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具尸体

　　她捧着师华的骨灰，低调了离开了Y国，她带着师安华去了墓园，再带着她走进了浮垣公寓的门。

　　眼前的姐姐出奇的冷静，师安华觉得昨天看到她流泪都是自己的臆想。

　　随便挑了间客房给师安华，吩咐文叔安顿好她后师瑾然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顾岚茗去医院做复查，她本应该去看看的，可她好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倒在床边连爬上床都做不到。她不爱师华那是毋庸置疑的，可师华给师安华的名字是安辈，这无疑是对师棠最大的打击，也是对自己深沉的爱意。

　　师棠的警告来的远比自己更狠、更恶意也更没有底线。

　　***

　　一般的烧伤恢复的虽然慢但绝不会更加严重，顾岚茗沾染上了那些尘土，尘土里面添加了不明药水一旦沾染上就会使伤口迅速恶化。从医院出来，她想到当时师瑾然来找自己的时候好像也把手压到了地上，那她会不会也……？

　　顾岚茗咬唇，想要赶紧回去看看师瑾然的情况。万一师瑾然忍着不说可就不好了，这种药水都是未知的万一伤口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没开车来。刚走出医院大门掏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去，一辆…顾岚茗说不出这车的名字，但是看上去挺贵的。这辆车就停在前面摆明是在拦着她，副驾驶上的人下来，不是池锦。顾岚茗神色一凛，做好了报警或其他求救的准备。

　　下来的女士只是对她点头轻笑，然后为她打开了后座的门。她们没有恶意，至少大庭广众之下并没有。

　　顾岚茗看了一眼就要走。

　　“上车。”熟悉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呵斥在命令顾岚茗坐上这辆车。

　　顾岚茗身子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靠近车门朝里面看去，紧挨着另一扇车门坐下的正是她的姐姐顾玖笙。姐怎么会……算了，不管什么原因至少不是坏人。

　　“姐，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她害怕顾玖笙是知道了她受伤的事情，她不希望顾玖笙为此而担心，这并非出于为顾玖笙考虑，而是为了她自己。

　　如她所料，顾玖笙知道了。

　　“又不是养不起你，换一份工作，做什么都好别再做危险的事情了。”顾玖笙语气微怒，眼神却是心疼的。她想，就这么一个妹妹，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平安的活下去。

　　顾岚茗扭过头，她想回避这个问题。老实说类似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是姐姐以往都是平静的劝导自己，像现在这样强硬里带着怒火的态度还是第一次。

　　她想了想，还是要面对：“姐，这个职业本身就充满了危险，如果不能面对危险的话那我、”

　　“面对？顾岚茗你拿什么去面对？凭你那个胆子吗？”顾玖笙不屑的冷声打断顾岚茗，“就算你有师总那个胆子，你也不能继续参与这种任务！”

　　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到底有什么错？为什么父亲和姐姐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和刁难？

　　“我不明白，我只是选择了成为一名警察，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为什么你们从来都不支持我？”顾岚茗右手放在心口紧捏着衬衫的领子，反抗的后惧力和崩溃的怒意在她的心底交织折磨她的神经。

　　顾玖笙沉默了一会儿，她看到顾岚茗衬衫背上映出几丝血痕，显然是刚才言辞激烈的时候没注意拉扯到的。“调头，回医院。”原本打算将岚茗接回家看管起来，现在看来强行将她带回去的话人是留下了伤口却会变得更糟。

　　那就只能……

　　“你最近都住哪？”虽然已经知道顾岚茗一直和师瑾然住在一起，但并不是顾岚茗告诉她的。妹妹现在的脾气就像是她以前遇到过的小孩一样，天生反骨让自己不好在随意染指她的事业。

　　顾岚茗咬了下唇放低了声音，“师瑾然家。”

　　***

　　再一次从急诊室走出来，顾岚茗只觉得更疼了。半结痂的脓化伤口因为情绪激动后动作幅度太大撕裂开来，浓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黏在了衬衫上。

　　“没有下次了。”顾玖笙在向顾岚茗保证，也在提醒自己不能再冲动。

　　幸好送来的早，如果再晚一点衣服没有办法脱下来的话伤口会更严重不说，处理起来也会更麻烦二次感染的几率也会升高。

　　“我送你回师总那。”顾玖笙本想不发一语的，把所有的话都留着和师瑾然说，可顾岚茗非要挑战她的底线。

　　“我真的无法理解，就因为那些事情，那些明明不可能再发生的事情你们要一次又一次对我选择发出质疑和不认同，没有人相信我更不会认可我。我知道成为特别刑侦队的队长之一是我不配了，可上面既然选择了我就证明我身上有她们看中的东西是可以在一众人之间脱颖而出的！”顾岚茗双手握拳，对情绪敏.感的她眼底有了泪水。

