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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内文外顺以蒙大难
众人回到深圳后,胡刻的第一期项目也顺利结束了,为表庆贺,他在粤菜酒家定了个小包间,请大伙喝午茶。一一道喜过后,秦阳玉给胡刻和徐子善讲起了在黄岗梁发生的事情,两个人笑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
“你们几个单身狗,也太凄凉了吧,居然沦落到替一只鸟求偶。”胡刻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颗虾饺夹在筷子上,愣是好久都没塞进嘴巴去。
“哈哈哈,就是啊!这真是目前为止我听过的最好笑的事情了!”徐子善像闻了笑气一样,笑得根本就停不下来。
“哎呀,说的好像你们俩不是单身狗一样!”岳观晴一招制敌,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大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你们猜他打动那只雌鸟的芳心了吗?”秦阳玉一边搅拌着碗里配料十足的及弟粥一边笑盈盈地问道。
“应该可以吧,毕竟那个小草罐,还带上了我们那么多人的爱意和祝福,草是我们一根一根找的,罐子是小朔精心编制的。”周祥林说着转动了几下玻璃大圆盘,把那笼香气腾腾的叉烧包转到了自己面前。
姜齐顺带着夹了一块黑白相间的马蹄糕,也应和道:“是的啊,春天觅食不易,他把收集到的大豆和玉米全给她本身就已经挺感人的了,哈哈。”
“嗯,说不定他们此时正在那小巢里相依偎呢。”江临朔也认同道,给左右两边的岳观晴、胡刻,还有自己的杯子里都添了些清香甘甜的菊花普洱茶。
徐子善可是逮着机会就忍不住插科打诨:“是呢是呢,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你们下一趟出门,大概就该给什么神兽接生,或者替它们抚养遗孤了吧?”
“你刚吃了榴莲酥吧?嘴巴味这么大……”
“咋了?臭吗?那你别吃,我再来一个!”
……
众人吃完午饭后,便各自散去了,岳观晴本说捎江临朔一同回家,但她说有些事情回学校,已经叫了网约车。
岳观晴的车子前脚才开走,发动机的余温还暖着水井盖,后脚江临朔约的的士已经来到了。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心里嘀咕道:“平时赶时间的时候就没见他们有那么快过,偏偏今天……”
出租车在一个别墅小区门口停下了,江临朔看了看时间,刚过1点50,果然是来得太早了……她慢吞吞地缴了车费,迈下车子,开始在小区门口徘徊。
三四个来回之后,保安看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原本坐在门岗室里的那名也走出来了,开始和门口在太阳伞下站岗的交头接耳,不时斜着眼睛望向她。
这一条路上,除了参天的绿植,什么小店都没有,江临朔拐了两个弯,才来到最近的社区综合体。虽然只有三层高,但是那里小超市、餐饮店、服装店、理发店、美容店应有尽有,她一头钻进那家开了好久的港式茶餐厅,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初中那会,正是港式茶餐厅刚刚兴起的时候,每次江临朔跟林启明过来拜访院长,都会有意从这路过,看看有钱人家的孩子在吃着什么新鲜玩意儿,然后回孤儿院里显摆,直到上了大学,他们打完暑期工挣到钱后,才第一次坐进店里,第一次吃到香酥可口的菠萝包,那溢满口腔的蜜甜,沾满嘴角的酥皮碴子,她至今都回味无穷。
“老板,要杯冻鸳鸯。”点餐台传来的声音,让她一下子想起跟岳观晴在书店碰面的情景。然而,一想起岳观晴,她的脑子就慌乱得像容纳了一百来号人的话剧后舞台,各种脚步声、哭叫声、催场声、排练声通通涌了出来,带着五颜六色的嘴脸奔到她面前,他们不由分说地把她心里的日记本一页一页地撕下来、点燃了、抛到空中去,那些被烧焦了的、炭黑色的、脆弱的卷边遇风就散……
“哎呀,我到底在想什么。”江临朔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点的丝袜奶茶里的冰块都化得差不多了,在玻璃杯里迷茫地打着转转。她再次看了看时间,将奶茶一饮而尽,提起包包往小区方向走去。
自从催眠岳观晴后,院长先后两次派人前往岳观晴在梦境中所描述的昆仑仙境入口,然而都没有收获。他们第一次将目标锁定在青海省海西州格尔木市的林场,那里靠近昆仑山国家地质公园,与西王母瑶池相距不远,理应是入口所在,然而去到那里的梁景凡根本找不到桉树林的踪迹。于是第二次,他们决定再往南边一些,可是在进入可可西里境地两天后,只身前往的林启明就失去了音信,他传回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好大的风沙,车子好像失控了……”
“什么?启明哥失联了?!”刚从东北回来的江临朔此时才得知这条令人震惊的消息,内心中一百万个无法接受。一直以来他们遇到的奇事不少,但是关乎人命,这还是头一回,她内心困惑与犹豫再次升级。
