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配刑满后我回乡生活

　　程潭潭两口子在胡杨村住到了腊月二十，临近过年了。就算舍不得，不想走，也得回去了。

　　这段时间里，叶娘先将做桂花酒酿的方法教给了她。怕她学会后,被婆婆嫂子误以为是她偷师改进的。便特地没有避嫌，当着袁子衿的面教的，而且让袁子衿将制作工序用纸笔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她又想了好几种自己会做的吃食点心教了程潭潭，可惜程潭潭平日里也不是那手巧的，短短几日根本就学不会。就是叶娘站一旁，说一步她做一步，做出来味道比起叶娘做的仍是差了一些。

　　走的时候袁子衿带着厚厚的一沓笔记和程潭潭上了船。

　　程叔林在送他们去省城坐船的路上，忍不住嘱咐了几句：“潭潭，妹夫，以后你们不管是做什么营生，只要夫妻齐心，努力奋斗，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中间有段水路比较平坦，程叔林将船浆让给一直想要试试的袁子衿，坐到船头和妹妹谈心：“潭潭，你们才刚结婚，慢慢来，不要心急。不管怎么样先将孩子平安生下，回去慢慢的想想做什么买卖，有道是磨刀不费砍柴功。你先想清楚，计划好，不然莽里莽撞的随便干个啥，一不小心亏了，那不是让婆家人看了笑话吗，这次没成功，以后再起来就难了。”

　　“三哥，道理我都晓得了，再说，我干啥啥不行，能做什么呀。”程潭潭语气里带着灰心。“三嫂教的那般仔细，我就是学不会，现在就包包子还行，但也没三嫂包的那样好吃，我做的包子不够蓬不够软，估计白送人家才会吃呢。夏口那么多卖包子的，人家凭啥买我的？”

　　“潭潭，你本来就不擅长这个。你三嫂做的饭，那不是一般的好吃，就是普通的青菜萝卜，她做出来就是特别香，她在厨艺上的天赋，一般人那都是没有的，你比不上也正常。”听着程叔林无比炫耀的口吻，程潭潭感觉这把狗粮好撑，但他也没说错，三嫂饭食上的手艺确实很好，就是四嫂和五嫂也不错，不然几个嫂嫂的小吃摊也没那么容易支起来。

　　程叔林又接着说：“之前你在家里学慧慧打草鞋，编斗笠，坐在凳子上干活，都能打瞌睡。”

　　“打住，打住，三哥，那都是之前的事的了，我那时还小。”程潭潭赶紧小声的喝止，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划船的袁子衿，生怕被袁子衿听到自己出嫁前的糗事。

　　“我知道，我做饭比不上三嫂，做活比不上慧慧，你犯不着在这说呀。”程潭潭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袁子衿，暗示程叔林别让袁子衿知道自己的黑历史。

　　程叔林看着往日里在家无法无天，谁都不怕的小妹，现在有人能降住了，一时之间笑了出来：“我说这个不是挑你的毛病，是想说别的。你做饭不行，做草鞋不行，可是做买卖可以呀。之前你守那小杂货铺子，和人谈生意那个手段，不说别人，就说你四哥就比不了你，他到现在，有人来铺子上买饭，都让你四嫂在前面卖，他只管在后面干活呢。”

　　“还有，你想想像你几个嫂嫂，做那吃食生意。每天从天不亮就要开始准备，脚不沾地的忙，看着热闹，挣的那都是体力钱，一天下来挣的钱其实比慧慧守那杂货铺差不多。你四嫂他们估计要强一些，他们摆摊时间长，从早饭到晚饭，但是他们请的人多呀。慧慧只一个人，守那铺子，比她们可省力多了，没生意的时候，还能帮你嫂子做做事，带带瑶瑶和南哥。”

　　“以前你嫂子卖包子时，我给她每日限定，只能包一百笼就不许包了，那一百笼都够你嫂子和慧慧忙好几个时辰的，等包子卖完了，还要收拾灶台洗蒸笼，又要忙活半天。我们家有我在外面跑船贩货，无所谓你嫂子多卖一点少卖一点，现在我这边生意好了，她过来帮我，就没摆摊了。”

