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做渣女了

作者:半块西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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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我的如意郎君


      连绵几日的阴雨终于停了,这一天魔域突然阳光大作,云婴算算日子,也到了和绿喜约定之期,心中却不知为何惴惴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待到正午,喝了半坛酒提提神,云婴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灰,拿起玄铁剑就要往外走。

      “我也去。”乔其乔突然抱着双臂挡住洞口。

      云婴扬了扬一边的眉,这些时日,乔其乔一向乖顺安分,怎得今日一反常态?

      两人一番对峙,乔其乔目光异常坚定,不似儿戏。

      思来想去,也罢也罢,这山洞的位置已经不是秘密,此去一行颇为凶险,若有人趁她不在,破了洞口的禁制阵法,乔其乔此时功力恢复不过二三层,还不若跟在她身边来得安全。

      “你飞。”云婴把玄铁剑扔给他。

      乔其乔愣了愣神,谁飞有区别吗?还不都是踏在剑上?

      直到真的御剑而行,乔其乔才终于明白,“你飞”是个什么意思,眉毛嘴角都要抽成一团。

      果然是他在飞,云婴抗着两壶酒,抱着小红伞,一手抓着剑穗,摇摇摆摆的缀在下面凌空飘荡。

      乔其乔忍不住低头一瞥,花伞随风东摇西摆,底下红衣乱舞,好似张牙舞爪般不成体统,顿时感觉脚下的剑都不稳了。这女修还真是时时让人大开眼界,修仙之人,竟懒到这般人神共愤!

      云婴手中转着个小铜酒壶,不时灌上两口,扫着地面,一会这边,一会那边的指着路,乔其乔看她这种做派,咬牙切齿,只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到山崖下边去才能舒坦。

      好说歹说来到槐树下,大胡子和绿喜几人已久候多时,见到乔其乔均是大为吃惊。

      乔其乔也不降落,踩着玄铁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云婴也只能维持原状,拽着剑穗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低头介绍道。

      “那个啥,家中病患,跟着出来透透气,呵呵。”说完捂了捂脸,又道,“绝对不给各位添麻烦,放心,放心。”

      大胡子修士见云婴所谓家中病患竟然是这么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容姿艳丽,身形俊郎,眉宇间却是一股罕见的煞气,目光冷且炽,身后有人要说什么,大胡子急忙拦住。

      “无妨,无妨。”大胡子瞧出乔其乔已露不耐之色,忙道,“那咱们这就出发吧,这次在魔域深处,怕是要耽误不得了。”

      云婴连忙打圆场,扬声道,“走,快走吧,赶着晚饭时候回来!”

      “好,好。”大胡子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绿喜抬头巴巴的望着乔其乔,脸色微红。

      一行人渐行渐远,向山林最深最暗处疾行而去。

      飞了一阵,绿喜降得比众人低了一些,与云婴持平,面露忧色,“阿婴姐姐,这次的魔物据说是一个山谷。”

      “山谷?”云婴疑惑,山谷也能成魔?这也算是骇人听闻了。

      绿喜也有些苦恼,不知怎么表达般,皱了皱鼻子,瘪嘴道,“据说进去山谷的人再没有出来的,我们也是好一顿打听,才知道些只言片语,只知道应该是个六级魔兽,鬼灵宗的人不知折损了多少人手,也没探出个究竟。阿婴姐姐,我们猎些低级妖兽不好吗?干嘛一定要六级不可呢?”

      云婴把小花伞换了一个胳膊抱,安慰道,“没事,别怕,左右不过是个六级,打不过咱们就跑,我会保护你嗒!”

      绿喜马上靠过来,似乎想贴在她身上,又顾着脚下的剑,喜眉笑眼道,“阿婴姐姐你真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嗯嗯。”云婴拍拍她的肩膀,“打完了六级,我们还要去打七级,八级,九级。额…也就差不多了。”

      “为什么啊?!”绿喜大惊,她本以为六级已经是他们能力的极限,没想到云婴想法如此大胆,还九级?九级!顿时有些花容失色。不过转念一想,情况已经不能再糟了,便向着另一个方向又问道,“那阿婴姐姐,你怎么不说十级魔兽呢?

