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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伊丽莎白最终同意了她的提案。
这件事最终以大家都满意的方式落了幕，贵族们既没有败坏声誉，也得到了利益补偿。
伊丽莎白稳定了局势，得到了锡比领民众前所未有的支持。
而异界版本“孟姜女哭矿山”和“活雷锋”艾拉.米勒夫人改编的歌剧和故事迅速在维塞纳风靡起来，成功地让维塞纳的居民和那些好心的绅士夫人们，为善心的米勒夫人和可怜的奴隶们流了不少眼泪。
米勒夫人的孩子弗洛尔也得到了最好的安排，伊丽莎白向接回小女儿唯一孩子的伊斯伯爵承诺，会让弗洛尔继承父亲的爵位，而为了庇护她，等到卡利娅七岁时，弗洛尔会进宫成为公主的伴读女官。
受伤的只有领着奴隶叛乱的约翰和跑了的费古公爵，不过比起前者，后者并不值得可怜罢了。
关押罪人的地牢中。
变成一个血人的约翰倒在潮湿阴暗的草席上，粗喘着气。
跟着他叛乱的人眼中再无感激和敬佩之色，在不知道女王的奴隶解放政策时，面对无望的生活，他们当然可以慷慨赴死。
但在知道自己本可以过上想不到的好生活后，所有人的想法都变了，那些过往的恩情都被特意地解读，变成了收买人心的手段。
约翰瞬间从带领他们反抗的首领变成了伺机利用他们来报仇的阴谋家！
更别说，因为米勒夫人的事，狱卒们对他们都不假辞色，甚至为了折磨他们的心灵，将他们即将要受的死刑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他们将怨恨与恐惧全部倾泻在了约翰身上。
以至于狱警们不得不将约翰单独挪出来，毕竟在行刑前必须保证他活着。
约翰却没有怨恨他们，他经历过太多了，又善于思考，早就明白了人心是多么善变的玩意。
更何况在决定这么做之前，他就没想过要活下来。只是在冷静下来的现在，想到米勒夫人，还是不免觉得抱歉，逝去的生命已经无可挽回，残酷的死刑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赎罪了！
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约翰反而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日日夜夜灼烧心灵的毒火终于熄灭，身体上的疼痛也仿佛远去。
只有父母慈爱的面容与妹妹可爱的笑脸逐渐清晰，约翰痴痴地伸出双手，想再抱一抱他们。
可惜，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和监狱长谄媚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美梦。
约翰转头望去，一个与这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孩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她长得仿若圣经中描述的天使般可爱，虽然衣着颜色朴素，但流水般的布料质感与精致的刺绣显示了主人身份的不简单。
监狱长接下来的呵斥也证明了他的猜想；
“真是无理，你们这些罪无可恕之人竟敢直视约克大公阁下的容颜！”
这么小的女公爵！约翰想起曾经在锡比领流传甚广的八卦。
女王陛下不顾传统，将刚出生的卡利娅公主封为约克大公……
所以眼前的女孩就是那位公主殿下吧！约翰有些疑惑，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来这……他对这些大人物的想法可清楚得很，这些人向来视他们如肮脏之物，就算对他们干的事恨得牙痒，也绝不屑于亲自来嘲讽他们。
“请您先出去一下，先生，我有事要单独问一问这些罪人。”
卡利娅打断了狱警的呵斥，语气温和。
“大公阁下，这……我恐怕这些罪人粗鄙无理，会让您不悦……”
索姆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担心安全问题，这里是维塞纳最坚固的监狱，就算放在整个莱恩，也只有传说中关押王室成员的罗卡多要塞可能超过这了。
主要是，他担心这位殿下受到冒犯后恼羞成怒，迁怒到他头上啊！
犹犹豫豫的狱警先生对上了卡利娅的眼睛，嘴里的话迅速卡壳，看颜色技能满点的索姆立马转变态度。
“当然，大公阁下，我马上出去！”
清空了闲杂人等后，卡利娅走到了约翰的牢房前，她没有管泛着黑红颜色的地面是否会弄脏裙子，也没管贵族的礼仪，直接蹲了下来，直视着一张脸上只看得见眼睛的约翰。
“先生，您的罪大恶行已经被整个莱恩所知，就算您死后，也会遭受无尽的唾骂。”
约翰有些惊愕，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跑到这就是来特意嘲讽他一顿的？
不过约翰却意外地不讨厌她，毕竟她现在的行为就像是正义感爆发，跑来谴责罪人的单纯孩子。
