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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食堂是单身狗最好的归宿,就算是不加班,也要在食堂把肚子填满了,哪怕饭菜的味道中规中矩,算不上好吃,但也绝对不难吃。白大壮没有勇于创新的探索精神,食堂从未出现过诸如芒果炒西红柿、草莓炖排骨、西蓝花烩菠萝蜜这些奇葩菜色,但也曾今因为中秋月饼吃不掉了,出现过油炸月饼、月饼咕咾肉这些老板看了开心(清库存)、员工吃了流泪的作品。
唐礼拿了糖醋排骨、糖醋荷包蛋、糖醋里脊、糖醋鱼……
他-_-||
为什么今天都是糖醋的,老板不在,主厨就不知道发挥主观能动性吗?!
“今天掌勺的小崔是新厨师,最拿手的就是糖醋类,头一回给大家做菜不敢马虎,就做了自己最拿手的。”打菜的阿姨笑呵呵解释。
唐礼沉默地点点头。
“小唐啊,今天穿这么帅,是有约会吗?”
食堂人不多,阿姨还是蛮健谈的。
旁边低头看手机的同事抬起头,是什么闪瞎了他的眼睛,原来是西装笔挺的唐礼!
黑色休闲西装内搭白色衬衣,与西装同色的休闲款领带上有暗色提花几何图案,他头发最近都没有去推平,不知不觉已经从短寸长成了短发,刻意上发胶打理过后使整个人都超脱了简单的休闲而是往随性精致靠拢。唐礼端着餐盘,外套袖子收紧,露出左手上佩戴的手表,黑色哑光的金属表带配银黑色表盘,内里蓝宝石的指针顺滑移动,不是他时常戴的智能手表,而是一块做工考究的机械表。
同事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低头的瞬间被唐礼锃亮的皮鞋再次伤害。
这一身,不管是出席活动还是当新郎都妥妥的了。
但但但!
现在是七月天啊大哥,穿短袖都觉得热的天气啊!
同事无声呐喊。
唐礼,“……”
尴尬?
那是不存在的。
他淡定地说:“没有啊,就是平时穿搭。”
矮了一个头受到了严重伤害的同事,“呵呵。”
唐礼赶紧刷了卡,灰溜溜跑了,他今天都没有背自己的双肩包,而是把几百年都不用的公文包带了出来。吃完了饭去洗手间洗手,看着哗哗流淌的清水,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今天还特意喷了点香水的,约好了一起吃饭,定的餐厅要退了……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无奈地笑了,是不是用力过猛了?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出过差,一两个月见不到也是常事,唯一能够得知他动态的方式就是工作群里的任务布置,哪里像这回,他出差了他们聊天也没断过。
“唐礼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谁知道呢,今天穿这么骚包,那个家伙挺奇怪的,平时独来独往……”
“他和自己小组成员关系挺好的,哪里独来独往了。”
“也没好到哪里去吧,我看他们关系就一般般,也就是普通同事关系,我们这些组外的就是普通的普通同事关系。”
“哈哈哈哈,这么说也是,唐礼是挺怪的,好像来公司面试的时候还打架。”
“要不是打架也入不了秦总的眼啊,这叫另辟蹊径,学着点,我们嫩着呢。”
唐礼躲进了厕所隔间里,刚才听到同事们谈论的话题是自己,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够躲起来免得大家都尴尬。
“毕设抄袭还能够留在予航,的确是入了秦总的眼才可以,他长得也好看,个子高、人又帅,再有点才华、工作努力点,难怪能当一组的组长,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怪爹妈没有给自己一张好脸。”
“还怪爹妈没有给自己多点钱,他的车两百多万了吧,我们这些小工资哪里买得起。”
“我看到那块表了,我特地上网搜过,七八万呢,把一辆小汽车戴手腕上了。”
“啧。”
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仇富的声音。
要扭曲了。
就等质壁分离了!
隔间里,唐礼不爽地双手抱胸,他只是隐私感强,不喜欢和人说家里面的事情,到了同事嘴里就成了怪人,面试那天打架的事儿真是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了。
至于抄袭……
他沉下脸,从未在公司里提起过大学里和同学的纠纷,他们怎么知道的?
