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他怀了偏执人鱼的崽

　　新人喜轿在外面街头巷尾逛了好大一圈，福气也沾了，宣告的也差不多。大部队就浩浩荡荡回了谢府。
　　吉时已到，侍女为两人整理好衣冠，让两人再次手持牵巾，步入谢府正堂。堂上，谢不晦端坐主位，旁边的席位空空荡荡。

　　成亲大礼，正式开启——

　　一拜天地，是告谢天地，二人今日结成夫妻，望天地庇佑，福泽深厚。
　　二拜高堂，是敬谢高堂，不忘养育之恩，从此彼此要将对方亲人当成自己亲人。
　　夫妻对拜，是海誓山盟，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此后不管前路如何，都风雨携手。

　　随着“礼成”的高喝声，新人拜完天地，共结连理。侍女再次将撤下去的牵巾呈了上来，依旧是苏乔走在前头，大小姐跟在后面。
　　一步步，在众人瞩目中走回新房。

　　新房是丞相府这个月刚收拾出来的翠玉轩。听说当年是给谢昭之母谢大小姐住的，只是谢小姐逝世后，这里便一直空置。前些日子定了婚期，才重又收拾了出来。
　　翠玉轩里此时装饰一新，苏乔牵着大小姐回到新房。想到一会儿在房里，就是和大小姐独处，还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就有点儿口干舌燥。
　　开门的时候，手甚至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喜房里是满目的红，烛火摇曳间，更显出暧昧的光影。
　　他小心翼翼牵着大小姐踏入房门，还不忘提醒：
　　“这里有道坎，你抬一抬腿。”

　　谢昭听话的抬起腿，两人相携着进入新房。在床前坐好，苏乔越发紧张，寻思着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此时的气氛。
　　还没开口，就发现自己想多了，此时新房里并不是二人独处，数名侍女婆子捧着盖了红布的各式金银盘子，拥了进来。

　　苏乔：“……”

　　喜娘用玉盘呈上精致的翡翠玉如意，苏乔接了过来，挑盖头时，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才故作镇定的将玉如意伸到大小姐面前，轻轻的挑起红盖头一角。
　　喜娘在旁边催促：“诶，新姑爷。你手脚利落些，若是挑了两次才挑开，兆头可不吉利。”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吓得苏乔手一抖。
　　力气顿时用得大了些，玉如意几乎是贴着谢昭的脸掀了盖头。大小姐纤长的睫羽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苏乔也生怕自己方才的莽撞伤到他的脸，焦急凑上前要查看。

　　两人一瞬间挨得极近，目光也在此刻对上——
　　因为大婚，大小姐脸上带了妆，虽不算浓艳，却更衬得她姿容殊丽，瑰姿艳逸。苏乔不受控制，直勾勾盯着他看。
　　蓦然想起自己方才在门口吟诵的那首催妆诗。
　　——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如今眉是画好的，倒是有点儿可惜。

　　不过明日晨起，也有机会。听说女子画眉是用螺子黛和柳条枝儿，感觉工具不大趁手，也不知道能不能画好……

　　苏乔默默寻思着，不由盯着大小姐出了神。
　　旁边围着的丫头婆子们，见他不说话，就望着大小姐出神，还笑。顿时挤眉弄眼，个个心照不宣的吃吃笑了起来。
　　有年纪大一些不怕羞的婆子已经打趣道：
　　“新姑爷，别盯着看啦。反正人横竖都是你的，以后想看多久就看多久。现下，可得喝合卺酒，别误了好时辰。”

　　这话一落，众人干脆明目张胆的哄笑了起来。
　　苏乔也有些害臊，悄悄去看大小姐。就怕他被自己连累着，也要不好意思。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小姐今儿个妆太浓，粉太厚。神色瞧着倒是比他还镇定不少，仿佛根本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中。

　　一名侍女已经为他们端上金盘，里面是早已分开两瓣的匏瓜和酒。另一名侍女则迅速上前，提起银壶，为他们斟满合卺酒。
　　喜娘在一旁指导：“新人共饮！”

　　苏乔和谢昭双双将半边匏瓜端了起来，面面相对，互敬对方，同时饮下那杯合卺酒。
　　“合卺礼成！”
　　酒入口略苦，大约是因为用匏瓜做了酒杯，所以连带着酒中都掺杂了匏瓜果实的苦涩滋味。但听说，这样就意味着同甘共苦，是好兆头。

