秋澄选好的位置。
如同秋澄所料，在这个隐蔽的方位，他们连续撕掉了两名选手的名牌：对方几乎瞬间被吓得魂不附体，紧接着广播里就传来了淘汰的警示声。
结束第二场战斗，秋澄蹲在地上，一一捡起掉落的道具，藏在身上。
到现在为止，全场最多的道具，都在秋澄浑身上下各个角落里。
林夏灿喘了口气，按按反复被冲撞的肩，也开始一边捡道具、一边塞进秋澄的前兜。
“啊——！”
忽然，一声大吼从斜刺里传来，拐角处站着 8In1 的祝渊和付森。
付森的双眼圆睁，食指着全身鼓囊囊的秋澄。
“杀！”
就在一瞬间，祝渊对付森大喊道。
林夏灿立刻把他拦在身后，做好战斗姿态。
这次对手是两个人，有些棘手。
不过，他们的方位可进可退，就算形势不对，秋澄大概率也能顺利逃脱。
“喂——！！！”
然而就在此刻，又一声惊叫从 8In1 背后传来，是月之骨的两名队员，从岔道的另一端冒了出来。
所有人都猛地一愣——
真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地方，三方势力竟然碰头汇集。
“结盟！”
秋澄反应最快，当机立断，向近处的付森大吼道。
付森皱了皱眉：摇光星本来就和8In1关系僵，秋澄更是有名的牙尖嘴利、诡计多端，他才不要和秋澄结盟。
眼看付森反倒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秋澄火速从口袋抽出两个道具，朝他面门丢了过去，大喊道：
“休战休战！一起去撕月之骨！！！”
付森双手挡脸，被他砸得一愣，却听身后的祝渊说道：
“——好！”
付森捡起契约信物，一番大混战后，广播声接连起——月之骨的两人小分队里的一人，梁耀卿出局。
梁耀卿身上的瓶子恰巧是双数，分赃过程倒是非常顺利、愉快，气氛出现了暂时的缓和。
“快三个小时了，还没结束，要玩到什么程度啊。”祝渊望着腕表皱眉说道。
“不好说，”秋澄摇摇头，轻轻拉了拉林夏灿的衣摆，静静露出一丝诡笑：“按照节目组的调性，大概要杀掉所有人吧……”
秋澄早就想好了，要出其不意，攻击祝渊——
“说得好！”
忽然传来了巨大的话音。
刚才的战斗完全遮掩了脚步声，直到两个高大如山脉的身影切切实实显现在他们眼前，秋澄他们才再注意到——超感的蒙金、杨昊龙原来正在身后。
他们在月之骨两人后面静观其变，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祝渊，别担心，我不和你们打架。”
一脸和善的蒙金笑眯眯地说道。
超感另外一位壮汉杨昊龙冲秋澄笑了笑，“放心吧小橙子，我们也不会欺负你的。”
秋澄恍然意识到——这两个人，都是林夏灿在摔跤场上的对手啊！
他感到头皮一麻，大事不妙。
蒙金笑得开心极了：“今天嘛，就了结一下和这位小伙子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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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变成仓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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