“小朔,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他的下落了,你快来帮忙分析一下,他们俩去了两回都没找到入口,这究竟是为什么?”院长边安抚江临朔边问道。
江临朔咬了咬嘴唇,调整了一下思绪答道:“阿爷,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仙境入口的地点不是固定的,每一世都会发生变化,所以我们按照她前世记忆所描述的地方去找,根本找不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入口只有她本人、带着玄天石和八荒石过去时,才会开启,其他时候都是关闭的。”
“嗯,有道理。但是按这么推测,不管是这两种情况的哪一种,我们想要去到昆仑仙境的唯一办法就是要一直跟着她啊?这也太被动了。不行,小朔,你先去把她的石头都偷出来,我们得有些筹码在手。”院长满面愁云地说道。
“是的,阿爷。可是我还是有几点担忧……”
“你快说,我听着。”
“首先,那些石头跟岳观晴似乎都有着某种感应,因为只有她能发现那些石头的存在,每次找到石头前,她都说看到了石头的闪光,可其他人从来没看到过,所以那些石头假如离开了她,不知道是否还有效;第二,我们还有中山经没有走完,这当中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变数实在难以预料,所以我建议我们还是再观察久一点再说。”江临朔审慎地说道。
“哎,小朔,你说得很有道理,你能那么用心地为阿爷出谋划策,我很欣慰,只是我真的不愿再受那每个月的煎熬了!”院长既怨愤又恐惧地说道。
江临朔感同身受地说道:“对不起,阿爷!我会尽量想办法加快他们探寻中山经的日程安排的!”
院长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对了,那个手上有疤痕的女孩出现了吗?”
“呃,还没有……”江临朔依旧穿的是长袖衣服,遮住了手上的疤痕,显然在她自己就是那个女孩这件事情上,她要有所隐瞒,“阿爷,会不会那个女孩这一世是个男生,我们一直找错了方向?”她极力地转移着院长对于此事的注意力。
“不会,她一直是女的。倒是另一个她,时男时女,让人难以捉摸。”院长立马否认了江临朔的假设。
“这个疤痕女孩,真的那么重要吗?您怎么好像对他们过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江临朔趁机问出她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院长听到问题后,盯着江临朔的眼睛看了很久,看得她浑身发毛,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见院长起身踱步到窗边,又沉思了半晌后,终于缓缓开口说道:“小朔,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对于我每个月发作一次的怪病和我让你们替我办的事情都充满了疑问,可你们也很懂事,只要我不提你们自然也不多问。今天既然你开口问了,我也觉得是时候告诉你这一切缘由了,但是此事只能你一人知道,因为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最信任、也最能让我看到希望的人,我自不愿让你一直迷迷糊糊地替我办事。”
“是的,阿爷,绝不让第三人得知。”江临朔慎重地应允道。
“我的本名,并不叫许甫,而是,徐福。”院长一字一句说道。
江临朔瞪大了双眼,感觉呼吸也停滞了,喉咙中不自觉地咽下了一口夹杂了怀疑、惊讶、恐惧与焦急的口水。
“呵呵,你想得没错,我就是那个徐福。”院长诡秘笑道。
江临朔的大脑中依然是一片空白,无法组织出语言,只得生硬地点了点头。
“我先说我这怪病是怎么来的。当年秦皇在命我出海寻找长生果前,为提防我找到长生果后自行服下,竟不知何时何地给我施了蛊毒,每次入宫进膳前,我都已经提前服用了大量的大蒜以防蛊毒,哼!没想到还是没有避开……”徐福说起这跨越了千年的往事,依然难掩心中的愤怒。
“所以您找到了长生果?”江临朔终于跟上了节奏。
“没错,可是当我回到秦地时,秦皇早已驾崩!他让李斯留给我一封书信,大体意思是说:我的解药与他的尸身一起封存在了骊山之下,我需得去到昆仑仙境,取得轮回圣果,让其起死回生后,再奉他服下长生果,如此这般我才能得到解药。可当年的我才刚从东海漂泊回来,年纪也过半百,昆仑山路途遥远,所谓仙境、更是不知从何寻起,怕是我有生之年也无法到达。幸而长生果都是双生双长的,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先服用了其中一颗,然后再另做打算。”
“这么说,其实您是知道解药所在地点的?”江临朔眨着眼睛问道。
“知道,甚至秦陵地宫的进入之法,如何避开重重机关,书信中都有详细说明。”徐福说着冷笑了一下。
“那您何必费那么大周折救秦始皇呢?直接去把解药找到吃了不可以吗?”江临朔不解问道。
“傻孩子,你太低估秦皇的心计了,他怎么会把一颗解药规规整整地摆在那等我去拿呢?墓室内陪葬品众多,想要找到药盒已经不是易事,更何况他一定会在一个盒子里混杂很多药丸,除了他,没人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解药……”徐福苦笑道。
江临朔瞬间感受到了他独自饮咽的苦涩,同情地问道:“那您这千年来没寻过名医替您诊断?”