听同事的脚步声走远了,唐礼才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来,却迎面和两个人对视。
唐礼,“……”
刚才八卦的两个,“……”
尴尬而诡异的寂静。
唐礼,“刚才你们不是出去了吗?”
两个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得要死,但在唐礼冷漠的注视下,怎么也做不到拔腿就走,其中一个站出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唐组长,我们……”
“没什么。”唐礼摇头,但也坐定了他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还在侥幸的同事更加无地自容了,背后议论人就算了,竟然还撞到了当事人。
“我没有抄袭。”
唐礼往外走,他忽然顿住,头也不回地说:“身体是父母给的,钱也是,有老可以啃,我觉得非常幸福。”
同事尴尬。
“大家都是同事,和气生财。”
唐礼淡笑了一下,“不要到处传我的坏话,还有,我凭本事坐到现在的位置,你们如果不满,大可以超过我,我拭目以待。”
走出厕所唐礼长叹,脾气都撒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的。
“不想回家……”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八点都没有,回去后屋子里空荡荡的(橘子?),“去阿常店里坐坐好了,晚了的话就吃点宵夜。”
有车的确是方便许多,去哪儿都不受拘束,但他计划内是全款买一辆十来万的车,不知道舅舅给老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让他提上了百万豪车和百万贷款……手机嗡地屏幕亮起,一条信息跃入眼帘,【还没散】
等红灯的时候唐礼连忙给对方发信息,【什么时候走?我看要下雨了,来接你吧】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没有像上一条询问有没有结束那样隔好久才回。
【好】
他说好!
紧跟着一条定位。
唐礼郁闷了一个晚上的心情终于雀跃了起来,嘴角咧开,笑容灿烂。
红灯一没,他就掉头往桃园去,路上就开始下雨了,广播里提醒诸位驾驶员注意强对流天气变化,未来十二小时本市将有大风大雨,气象站已经发布了暴雨黄色预警。
桃园是个酒店,一座建在园林里的酒店,或者说这座酒店就是个园林,它位于东州市外环,那块地建设之初只是片荒草丛生之地,乱石、杂草、水塘、枯树,还有乱坟岗,据说以前是刽子手抛尸的地方,当然这就是据说,唐礼翻看过地方志,那边顶多就是有些乱坟头,邪气没坊间传的那么大。
整体建筑造完前后用了二十年,不是造起来有多困难,而是投资建设的晟业集团精益求精,宁愿先空着不造也不要以次充好,比如园林中央水景的太湖石、比如院墙一角虬曲苍劲的老梅树、比如……在晟业的不断注资下,桃园比之古代穷奢极欲的园林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砖一瓦、一桌一椅,可谓是按照古代园林的规制完全复刻,除了电力设施等等。
如此高奢的酒店,它内部的价格却非常亲民。
上至婚宴酒席,下至家庭两三人的小聚,只要时间允许,东洲市市民都愿意驱车来到此处,桃园带动了周边一系列城建的发展,肉眼可见的造了一个城区。地铁再建中,桃园不远处就有一个出口,过两三年来这儿会更加方便。
唐礼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桃园的信息,作为建筑人,如此大费周章、考究非常地“古代”建筑可是他们的打卡圣地,上学时老师就不断提及,让他们一定、必须要去看看,看看游廊、看看窗棂、看看水榭、看看凉亭……远远地已经能够见到桃园的轮廓,朦胧的雨幕将它笼罩,夜色里它安静得犹如躺卧的美人。
下雨了。
很大的雨。
时间倒退到下雨前或者下雨的很久前,三个小时吧。
桃园后院,临湖水榭的包厢内,一张能围坐二十人的大圆桌宽宽松松地坐了十三四个人,启扬的总设计师梁笃、副总金垚,东州大学副校长成大行,已退休的陈局,柏斯设计的总裁张明远和他的女朋友姚佩,还有一群陪坐的俊男美女。
“秦延刚下飞机。”梁笃拿起功夫茶杯嘬着里面的普洱,茶汤颜色很深。
“这里离机场近,他来倒是方便,啧,老梁你喝的是酱油汤吧,这么浓晚上睡得着吗?”成大行喝着旁边人倒的龙井,清明雨前的茶叶,泡在玻璃杯里,叶片似蒲同英一样舒展。
“习惯了,老陈要不要来一杯,我记得你最喜欢普洱。”
老陈摆摆手,“老早戒了,胃不行,现在就喝白开水。”
梁笃神色不明地笑了笑,哪怕退了羽毛还是要爱惜的。
“咱俩也有五六年没见,你习惯改了我都不知道。”
老陈没接话茬,他看了眼空位。
“老陈这几年去哪儿了,都没见到过你。”
“我家丫头在国外找了个白皮的,气死我了,幸好他们定居在首都,不然我没法出国怎么去看外孙女,这几年就都在首都看孩子,我那个洋女婿就知道宠,惯得没边。”
“多大了?”