      云婴挠了挠头,因为娃娃只剩下四个,纵使有十级魔兽也派不上用场啊。

      绿喜又飞得离她近了些,斜上瞄了一眼大胡子,发现大胡子只专注向前看路,才低声道,“十级魔兽据说是一头魔蛟,法力无边,盘踞在魔域最深处,那处魔气极为浓烈,就是吃了驱魔丹也难以进入,传说它千年就要出来作乱一次,每逢魔蛟出世,咱们这些在此地修习的修士不是死就是逃,情况惨烈!阿婴姐姐,你切忌不要去招惹它。”

      魔蛟?云婴目光一凛,难道是……?

      “到了,我们这便下去吧。”大胡子爽朗的声音突然传来。

      乔其乔全程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不善,跟着几人缓缓下降,云婴蹦到地上收起小花伞,待乔其乔站稳后手指一动召回玄铁剑,乔其乔此时还手持剑鞘,见她如此喧宾夺主,冷哼一声,干脆把剑鞘一把扔到她脸上,云婴轻轻松松稳稳接住,收剑入鞘。几人站在一个小山坡处,往下便是一个小型山谷,大胡子几人连忙掏出驱魔丹服下。

      云婴用手遮住阳光,远远望去,怎么看都只是片平凡的山谷,不过魔气确实充裕,山谷中央高耸着一棵不知名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谷底乱石凌立,草木横生。不由得皱起眉头,哪里好像不对。

      “下去。”云婴沉声道。

      小心翼翼地避开石头和荆棘,几人轻灵的步下山谷,一回头,乔其乔就跟在她身后,也是眉头紧锁,云婴心下稍安。不知不觉,一行人已到达谷底,来到近处,云婴浑身鸡皮疙瘩炸起,只见谷底中央这棵巨型大树的树干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椭圆形的树洞,像是一只只恐怖的妖眼注视着他们。

      云婴屏住呼吸,张开一只手臂,示意着几人缓缓后退。

      慌乱间,不知踩了谁的脚,云婴身子一矮,有只手马上托住她的腰。

      云婴全身一僵,慢慢转头。

      是乔其乔。

      乔其乔似乎也惊讶了,眼睛睁得圆圆的,两人一对视,乔其乔便猛然撒开了手。

      就在这个当口,惊呼声左右传来,属绿喜叫得最大声,“阿婴姐姐你快看!”

      云婴站直身子,不需特意去看何处,放眼望去,不知何时,荒凉的山谷陡然一变,整个山谷化为一望无际的花海,千万枝火红山花齐齐显现,一时之间犹如置身黄泉岸边,奈何桥畔。微风拂过,一株株摇曳的红花肩蹭着肩,头挨着头,彩蝶纷飞,蜜蜂起舞。

      乍眼看去恍若人间仙境,细细凝视,又说不出的惊悚骇人。

      几人面面相觑,皆是凝神戒备,就在此时,花海上空腾出一片白色雾障,云婴心中大喊不妙,刚要开口警示。岂料白雾很快由浓转淡,再向四处张望,身边哪里还有一个人?

      还是刚才的山谷,只是四周零零散散开着几朵粉色小花,不远处是一棵两人高的小树,云婴刚要出声唤人,只听远处有慌乱的脚步蹒跚而至。

      一名蓝色衣衫的男子持剑靠近,满身伤痕,血迹斑斑,勉励支撑跌入树下,却对云婴视而不见。

      是幻相。

      云婴心下了然,也不急着破障,只顺着情势往下看去。

      男子气喘吁吁倒在树下,休息片刻,似要起身裹伤,使出全部力气却只能坐起上半身,勉强倚在树干上,奈何伤势太重,流血不止,依云婴判断,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坐好后便停下动作,手中的佩剑也掷在一旁,抬头望着天,眼中有不甘或是不舍,却并无半分戾气。

      就在此时,一阵细小的分枝踏叶声转瞬而至,男子微微侧头,随即神色一松,只是一名衣衫褴褛的绿衣女童。

      女童不过是十二三岁,一袭绿裙,袖口和裙边都磨碎了,头发有些凌乱,神情漠然,缓步靠近。

      男子神色越发缓和下来,柔声道,“你是同伙伴走散了吗?”