　　喝完合卺酒，苏乔想着这应当就是最后的礼仪，应当结束了。
　　却不想侍女婆子们依旧没退下，不仅如此，还伸手将他们面前的大红床围子放了下来。

　　帘子一落，顿时就将他们与外边所有人隔绝开来，整个床上，只有他和大小姐两人而已。
　　苏乔心跳的飞快，紧张的甚至不敢正眼去看谢昭。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外面响起一阵骚动。
　　床围子被掀开一点缝隙，接着各种红枣、桂圆、花生一股脑的往里扔，苏乔知道这个规矩。
　　叫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他不由自主看向大小姐扁平的小腹，想到若是有个像大小姐一样的女儿，也挺不错。不过要生女儿，就必须要……
　　苏乔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发散着思维，甚至不自觉的舔了舔唇。
　　谢昭的表情倒是无甚变化，只是看见他舔唇时，眼神暗了暗。

　　好不容易，外面终于消停了，也没再听见动静。
　　苏乔听见脚步响起的声音，松了口气，总算离开了。接下来，就没人会打扰他和大小姐，他们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二人时光了吧。

　　他酝酿了片刻，才打算伸手。床围子再次被掀开，飘散的海棠花瓣飞撒进来，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整个床上方飘荡。
　　姹紫嫣红中，大小姐的面容越发漂亮，这场景也姑且算得上浪漫。
　　只是外面叽叽喳喳的侍女婆子声音不断，就到底有点儿破坏此时的气氛。
　　苏乔略有些崩溃，差点就想问问外面的祖宗们，究竟要待多久？总不会还得看着他们洞房吧？

　　但这一次终于是最后了，丫头婆子们在外边向他们行礼跪安。
　　一阵窸窸窣窣后，众人彻底离开。

　　苏乔都被搞怕了，忍不住掀开床围子，看看人是不是都走了。确定外面没人后，才将胸口那口气，彻底舒出来。
　　床上只剩下他和谢昭。
　　或者准确的来说，不是床上，是整个喜房，只有他们俩。

　　苏乔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但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就算极力想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也难免紧张。
　　深吸好几口气，他才缓过劲来。
　　伸手把怀里揣了一整日的匣子掏出来：
　　“喜娘告诉我。新婚之日，是要交换信物的。我这里，也备了一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嫌弃。”

　　谢昭静静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那个明显是女儿家妆奁的匣子上，不动声色的蹙了眉。
　　这么久了，他终于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不用。”
　　“啊？”
　　“我平素不戴簪子。况且，我也没给你准备信物。就互免了吧。”

　　苏乔这才明白过来，大小姐是将匣子里的东西当做了珠翠金簪。虽然知道大小姐没给他准备信物，他略有些伤心。但匣子里的东西，苏乔还是想送出去：
　　“不是珠翠金簪。是你能用上的东西。”

　　谢昭依旧没伸手，苏乔有点儿委屈，他请木工师父在匣子上设计了一点小机关，打开以后，会飞出一只小纸鸢。原本是幻想着大小姐亲手打开匣子后，能有个惊喜。
　　可惜谢昭不配合，他只能自己打开匣子。
　　纸鸢飞了出来，后劲不大，很快就散落在苏乔手中。

　　苏乔则坚持把纸鸢递给谢昭：
　　“我在上面写了点东西。”
　　谢昭一愣，倒是真没想到。当即打开纸鸢，准备看，被苏乔别扭拦住：
　　“你等明日、或者我不在的时候再看。你当着我面看，我会不好意思。”

　　谢昭顿了顿，还是如他所愿。

　　苏乔便再一次把匣子递到他面前，谢昭依旧不大感兴趣，目光略有些轻慢，淡淡瞟了过去，却不由怔住——
　　匣子里并非他所想的是女儿家的首饰，而是一枚翡翠玻璃种的玉韘。

　　玉韘上面甚至都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圆环，瞧着甚为简单大气。
　　苏乔看谢昭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件信物，买对了。
　　他心中雀跃，却也不好邀功的太明显。只能委婉提醒：
　　“你试着戴上看看。我是目测了你手指的大小，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话虽如此，可谢昭取出戴上来以后。就像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和他大拇指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苏乔不由越发欢喜，原还想告诉他玉韘内圈的秘密。可转念一想，这种小惊喜，还是留待他自己发现比较好。

　　谢昭则低头定定望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韘。半晌，才问他：
　　“为何送我这个？”
　　“我是看你挺喜欢弓射，觉得这个玉韘，挺配你。”

　　“女子好弓射，你不觉得奇怪？”
　　“不觉得呀。”苏乔语气挺认真：
　　“你射箭的样子很漂亮。何况，你自己喜欢就喜欢呗。女子好弓射，有的男子还好绣花了。说到底，不过是爱好，自己热爱就行，和旁人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一句话，谢昭抬起眉眼看向他。
　　大小姐的眉眼实在生得太好，这样不发一语，只默默看着他的模样。竟也让他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床围子遮光效果颇好，将外面烛火遮了大半。
　　这一尺三亩地里，只有他们二人。而今日，他们已经正式拜过天地，算是真正名义上的夫妻。
　　所以一些过分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在今日做一做？