“三岁了,她爹说外语、她妈说国语,弄得孩子一嘴怪腔,为了好好纠正我和她外婆就带着孩子来老家住一段时间。”老陈转动了一下注满温水的玻璃杯,他好似不经意地问:“我听说靳星结婚了?”
“今年的事儿,突然对外说结婚怀孕了,我吓了一跳。”梁笃表情夸张地咧了一下嘴,仿佛回放了当时听到消息下巴颏掉落的样子。
老陈的“酱油汤”没了,有眼力见的陪坐当即注水,他手腕轻抖,水一线而下,行家里手一看就知道专门练过,柏斯的张明远暗暗点头,带出来没丢人。
“靳总可是许多人的女神,她结婚不少人觉得震惊、难过呢。”倒水的人放下茶壶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谦逊搭话,当然也有透露自己八卦知道的多的意思。
“结婚迟早的事儿,有啥惊讶的,但她老公不是秦延,我可是吓了一跳。”梁笃摸摸下巴,他松开手在虚空比划着,“我第一次去老靳那儿见到靳星她才这么高,和秦延两个在院子里爬树,明明是个小姑娘却是个淘气包,没少挨她妈打,秦延就文静多了。”
“哈哈哈,我那时候还囔囔着让老靳、老秦定下娃娃亲,等他们长大了请我们喝喜酒。”成大行回忆着说:“我给他们上过课,我记得吧有一回,靳星叽叽喳喳和别人说话不肯走,秦延就安安静静地在门口等,多登对啊,可惜了。小时候看着都好好的,怎么长大了一个比一个难缠,对吧梁笃,予航没少和启扬打擂台,你们那边估计常常骂人。”
梁笃苦笑,只要不是傻白甜,行业内谁不知道予航和启扬的过节。
只是以前的事情不好说,两家公司就是竞争对手罢了。
“可惜了咱女神,也不知道被谁搞大了肚子,秦总那么好。”倒水的看成大行要抽烟,连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他暧昧不明地说:“靳总一个女人家干嘛这么拼,让秦总冲锋了就是了,早几年他们俩结婚也不会是高龄产妇,听予航的说靳总特别当心,公司内全面禁烟,哈哈,怀了个金疙瘩。我们私底下都猜测秦总是同性恋,和靳总形婚,孩子是秦总的……”
啪!
老陈的玻璃杯磕在桌子上。
成大行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一口烟,“柏斯这么闲吗?”
一天到晚地就说别人八卦。
秦延和靳星再怎么强势、抢资源,就算是私生活混乱不堪,那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晚辈,是见到面要叙旧的晚辈,轮得到这些阿猫阿狗来说。
刚才还说得起劲儿的人腰背弓着,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虚悬在空中的手抖了一下,被打火机的火撩了。
张明远瞪了一眼那人,心中冷笑,八卦得起劲儿的不是你们吗!
“闲暇之余随便说说,半小时了,秦总还没来。”
真是金贵,让大家等他一个。
倒水的那位矮身回到座位,屁股没坐热就说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间,推开门走出去,憋着的一肚子火就狠狠地踹了一脚柱子,他嘟囔着,“狗屁,我还不是接着你们的话在说!”
踹的这脚磕到了脚指头,他龇牙咧嘴地咒骂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往厕所那边去,刚走出几步就有一人擦肩而过,他扭头看到服务生推开了门,身姿颀长的男人踏进室内光源的那一刻,亲切温和的笑容在清冷的脸上绽放,是予航的秦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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