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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陰晴不定，是阿姆斯特丹的天氣。
清晨的空氣十分濕潤，陰霾的天，整個人都是沉重的。
「猴子，起床了沒？要出發囉！」賀哲男拍門大喊。
等了一會兒，完全沒有動靜，賀哲男開始有點不耐煩，再喊:「賴床的猴子，你再不起床，我就要進來囉！」
還是沒有反應。
賀哲男問旅館老闆借了後備鑰匙，開門卻不見小玥，床上空無一人。
「該不會是出走了吧？」賀哲男有點著急。
然後，洗手間傳來聲音，賀哲男把門推開，只見小玥跪在馬桶側邊嘔吐著，似乎十分辛苦。
「你怎麼了？吃錯什麼了嗎？」賀哲男掃掃小玥的背，遞上紙巾。
小玥轉頭望向他，小玥不只是沒精打采，是口唇發白、面無血色。
賀哲男看見，立即從褲袋掏出手提電話，想要叫救護車。
「不用…我沒事……」小玥吃力地說，然後勉強撐起身體。
賀哲男幫忙扶著她，但小玥的狀況實在叫他不能放心。
「還說沒事，你的臉都變成白紙了。」
「真的沒事…我…我是喝太多咖啡了……」
一言驚醒，賀哲男向垃圾桶的方向望去，至少有八罐咖啡吧！他差點要昏過去。
「你是白痴啊！你腦袋壞了嗎？喝那麼多！胃不穿孔也走運了！」
賀哲男不理小玥那無力的掙扎，強行把她把起，再輕放在床上。
「今天的行程取消吧！我先幫你找個醫生回來，你必須要被醫生檢查一下身體狀況。晚一點我再出外頭拍幾張照片，待你康復再發揮你的小宇宙吧！」
賀哲男替小玥蓋好被後，又剩下小玥一人。
四面牆，一個人……
疏離的城市裡，孤獨的房間中，只能啃蝕自己的寂寞。
喝一口咖啡，嚐一嗜苦澀的味道。一口接一口，苦得麻痺了舌頭，胃部發出警告。
沒有理會，繼續享受苦從口腔貫穿腸胃的味道，終於因為承受不住而狂吐。
胃穿孔也不怕，卻害怕凝視的一個眼神。
夢魘，揮之不去，縈迴不息。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尊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咖啡的苦，落到身體，又成了另一種痛。
胃酸的味道，灼熱了食道，腥酸的難受在喉嚨裡、在口腔裡擴散、蔓延。
呆望著慘白的天花板，眼睛乾澀，卻無法入睡。
閉上眼，浮現的是那一張臉;睜開眼，卻是空洞一片。
「怎麼不好好休息？」賀哲男剛工作回來，見小玥根本沒睡。
「你豬頭啊！怎麼能睡？」小玥笑說。
「也是的，你都把別人兩星期喝的咖啡在一晚內喝光了，你應該可以兩個星期不用睡。」
「神經病啊你！這樣會死人。」
「我還以為是你神經病呢！你這樣喝不是找死嗎？比較奇特的自殺方式而已。」
「你豬頭，我才沒有想死。」
「也對，醫生說你竟無大礙，你的身體構造應與常人不同，想死也想不了。」
「你去死吧！」小玥把枕頭擲向賀哲男，可是力不從心，枕頭落在離床邊不遠的位置。
賀哲男把枕頭拾起，緩緩地走到小玥身旁，背向小玥坐下。
「誰讓你坐在我床上？」小玥想要把賀哲男推下床。
賀哲男回頭白了她一眼，說:「這床是旅館的，不是你的。你只有這張床的使用權，但沒有擁有權。」
「我跟你說，本大小姐也是讀經濟的，別想用理論來呼嚨我。」小玥撇過頭。
「說吧！本大少爺的聰明不亞於你這大小姐的。」
「說什麼說？」
「我說，我的照片拍得那麼好，色彩鮮艷得來又恰到好處，畫面呈報來是和諧又快樂的氣氛。你這位大小姐配上的文字卻悲涼得很，有心要增加我的工作量，要我多花時間後期製作。」賀哲男漫不經心地說。
「我…沒有這個意思……」
賀哲男笑了笑，又說:「你當然沒有。說吧！心事不能藏太多，會心臟病的。」
「好冷喔！」小玥用手抱著自己，誇張地向賀哲男投訴他的冷笑話。
「再冷都不及你的字冷吧！？說，發生什麼事？」賀哲男瞪著小玥看。
小玥趕快別個頭，想了想，用手指碰碰賀哲男的手臂，轉成童音撒嬌說:「小忌廉，你現在帶我去梵谷博物館好嗎？」
「你果然是不想活了……」賀哲男皺皺眉。
「反正我也睡不著啊！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囉！」小玥鼓著腮嚷著說。
賀哲男又白了她一眼:「你走運，我要拍的照片全都完成。你先換衣服吧！記得多穿一點，我可不想整個行程都要照顧病人。」
由衷地說笑也好，強裝出來逞強也好，還會回嘴，還會撒嬌，至少可以讓人感到放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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