      女童歪了歪头,距离五步后驻足,自上而下注视着他。

      男子微微一笑,眼角一处伤口还滋滋地往下冒着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此地危险,我与同门来此…”说道此处,眼神黯然,语气伤感,“我与同门来此修行,碰到一只强大的树妖,师兄弟都战死了。”

      女童又靠近一步。

      云婴心头大惊,女童背后的一只手,分明呈锋利的枝叶状,这一爪抓下去,男子必然血溅当场,即刻殒命。

      男子见女童无动于衷,尽力劝导,急促道,“你快些离去吧,我…”说着一口血喷出,像是怕吓到女童,急忙从胸口拽出个白色手帕,擦干净嘴角的血,手帕带出一个油纸包落在腿上。

      男子看见油纸包,眼角微微一弯,月牙般温柔的双眸令女童面色一愣,男子费力打开油纸,几块压得有些扁得小点心露了出来。

      男子举起手中的油纸递向瘦弱的女童。

      “你是不是很久没找到吃的了?这个给你。”男子声音很轻。

      女童一动不动。

      僵持片刻,就在男子再没力气提着手时,女童突然上前两步,用正常的那只小手捏了块点心,好奇似的打量片刻,终于放入口中。

      女童尝了一口,“好甜。”声音冷冷地评价道,接着,细嚼慢咽的把整块小点心全部吃了下去。

      男子欣慰得笑出声,虚弱道,“看来你吃苦太多,这是油酥饼,根本不算甜,你喜欢甜,我还有糖,你要吃吗?”

      女童略微迟疑地点点头,男子费力从胸口掏出一包糖,递给女童,解释道,“这本是给我师妹带的,但我恐怕是回不去了……送与你吧。”

      这次女童没有犹豫,从纸包中取出两颗放到口中,眼神流露出一丝喜悦,一直别在身后的尖锐利爪瞬间淡化成少女白皙的纤纤玉指。

      再去看男子,已经是奄奄一息。

      女童向男子的腰部扔下两枚丑兮兮地青果子。

      男子流血过多,已经开始精神恍惚,强撑着几分清明对女童笑了笑,“给我的?”

      “吃。”女童命令道。

      男子抬起一只手,吃力地抓起一枚果子,轻声道,“好,礼尚往来,我吃。”一口咬下,眉头微皱,看来这果子味道不佳,却也明白为何女童对着酥油饼也能说甜。

      风度颇佳的吃完一整个青果,男子不由自主的砸了砸嘴,像是整个舌头都木了,云婴看在眼里都觉得牙疼,临死还受这份罪,这男子还真是好性情。

      女童却并不满意,指着剩下的那枚青果,依样命令道,“吃!”

      男子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怎地,竟又清明了几分,好脾气的商量,“我明天再吃?”明天就死了,也不必吃着苦涩的果子。

      “吃!”女童只重复这一句。

      男子似乎无奈,又有些宠溺,他知女童是好意,反正自己是将死之人,何必让一个小孩子失望?也许这就是她平日的果腹之物,让与自己吃,不吃岂不是不是抬举?赖死赖活,好歹将另一个果子囫囵吞下去,女童终于满意了。

      望着女童消失的背影,男子再一次抬头望天,手中还捧着一包糖,就这么死了吧,至少还落得全尸,死了便去和师兄弟们相聚。

      云婴却明白了,他死不了了,至少此时此刻,他会活下去。

      再睁开眼,男子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踏上黄泉,还是那个山谷,头顶依旧是那棵小树,而自己的伤,竟然不重反轻,他明明早就没有内服疗伤丹药了,外伤也因着自己放弃而并未处理,依照昨天的伤势,闭眼睡过去,早该气绝,怎能重见天日?

      正苦思冥想,女童小小的身影再次出现,男子来不及打招呼,女童便再次扔下两枚青果。

      “吃。”女童冷冷道。

      男子低头望向青果,大胆揣测,眼神一亮,这次连核都一并咽下。

      女童见他吃完,扬着下巴,伸出手,“糖。”

      男子连忙把手边的糖包递向她,女童取了两颗,含在嘴里,心情不错的向男子颌了颌首,转身走了。

      春去秋来,男子的伤早已痊愈,与女童也日渐熟悉,相处之间颇为轻松惬意,猎鸟捕鱼,搭棚建屋,悠闲度日。然而,不知为何,性格爽朗的男子却逐渐忧伤起来。

      某一日,男子在初遇的小树下突然发难。

      “你不是人,对吗?”男子俊雅的面容露出几分难色。

      “是不是又怎么样?”女童依然是十二三岁的容貌,却不再冷着脸,嘴角还挂着几分甜甜的笑。

      “你是树妖?”男子看向女童的目光却冰冷起来,站直了身子。

      女童也随着他立了起来。

      “你想怎么样?”女童收起笑容,再无遮掩,五指瞬间化为尖利的枝桠。

      男子苦笑道,“我们那一群人,都是你杀的?”