　　他在十分惶恐，十二分激动难耐之下，缓缓靠近了谢昭——
　　他看见大小姐的眉头似乎蹙了蹙，可这一刻，他什么也顾不得，刻入骨子里的本能叫嚣着让他行动。
　　他颤抖的手，甚至无师自通的覆上了大小姐纤瘦的腰……

　　咚咚——

　　门环扣响的声音如厉鬼索命。苏乔一个激灵，像是晚自习开小差被班主任抓包，浑身立刻坐直，方才狗胆包天放上去的爪子也立时撤了回来。
　　等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忒怂。
　　这又不是偷情，他和大小姐都拜过天地，有必要害怕成这样吗！？

　　苏乔一阵气恼，门外的人见里面一直没回应，似乎等得不大耐烦，已经出声：
　　“新姑爷，您在里面吧？”
　　苏乔气闷，半天才闷闷应声：“在！”

　　结果外面丝毫没听出他情绪不快，反而数落起他来：
　　“新姑爷您怎么还在里面呀？外面几十桌的人都在等您去敬酒了，您快些出来吧，别耽误时间了。”
　　“……”这就是和他过不去吧。苏乔一肚子火，回答的也铿锵有力：
　　“不去！”
　　“哎哟这不能不去。您要不去，可就失了礼数啦！丞相还在外边等着您了！”

　　苏乔还是不大乐意，最后是谢昭对他道：
　　“快去吧。”
　　他才闷闷不乐出了门。

　　到了正堂，果然谢不晦正等着他。
　　见他出来，也不多问。带着他，一一引荐各种亲朋好友，高官贵族。

　　一圈圈敬酒下来，苏乔也慢慢清醒过来。
　　新郎官陪客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总不能把一堆客人扔给自己岳祖父。

　　何况，刚才自己的表现也忒怂。
　　虽说新手第一次多少都有点怂，但要是太怂了，大小姐会不会不满意他？

　　苏乔一边敬酒，一边胡思乱想。目光蓦然落在自己一直抓着的酒壶上，眼睛顿时一亮。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酒能助兴，也能壮胆。

　　他不如就喝多点酒，把握着一个没有醉，却十分兴奋的状态。还怕今晚，表现不好吗！
　　想到这，苏乔越发自信。
　　喜笑颜开的敬酒喝酒，终于成功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且不算太醉，刚刚合适。

　　夜渐渐深了——
　　喜宴终于在夜幕星河中落下帷幕。
　　苏乔一脸兴奋，在池良的搀扶下重回喜房。

　　谢昭没坐在外面，兴许是太累睡了，但这不打紧。

　　池良已经识趣的退了出去，苏乔像一个怀了秘密的孩子一般，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掀开床围子，却蓦然和谢昭那双明亮幽森的眸子对个正着——

　　谢昭蹙眉，正要说话，已经被苏乔拉住手。

　　“昭儿妹妹，原来你还没睡啊？”
　　苏乔一脸兴奋，“没睡更好。”

　　他大大咧咧爬上床，在谢昭还没反应过来时，双腿一分，岔开跪坐在他身上。
　　谢昭一愣，感觉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和酒气之下，他渴求已久的血液香味。本来尚算平静的神情，变得莫名暴戾。
　　苏乔这举动算得上放浪形骸，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又未免青涩。

　　他既不亲他，也不碰他。只是伸手去摸他鬓边的头发丝，像是一个顽皮的小男孩，在逗弄自己心仪的小女孩。他说：
　　“昭儿妹妹，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
　　“我挺喜欢你的。你喜不喜欢我呀？”

　　苏乔虽然不算烂醉如泥，但那酒后劲儿到底大。此时眼前已经有点迷糊了，脑子的思维也断断续续。
　　他眯着一双眼去瞧他的新媳妇儿，可惜谢昭的睑睫太长，微微垂着眉目，便洒下一片厚重的阴影，眼底里面的情绪，看不清分毫。

　　等不到谢昭的回答，苏乔的表情略有些失落。但他突然想起件更重要的事情，来之前已经决定好了，今日要在大小姐面前袒露真面目。
　　现下，是该坦白的时候了！

　　所以他撑起了身子，坐直了，和谢昭拉开距离。他挺郑重的开口：
　　“对了。我有个秘密，今天一定要告诉你，你别被吓着。”
　　谢昭没太听，他就觉得自己渴求已久的东西在倏然靠近后，又一次远离，越发心烦气躁。他的手忍耐的捏紧身下的床褥，可眼中却渐渐染上了猩红……

　　苏乔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扯开束紧的喜服领口：
　　“其实我不长这样……”随着衣料的解放，更重的血液香甜气涌现出来。

　　谢昭只觉得自己被一团火灼烧着，理智的弦被彻底压断。他猛地坐起身，稳准的抓过苏乔的手，然后在对方毫无预兆之下，狠厉一摔——
　　彻底将他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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