联想到妹妹以前说要当打抱不平的骑士，约翰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大公阁下，我就是如此的罪无可恕，我现在也深刻地悔恨着……”
卡利娅打断了他的话；
“但对于您的同伴和斯托克的平民来说，您是一名英雄和绅士。”
是的，无论带着深受压迫的同伴反抗，还是给粮给武器放那些不愿意的同伴离开，亦或是克制同伴们的行为，不让他们伤害斯托克城无辜的平民，约翰都称得上一句英雄和绅士。
从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评价，约翰彻底愣住了。
卡利娅没有管他的愣神，一股脑地说着，不知是想给他些慰藉，还是在倾泻着自己的愧疚。
“对米勒夫人来说，您无疑是个混球，但我也没有资格评论您的行为。”
“我是在明知道锡比领会发生什么的前提下，提出了暂缓进攻的建议，也是我建议母亲将一切都推到您的头上，大肆宣扬您的罪恶。”
“您可以尽情地责骂我，怨恨我。”
说到这里，卡利娅垂下了眼眸，似乎羞于与他对视。
约翰停顿了一下，询问道；
“您做的决定是为了更多人的生命吗？”
“是的。”
“那么是您让锡比领的人们不顾生死去挖矿的吗？”
“不是。”
“您是真的怜悯那些低贱的人，并为了他们生活的更好而努力着吗？”
……
“是的。”
约翰没有再说话，卡利娅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良久，卡利娅才低声道；
“我无法免除您的刑罚，也无法公布您的事迹。但您的父母与妹妹不会被曝光，他们不会被唾骂。”
“您父母的尸体太过久远，已经找不到了，但您妹妹的尸骨，阿西纳伯爵已经找到了，我会将您火化，与您的妹妹葬在一起。”
约翰沉默了一瞬，妹妹跌落的地方，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涧，他根本爬不下去不说，那个地方还经常有猛兽出没，他没想到居然还能找到……
其实菲奥莱尔也是凑巧，约翰的妹妹刚好跌落到瀑布中，随着流水被冲到了河边，能够认出来还是多亏了她手上用草绳吊着的小木牌，那上面有她的名字。
刚好菲奥莱尔也对约翰印象深刻，仔细地查了他的生平，这才对上了。
卡利娅没有等他的回答，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您，请不要怀疑自己，您是一个好人。”
沙哑但难掩真诚的声音传来，卡利娅眼眶一热，却没有再回头。
……
行刑的那天，天气并不好，豆大的雨点一直淅淅沥沥地砸落。
贵族们却都没有缺席，整齐地出现在了观刑台上。
与他们的还算含蓄不同，平民们都群情激愤地辱骂着。
卡利娅也出现在了观刑台上，与上次的狼狈不同，这次的她就算指甲掐进了血肉里，也没有移开目光，更没有露出任何不得体的表情。
在酷刑上面，贵族们显然要比约翰他们经验丰富，技巧娴熟得多。同样的刑罚，却远没有他们施加在锡比领的贵族身上时那么粗糙。
特意挑选的行刑人能够保证他们活着一一体验一遍，凄厉的叫声也因此响上了好几个小时。
贵族们的愤怒和惊悸也在这惨叫声中逐渐消去，绝对掌控带来的安全感也重新回来了，连酒杯中的酒都香醇了许多。
这美好的一幕中唯一不和谐的音符可能就是死都不肯叫出声的约翰了。
他们一开始当然十分愤怒，一个叛乱的奴隶头子竟然也敢摆出这样宁死不屈的架势！
但在施展了十八般武艺都撬不开他嘴后，他们也只能自我安慰一下，到底是能够带头搞事的阴谋家，骨头硬点很正常。
反过头来想一想，如果同僚被一个软骨头带头端了，那不是更丢人，这么一想奇迹地感到了一丝安慰呢！
雨水渐渐地停了下来，一道彩虹挂上了天际，漫长的刑罚也终于走到了尽头，犯人们的呻吟声开始消失，一个个走向了死亡的怀抱。
卡利娅这个距离其实看不到约翰脸上的表情，但她觉得，他一定是笑着离开的……
尸体在卡利娅的建议下被火化处理了，约翰的骨灰也在伊丽莎白的默认下单独被挑拣了出来。
卡利娅重新编了一条草绳，将它和写着约翰名字的小木牌放进了骨灰坛中。
他会被送回家乡，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彻底摆脱这折磨人的人世，和自己的家人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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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第一卷就结束了，接下来的一卷会更侧重女主那边的视角，莱恩也将在这一卷完成国内的改革。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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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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