“怎么没寻过,医师、巫师、苗人,能寻的都寻过了,根本无人知晓此为何蛊。其实蛊毒要解并不难,难就难在要知道施的是什么蛊,蛊中用的是什么虫。秦皇一死,这条路子可以说就彻底断了。”徐福一脸绝望地说道。
“啊……秦始皇真的是十分歹毒,如此算计阿爷您!可是他就算复活了又能怎么样呢?这世界已经大变样了啊,他还能轻而易举地一统天下吗?”江临朔心中充满了疑惑。
徐福叹了口气说道:“他可能之前并未预料到,我居然如此无能,花了两千年的时间还没把他救活吧。而且,我听说,他死前获得了控制人心魂之法,所以他并不需要集结军队,也不需要发动战争,只要他控制了一国之君,自然就得到天下了。”
“这……”江临朔一时语咽,于是继续发问道:“所以您这千年以来,一直在寻找去昆仑仙境之法?”
“是的,我先是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才打探到,要上昆仑仙境,首先要找到轮回使者,只有通过他才能知道仙境的入口。”
“轮回使者?如何识别?”
“他们在降生时,天空中都会出现神奇的螺旋光影,而且他们的双肩上会有对称的黑痣。”
“既然您找到他了,为什么……?”
“呵呵,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首先轮回使者三世才一个轮回,所以如果错过了一回,就要等上两三百年,算上这一世,已经是我第八次尝试了!”
“啊?那前七次都遇到了什么困难?”
“你们是在这信息时代出生长大,不了解以前那只靠人力马力传递消息的朝代,我想要找到他有多困难,幸好秦皇给我留了足够的钱财让我好办事,至少在这方面我不用花什么精力。前四世,当我终于探听到某地有出现螺旋光影的消息,去到当地时,孩子早不知道已经多少岁,跑到哪里去了;第五世,好不容易,恰巧问对了稳婆,她还记得是哪家孩子的双肩有痣,可是我的手下非常无能,在跟着他和疤痕女孩去寻找八荒石的路上,跟着跟着,就被他们给甩掉了;第六世,我的人都跟着他上到昆仑山,眼看就要抓住他了,那疤痕女孩却助他跑掉了;上一世,我开始派人接近他的生活,想近距离套取他所得到的关于仙境的信息,没想到又被疤痕女孩识破,她最后为了救他,竟然跟我的人同归于尽了……你是我这千年以来培养起来的最聪明的孩子,也是目前为止任务完成最出色的一个,你在她身边那么久了,她对你丝毫没有怀疑。所以,阿爷,真的就指望着你了。”说着,徐福重重地拍了拍江临朔的肩膀。
“这个疤痕女孩,还真的是一个很大的绊脚石啊……阿爷您找到她打算怎么处置呢?”江临朔声音略微发颤地问道,她借此机会打探自己即将面临的境遇。
“最好是在她们相识之初就切断她们的联系,编个故事也好,给她一笔钱也好,让她远离岳观晴,再不出现在她生活中。”
“如若她不肯呢……?”江临朔继续战战兢兢地问道。
“她最好是识相点自己拿钱走人了,否则,我只有让她消失……”徐福冷冰冰地说道,显然是对那个女孩没有丝毫好感,也不会给她任何怜悯。
江临朔浑身一个冷战,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徐福看着她,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小朔,你脸色不太好啊?今天突然听到这些,一时难以接受吧?好了,你先回去吧,加紧办你该办的事!”
从徐福家出来,江临朔思绪万千:
这个老人,两千年来为了一个目标,机关算尽、不择手段,让人不得不惧怕,他对于疤痕女孩的处理方式,更是让她心有余悸;
这个老人,孤独地活了两千年,每当月圆便会全身疼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他人逼迫,并不是他自身的意愿,倒也让人心生怜悯;
这个老人,在这千百年间,其实也做了不少善益之事,东海寻药期间极大地带动了日本农业及文化的发展,寻访昆仑仙境期间一直坚持抚养孤儿、经营孤儿所,虽说带有一定私心,是为了从中挑选他的心腹,但还是帮助到了很多无助的孩子。
在回到自己家的楼下后,已是日落时分,大街小巷里到处是外卖小哥忙碌的身影,江临朔驻足在橘黄色的夕阳里,闭着眼睛沉思良久,就像残晖里的光线,用尽最后的力气拉扯着天幕,拖延黑夜的来临。也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电动车的喇叭声,江临朔的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她也没去看到底是何人,而是转身向岳观晴家走去,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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