　　“但若是你们夫妻俩光靠卖吃食，比如这包子的话。若是生意好，你们肯定还想多卖些，定然不止一百笼，你们俩忙的过来吗，起早贪黑的。”程叔林的意思程潭潭明白，做吃食生意太辛苦，程潭潭吃不了这个苦。

　　程潭潭明白自己，吃苦是能吃，但要看是什么样的苦了，比如干坐在凳子上编草绳那样的她就做不来。

　　还有袁子衿，她一直觉得她相公那双手，是提笔写字的，可不是干粗活的，也舍不得让他干活受累。

　　袁子衿长这么大，在家也没干过啥粗活，最多就是往外跑跑帮忙家里采买些东西。

　　以前看几个嫂嫂开铺子，一下子就开了起来，感觉好像很容易，但现在轮到自己了怎么就这么难啊。

　　“夏口那边什么行情我也不知道，具体做什么好，给不了你意见。但做生意这事万变不离其宗，还是要吃的起苦，受的了累，努力努力日子慢慢就过起来了。”

　　程叔林唠叨了一大堆，最后对程潭潭道：“以后想好做什么了，若是租铺子差钱，或是有别的什么困难只管来信告诉我，你三哥大钱没有，但小钱还是存了些，你尽管来借。”

　　程潭潭听了很是感动，红着眼眶道：“三哥，谢谢你。”

　　“都嫁入了，就不许学小丫头哭哭啼啼了，等年后天气暖和些了，春分过了，生意没那么忙了，我带南哥去夏口看你。”

　　程叔林要带南回去夏口买书是早就计划好了的，程潭潭也知道。

　　“三哥，你给南回买的书就够多了，子衿都说了，他读了十来年的书，家里的书都没有一个才读书不到一年的小娃娃多了。子衿也夸了好多次，南哥确实聪明，这些天跟他讨论好些学问上的问题，子衿都有些应付不过来呢。”

　　“他上不了学堂，我只能多买些书给他看了。”程叔林惋惜的说。

　　“那段秀才的学堂不读了，其他地方就没有了吗？又不止他那里有，子衿说他们夏口那边的学堂好些个呢，教蒙童的是最多的，恨不得隔几条街就有个。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书院，特别有名，那里的学子好多外地慕名去的，各地的都有。”说到这里，程谭谭提高音量问袁子衿：“就是你说过那个，整个山头都是他们书院的那个叫啥名来着。”

　　“鍪酾学院。”袁子衿在船头边划船边回道。

　　“对，对，就是那个，鍪酾书院，听说那边好多外地学子去考的。”

　　“你当我没想过让南哥去别的学堂试试？”程叔林无奈的道，“段秀才那边刚退学的时候呀，我就去镇上最大的学堂去问了，人家先生收学生要看户籍帖子，我那户籍帖上有犯罪记录，人家一听，看都不看就说了，别说是杀人罪，就是小偷小摸那样的偷盗罪也是不收的。”

　　“我不死心，趁着跑船进货，又去省城打听，打听了好几个学堂也是一样的。怪只怪我当年做下了傻事，如今不仅害了子女，连孙子孙女都连累了。”

　　程潭潭一时无言，不知道怎么劝三哥，对程叔林说：“三哥不若年后来夏口，问问大哥，大哥见多识广，说不定有法子呢。”

　　程叔林觉的希望不大，不过到时问问也不碍什么，就点头道：“嗯，到时去了问问大哥。”

