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被骗
用完早食,在姬越氏殷切而八卦的目送下,两人结伴而出了姬府。
日光澄澈,长街古巷,青石寒凉。蓝采和本欲在此告别,不料临时改口问:“你今日可有事务?”
姬皦玉看起来心情颇好,眉梢眼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闻言,他微微侧首,语含歉意说:“有的,过两日我要去蝶衣城办事,现在要去礼部那儿准备相关事宜。”
蓝采和微一点头。
姬皦玉转身叫人去拉马车送她回客栈。
她笑了声:“不必了,我正好要去王府。”
她去的时候,王安正好不在府中,说是受邀到谢府做客去了。通报的青衣短打小厮很快小跑出来,对蓝采和作揖道:“蓝少主请慢!”
蓝采和转身看他 。
“奴才是东墨。我家主人离去前曾吩咐奴才,若有姓蓝的客人到访,则把这封信交给她。”说着,小厮恭谨地递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
随意瞟了眼信件上熟悉的标志,蓝采和心跳微沉:“他还有说什么?”
东墨摇头。
轻声道了声谢,蓝采和快步离开乌衣巷。为什么暗月卫的通信会落在外祖父的手里,而他把信件还给她又是为了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反倒变得更加冷静,她先是仔细地检查信件,发现信封的漆口有打开的痕迹。
蓝采和肃着脸色拆开信件,里面除了暗月卫写的信纸,还有一张便条。便条上的字迹是风流飘逸的行楷,这是王安的字迹。
“送信的小孩被魔教人误杀,密信落于吾手,特地还你。”一行字末尾画着特殊笔法的图案,王家的盖章印记。
如此说来,魔教人已经和王安见过面。世家掌权人可不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头能做到的位置,王安纵有爱子之心,此举恐怕也是利益居多。而王安诚恳的态度表明,他可能已经站队宋沐慈了,现在正拉拢她的势力。
暗月卫之死则是一个带着威胁性质的棒槌,催促她早做决定。蓝采和冷笑着将便条丢开,又拿起暗月卫的信开始看。这封信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信中提及富商杜如贵正在蝶衣城度假。看来她也要去蝶衣城一趟了,倒是可以和姬皦玉同行。
“嗒嗒——”手指轻扣着桌面,蓝采和冷凝着眉眼,定定地看着信封在烛火下化成灰烬。
合作就合作罢。虽然她可以完全凭借自身势力夺回逍遥城,但若借助他们的力量则事半功倍,之后她再以防护边境为由尽量抽身篡位之争。
大致的思路理清后,蓝采和起身潜回姬府,现在她有重要的事要派阿历出手。
等找到阿历时,他正待在满屋子中药味的小厨房中熬药,蓝采和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好大股中药味!你怎么天天在熬药?”蓝采和在他递来的小板凳上坐下,侧首看向灶台上炖着的两壶汤药。
“属下现在的身份是姬公子的小厮,总不能什么活都不干吧?”
她扭头看向他,笑着打趣:“这也好,熬药也是一门手艺,你好好干!不过我今日来是有事要你办。”
由于很少见主子活颜悦色过,冷不防看到她笑的真心实意,阿历摇扇子的手一抖。他放下扇子,转身要下跪但被蓝采和拦住。
蓝采和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要你回去给暗卫一带个口信,以后通信换一个更隐秘的方式。”
说着,她顿了顿,面上浮起一丝不忍:“另外,找到这次送信的暗月卫尸体,将尸体好好安葬。”
干他们这一行的人都是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能遇到稍微有点善心的主子就是幸事,说不准死了还会给自己收尸。阿历在心底感叹一番,面上更加恭谨,抱拳道是。
临近酉时,霞光晚照。姬皦玉颇为高兴地哼着小调走在回家的道上,影子被日光拉的长长的。
今日他在礼部处理相关事宜时,遇见了准备告老还乡的尚书杨大人,听闻他最近正准备出售在东城的一座院子,兴趣便上来。
两人挑了兰溪阁的一个雅间,就着买房卖房的问题谈论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达成一致,让姬皦玉他先去相看院子再买。
于是下午,姬皦玉租了一辆马车去相看那座院子。院子二进二出,有两个睡觉的屋子,一个厨房和一个仓库用的屋子,另外附带一片荒地可作花园菜园。
这院子不常住人,屋外的地面都贴上了石砖看着十分整洁,而里面的家具装饰虽然简陋,但墙面粉刷的均匀洁白,最重要的是院子价格合适,以他现在的积蓄来说买得起。
杨大人说,今日是个好日子,不如就交接手续吧,也好让早早他告老还乡。
姬皦玉一想也是,早点买下院子好让母亲早点搬出去住,免得整日被那些丑陋的面孔恶心。二人一拍即合,当下去衙门交接了手续,而银子则是晚点姬皦玉派人送去杨府。
当晚姬皦玉服侍姬越氏用膳时,将此事说与她听,姬越氏虽心有狐疑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一片被感动的柔软。罢了,她都快入土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事传入蓝采和耳朵中,她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姬皦玉捡了个大便宜。
等这天姬皦玉过来找她时,看他那副喜气洋洋的模样,蓝采和忽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这人不会被骗了吧?虽说姬皦玉是个聪明的,可没说聪明人不会泛糊涂啊。
思来想去,她试图劝说:“要不让你母亲搬进去前,你先试睡一晚 ,免得使她波折身体。”
姬皦玉黑眸微亮,握住她的双手,语气欣喜:“你说的对!”