　　顾玖笙：……
　　她为什么有一种，自己被拿捏了的错觉？

　　“一个能在世华的‘新世界’实验室名单里抹除自己的人，一个能无视师瑾然规定的人，一个能够瞒着所有人在实验室里建造密室的人。TA研发出来的药、又怎么会只有用在你背上的这些？”
　　“我不是没有相信过你，可是看到你的伤…顾岚茗我是你的姐姐，我没有冷静面对这一切。你从来没有记得过妈妈生动的模样，你甚至已经忘记了妈妈消陨时的凄凉；可我都记得也都看在眼里，我不希望你最后落得和妈妈一样的下场。”

　　“我没有忘！”她当时小，没什么记事的能力可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情。这份消亡是铁打的事实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她又怎么敢忘。

　　等等？世华？新世界？密室抹除研发的—药？！

　　“姐！你刚刚说什么？这些药物的研发牵扯到了世华的‘新世界’实验室而且、师瑾然还不知道？！”

　　顾玖笙哽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没有传到顾岚茗的耳朵里。所以自己这是失言了？

　　自知话说多了的顾玖笙全程无视顾岚茗着急的追问将人送去了浮垣公寓。到了师瑾然面前顾岚茗倒是安静了很多，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停的追根究底。

　　*

　　晚餐后，顾岚茗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就再也没出来。

　　送走顾玖笙，师瑾然第一次感觉到师安壬是那么的好，除了太听杜晚的话以外简直就是个完美的手足。

　　师安华乖巧的坐在一边，看到师瑾然忧愁外露的时候她很想说两句话，但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就收敛了所有情绪。没一会儿，视线就集中在了她身上。

　　“安华，你怕我？”

　　即使是将人接了回来，师瑾然依然避着她，看到师安华时的情绪里面有她最不愿意接受的悲伤，像是逼迫她接受目前处于被动的局面。

　　算了，现在顾岚茗的事情好像更重要。

　　“你今天和玖笙待了好一会儿，她一定和你说了什么，你去和岚茗聊一聊吧。”后面的话师瑾然没有说。师安华一个孩子，顾岚茗现在再怎么不愿意和人交流也不可能把一个孩子晾在外面。换种方法说：她的确有意利用师安华来试探顾岚茗现在的状态对自己有没有排斥的可能。

　　师华……我不爱你。但利用你的孩子，我依然愿意对你表示抱歉。这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观念。

　　“小顾姐姐～我进来了哦～”师安华放低音量偷笑，带着两杯橙汁溜进顾岚茗房间。可惜她忘了顾岚茗是个警察，就算没听到她自言自语的嘤咛也能很快察觉到她的进入。

　　顾岚茗站在进门的拐角，她的位置正好是师安华视线的死角。

　　“不许动。”
　　“哇啊！”

　　顾岚茗：……
　　师安华：！！

　　橙汁撒在了地毯上，痕迹非常明显，好的是，杯子倒没碎。

　　“小妹妹，这个地毯…和杯子哪个贵？”顾岚茗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的年薪，如果白干一年，应该赔得起吧？

　　师安华摊手，“那小顾姐姐你完了，无价地毯，到时候得随我表姐开价了。”

　　随意开…顾岚茗沉默不语。是她不想说话吗？不，是她没钱她不配发言。

　　“对了，你来找我干什么？”她才想起来还没问师安华为什么来。

　　“哎呀～小顾姐姐才想起我呀～人家好伤心嘤嘤嘤！”师安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假哭起来。

　　顾岚茗无奈上前摸摸她的头，“能那么开心，多好啊。”

　　“为什么不好呢？”师安华反问，“妈妈不在了，我就应该很难过吗？我应该每天伤春悲秋，每天忧郁崩溃，每天无所事事漫无目的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吗？”

　　她的发音不太标准，成语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蹦。说起来好像很轻松，如果不是她的脸色比起刚才真的不算好看的话。

　　顾岚茗低下头笑了，“是啊，为什么要活在已逝者的过去，而放弃自己的未来…更要规避最好的当下呢？人都应该往前看啊——”

　　“小顾姐姐也有家人离开了吗？”

　　“嗯。”那是她记忆中最不清晰也最不愿意提及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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