　　程潭潭和袁子矜在省城的码头与程叔林告别，换了大客船又坐了两天一夜的船才到了夏口。

　　船到岸后，夫妻两个搬行李就搬了好几趟，三个哥哥给带了不少的年礼。

　　程谭谭回娘家，除了第一天开口要学做米粉和包子，惹人不快。后面一直老老实实的，不兴风作浪，不作妖，很安份，会说话又讨喜。

　　她不止表现的好，而且不知她怎么哄的程太婆，程太婆对三个媳妇态度大转变，一下子好了很多。

　　程太婆以前是说一句话，带颗钉子刺人，现在不止不刺人了，嘴上像摸了蜜似的，虽然听着怪怪的，但比之前好多了。

　　她的功劳三个哥哥看在眼里，而且她怀孕了，大伙看着为出生的外甥身上也得多备些礼物。

　　单是腊鱼腊肉腊鸡腊鸭就有四个箩筐，还有嫂嫂们给的鸡蛋，三嫂腌的咸菜，四嫂做的腐乳，五嫂做的菜干，熊慧慧给的干山货，零嘴果子，一下子就满满当当的装了八个箩筐。

　　离开的时候程潭潭还和家里兄嫂打趣，这像是又带着嫁妆嫁了一次。

　　程潭潭肚子虽不显怀，但也不敢逞强搬重物，也不舍得让袁子衿扛那些箩筐，就干脆出了二文钱在码头边叫了两个扁担苦力，请他们帮忙挑回去。

　　一下子挑了好几担节礼回去，让袁家婆婆袁王氏乐的直念：“亲家客气了，太客气了。哎呀，这么多节礼，可怎么是好。”

　　程潭潭心里一动回道：“娘，我们第一次回娘家，家里知道我有了，很是为我高兴，就送了这些礼物。只是这些东西也不全是我的，还有我大哥那边的，刚好我们回去了，就顺便一路带过来了。”

　　其实给大哥家的节礼也有一些，但没那么多，毕竟程叔林计划着年后要来一趟夏口，到时也是要给大哥家送礼。

　　程潭潭故意这样讲，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毕竟家里光大房就五口人，他们多吃一口，她就少一口，虽没分家，她娘家送的礼，她直接将东西锁房间也可以，但那样做出来太难看了。但要她拿出来共享，而她只能得小头，她可不乐意。

　　听程潭潭这样讲，袁王氏笑容一点也没有收，笑着说：“那是，那是，你和你大哥在夏口，离家乡这么老远，相聚不易，老家那边亲戚定是格外惦记，回去一趟呀就跟搬家似的，给送着老多东西来。”

　　程伯林虽是个奴才，但那也是郑府的奴才，郑家在夏口很有些势力，偌大的田产商铺这些产业不说，府里子弟有好多在外做官的，是夏口出名的书香门第。能跟程伯林做亲戚，而且常走动，袁王氏是一百个愿意。

　　程潭潭就知道搬出大哥肯定好使，“就是说呀，虽都是些不值钱的普通吃食，但都是他们一份心意呢，我家里的几个嫂子听我讲过城里的菜价，就恨不得将地里那些菜都给我薅了带来，我赶紧拦住了，东西太多搬不动呀。”

　　这边婆媳俩讲的热闹，一旁袁家大嫂胡梨花看不去了，她家里兄弟们也是早早分了家的，现在父母跟着大哥大嫂过，每次回娘家也有回礼。

　　只是你送一袋小米，我回一袋红豆，都是回差不多价值的礼物。我不占出了嫁女儿的便宜，但你也不要想我倒贴。

　　以前这样也没什么，但做人最怕被比较，程潭潭这次回娘家东西送这么多，就显的她娘家对她不重视了，竟然被个乡里的村姑比了下去。

　　袁家大嫂胡梨花看着堆的一地的箩筐，占了大半店铺，皱着眉道：“这些东西这样堆着也不是个事呀，铺子里还要做生意呢。”

　　已经是卯时（下午五六点）了，平日里这个时辰也差不多要关店门了，现在也没客人，这些东西放在店里，其实并不怎么碍事。

　　袁王氏晓得大媳妇故意在挑刺，但她也不能拆台，只是说道：“是的呢，明日里铺子上还要做生意，你看是今日晚上，还是明天一大早，让一强帮忙和子衿送去给大舅哥。”

　　听到婆婆使唤老公给弟媳帮忙，胡氏很不愿意，但没办法，这么多东西，袁一强作为大哥不搭手帮忙也说不过去。

　　“婆婆，还是明日一早送去吧，一路上好多东西压的形状都变了，今晚我规整规整，明日在给我大哥送去。这些东西有子衿帮我送就行了，大哥要照看铺子，就不劳烦大哥了。”

　　“嗯，你要帮忙只管开口，你爹和他大哥都能帮你送，你大哥那边又不远，送一趟能花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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