可她没想到,只是睡一晚觉竟然出事了!
床榻上的青年脸色惨白透红,眉心紧蹙,双目紧闭唇瓣翕动,似乎在呢喃什么。整个人害怕地蜷缩在一起。
大夫抽回搭脉的手,解释说:“观症状应是阴寒之气入体,导致伤寒梦魇了,老夫这就开一副方子。”
说罢,大夫又狐疑地环视一圈房间,低声朝蓝采和说:“这房子建的风水不对,还是莫要住下去了。”
蓝采和点点头,这院子的确不能住人。只不过在她眼中不是风水问题,而是院子里不久才死过人,一股子血腥味令人很是难受。
等大夫走后,她将姬皦玉打横抱走,院子外停着一架马车,她径直走过去将姬皦玉放进马车。随后转头吩咐阿历:“叫几个人把这个院子给我拆了。另外,去查姬皦玉小时候的事。”
姬皦玉醒来,入目是浅蓝色的帷幔,他先是一怔继而腾地坐直身子,额头遍布冷汗。
旁侧递来一杯温水。
顺着端茶杯的手往上看去,见是蓝采和的熟悉面容,姬皦玉紧绷的身体陡然轻松下来。汗珠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茶杯又往他嘴边递了递 ,他毫不客气地接过一饮而尽。
蓝采和收了茶杯,瞧见他心有余悸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唇角,故意戳他心窝子:“感觉如何?”
“有没有艳鬼夜会你这个书生?”说着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出声,眉梢眼角挂着幸灾乐祸,“不过你别想了,我已经把这个院子拆了。”
本来他还处在羞愧自责和恼怒中,冷不防听见蓝采和说把院子拆了,姬皦玉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他的银子不是都打水漂了!辛苦十五年的积蓄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蓝采和冷笑一声:“你那院子里埋了三具新鲜的尸体!仵作已经去过了,说是尸体被人杀死在院子里,然后被拉到厨房分尸,最后埋到那片空地。”
“不然,你以为没人住的院子里为什么石砖和墙面却整洁如新。”
姬皦玉觉得蓝采和生气了。
蓝采和的确生气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她怒气冲冲地将地契和房契拍到桌上就说明了一切。
“这是地契和房契,我已经盖了公章,现在它们是你的了。”她将两张契约塞进姬皦玉怀里,继续说,“院子不算太大,但胜在环境清幽,位置与乌衣巷隔着一条街,安保不错!另外,院子里现在有霞梧居的几个侍女,新买的婆子还有我的两个暗卫看着,你可以把姬夫人接出去了。”
姬皦玉受宠若惊地望着她,颤抖着双手拿起契约,双眼氤氲出水汽:“我、我……你就是我的——”
不等他说出肉麻的话,蓝采和已拿出帕子糊在他脸上,语气颇为嫌弃:“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我这是真性情,纯天然不做作!”姬皦玉捂着契约翻了个身,浑身透着一股慵懒。
徒留蓝采和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真的是姬皦玉么,怎么变化那么大!你的名士风流,你孤高自赏的情操去哪儿了?”
所谓否极泰来,姬皦玉一朝得偿所愿,宛如枯木逢春再生发芽,骨子里流淌出一股舒适慵懒的气质来。
他凝望着蓝采和,语气轻柔:“一百万两黄金 ,我这辈子都还不起了。所以我把自己抵押给你了,你可不准克扣我冷淡我啊——”
一夜之间,那个病弱矜贵的公子哥突然变的这么开放。犹如晴天霹雳一道,将蓝采和劈的外焦里嫩。她抿了抿唇,艰难道:“你好好休息。”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姬皦玉才闷闷埋进枕头里,嘟囔了一句“不懂风情”。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