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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那一年和陈森一起的日子过的很甜蜜,我们约好要考上同一座城市的大学。故学习十分用功,每天坐一起刷题,从清晨至深夜。经常□□,累了便倒头睡去,直到天空变成鱼肚白。
一日他对我说
“我姐想让我出国留学。”
“你想去吗”
“我不想去,我想陪在你身边。”
当时我想,既然你提起,则表示你可能想去。你只是想向我证明你爱我才放弃这样的机会。但未来有太多变数,谁能免费爱谁一辈子呢?
“去吧,我可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我继续奋笔疾书。
“你怕我以后后悔?”
我停顿了两秒。
“是的。”
“桥亦,我不会后悔。”
我不再说话。
他失望走了。
这件事谁也没再提,我们还是照旧。日复一日奋力攀爬高考的龙门。他成绩优异,名列学校前茅。而我成绩普通,只能穿插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名字中间。
终于迎来高考,南方城市六月多雨。
漫天大雨又何妨,即使是下刀子,考试仍要进行。路过学校外花店,好巧在放《六月的雨》:我没有放弃,也不会离你而去。哪怕要分开,我依然等你。我全心全意,等你的消息。总会有一天,你会相信我,我爱你。
在学校大门看到陈森和石榆的背影,两把黑色雨伞一高一低,走近便听见陈森在背《归去来兮辞》:舟遥遥以轻殇,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还在背呢,征夫。”我笑起来
他转雨伞,洒我一脸雨水。我不示弱踢他一脚。石榆笑声欢快
“行了,够甜了。”
“吃早饭没?”石榆递给我鲜奶。
“吃了吃了。”
“别紧张啊你俩,没有问题的。”
“放心好了,我和桥亦心态很好的。”陈森拍拍胸脯,像傻大个。
“考完后我请吃大餐。”
“爱你”我眨眼。
第一场考试很轻松,根本不在话下。我在教学楼下等陈森,他和同学谈笑着从石阶上下来。他搂着我肩膀话语轻快
“四分之一结束了,走吃饭。”
石榆在一群老大妈里冲我们招手,上了一晚的班也看不出倦意。
“你怎么还在等我们?”我问她
“嗐,我回去也不知道干嘛。”
“回去歇歇啊,晚上还得上班,搞那么正式干嘛?”
“我回去也睡不着啊,哎呀,你就放心好了。我还那么年轻有的是精力。”她亲密的挽着我的手臂。
“是啊,没事的,就两天而已。石榆陪着我们大家心里都踏实些。”
“还是陈森明白。”
“你也是,好的不劝。”
“对了,这附近有一家瓦罐煨汤非常好,再点几个清淡小菜简直绝了。”
石榆顾左右而言他,挽着我们快乐的下馆子。
饭后石榆带我们进一家放着轻音乐的安静咖啡馆,我复习着重点题型,陈森突然接到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手机掉在地上。又神色匆匆的捡起来说
“我家里有事,我回去一趟。”
下午离开考还剩四十分钟他仍旧不见回来,我和石榆心里极为忐忑。石榆开始催促我
“你先进考场。”
“我要等他。”心里彻底慌了起来。
时间分秒过去,还剩二十五分钟,我几乎快急得哭出来。
“你快走啊!”石榆用力推了我一把,她脸刷白。
我一口气跑进考场,气喘吁吁,还剩二十分钟。被监考老师训斥一番
“有没有时间观念!”
我无心理会,开考了,却心急如焚。一道简单的函数选择题,我硬生生花了十来分钟。一场考试下来,剩三道大题没做。剩下的题也看得云里雾里。做得一败涂地。
我和石榆打电话给陈森,无人接听。始终没有联系到他,石榆说
“这样,我们一起去他家找他。”
来到他家门口,院墙里头哭天抢地。我与石榆已猜到一二。便折回了。
第二天的考试他总算是来了,整个人却跟丢了魂。我和石榆一时手足无措,只能默默陪伴在侧。
事后才知,那日是他母亲去世,死于脑淤血。他姐姐请人到家里替换水晶吊灯,安装师傅打不通他母亲电话便打给他姐姐,他姐姐便让姨母去家里看看。后来得知母亲发生意外,姨母忘记陈森正在高考便立刻打电话给他说明了一切。
高考结束,陈森闭门不出。再过了两个星期,他终于联系我们。他说他想要喝酒。
关于那天的英语口语考试,只想着能考便考,不能拉倒。陪伴他才是要紧。
大家都喝得迷迷糊糊。但喝得很快,不久便撤出酒吧。扶他归家,他躺在大厅的沙发,意兴阑珊。不久痛哭起来。他抱着我,身体的颤动着。我安抚他,同样泪流。
下午坐上公车,我靠在倒数第二排。经过很多大大小小的站。外面下很大的雨,车窗上成股的雨水模糊了窗外的世界。一路上听的全是王菲的歌,声线似一缕迷迭香。我昏昏欲睡,意识游荡在梦境与现实之间。
恍惚间犹如置身在晨间的清凉微光里,乘客起起落落,这些身影消失又重现,仿佛按了重放键。忽然清晰的想起那个女人的脸,她轻轻吻了我的脸低声说“桥亦,你要听话。”我佯装睡着。然后门门轻轻掩盖,她消失在微光里。
那一刻,我原谅了她。
成绩下来那一日他在□□问我
“考怎么样?”
“刚过二本线,你呢?”
他不再理我,过了好几日他说
“我要走了。”
“去哪儿?”
“另一个城市。你志愿填得怎么样?”
“稀里糊涂填的。你到底去哪儿啊?”
“志愿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填呢?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们一起填呢?”他始终不说自己的情况。
“你是不是要出国了?”
他发了一长串哈哈哈,接着说
“我没过本科线。”
“很多国家对于高考的分数没有要求,你平时成绩那么好,雅思也过了。这些都不是问题啊。眼下只有出国才是好的出路。”
“我对出国没兴趣,我和姐姐商量好了。我想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
“去配件城学汽车配件,日后家里有条件让我开店。”
“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最后陈森去了另一座城市,而我,很不幸。志愿滑档。我们共同的愿望破灭了。父亲逼我复读,我拒绝了。父子俩为此僵持了一个月。
我当时固执己见,我那时的想法是:大多数人莫不是不是如此,四年大学出来又何尝不是为别人的梦想打工,十年寒窗,十年苦干,还要有十足的运气,才会有一份事业。事业与职业还是有区别的,后者借之糊口,辛劳一生。有多少人敢说他的职业是事业呢?
像我这种半吊子水平,只能一辈子靠职业糊口,那同为职业。为何不选自己喜欢做的那一份。石榆肯帮我,我为何不珍惜这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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