      “你们若不进山,又怎会遇上我?你们所谓修行是什么?难道我不杀你们,你们便会放过我?”女童扬首讥讽道。

      男子哑口无言,半晌,低眉不解道,“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救我?”

      “救你?”女童反问。

      “那青果不就是…”男子蹙眉。

      “那不是你用糖与我换的吗?”女童坦诚。

      男子了然,可是一颗糖,一块点心,所有的糖和点心加起来,又怎么可能换一枚救命的灵果?女童天真无邪,又何错之有?女童或许不懂,那不是什么平等交换。

      只是她,不想他死罢了。

      血海深仇与救命之恩,终于化作一声叹息。

      “我不能再与你一处为伴了。”男子望向女童清澈的瞳孔,神情复杂。

      “为何?”女童仰着头与他对视。

      “你是这山中的魔物,所以你不会懂,痛苦与伤心,只属于我一个人。”男子眼中泛光,剑却并不出鞘,伤与痛,只有他一人懂罢了。

      女童疑惑了,“可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男子垂下眼帘,嘴角微扬,“只有相爱的人才能永远在一起。”

      女童若有所思。

      男子走了。还是那一身蓝衫,手持宝剑,孑然而去。

      女童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原地。

      云婴知道,这,一定不是结局。

      果然,一个月黑风高夜,又是一群修士前来,只是这一次,树妖女童落了下风,重伤几十名修仙弟子后,女童颓然倒在地上,被几名受伤较轻的精英弟子包围在内。

      剑圈不断缩小,剑起剑落,在女童身上落下一道道伤痕,手上锋利的枝叶被一支支削去,濒死之际,一道浅蓝色的身影突然飞过,打散了剑圈,抱起女童掠身而去。

      藏身幽闭处,男子有备而来,各种内服丹药喂与女童,悉心照料下,待人散去,女童回到树体内静静疗伤,男子在外默默护法。

      这一日,一道影子遮住男子的脸,男子坐靠在树上抬起头。

      女童半躬着身子,眼角眉梢全是欢喜,开心道,“你回来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吗?”

      男子似乎也释然了。

      “好。”男子扬手摸摸她的头,“等你伤好了,我回趟门派,辞别师傅,就不再与你分开了,我会保护你的。”

      男子去而又返,这一次,似乎是真的永远在一起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女童倚靠着男子,挥手一片,喜悦道,“这漫山遍野的红花,就是我对你的爱情。”

      云婴内心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身体轻盈,似乎找不到着落点,雾越来越大,再看不清任何,只有女童天真的欢声笑语,以及铺上天际的火红山花。

      然而,够了!

      灵力聚于双目,深吸了一口气,云婴哼道,“到此为止吧!”

      话音刚落,白雾竟渐稀渐薄,云婴身上源源不断卷出黄沙,朝着大树的千万只树眼涌堵而去。

      待一切尘埃落地,一行人这才从幻境中苏醒,方觉脚底麻木痒痛,原来早有树根从地底钻出,扎进脚下吸取血液,清醒过来的几人急忙拔剑砍断树根,心中连连后怕,若不是云婴打破迷雾幻境,那岂不是要无知无觉的变成一具干尸?

      云婴砍断乔其乔脚下的树根,不经意察觉他嘴角那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心下一沉。

      环视四周,骤然指向大树前的一块巨石,喝道,“攻击那块石头!”

      几人毫不犹豫,纵身扑去,各种法宝仙剑符咒向那块石头砸去,石头被劈出条条裂纹,云婴这才手掌一抬,巨石被吸入手中,就要灌入灵力。

      “住手!”参天大树下,绿衣女童终于现身。

      女童神情冷漠,头上别着一支红花。

      云婴不动声色的望着她,眼神渐渐冷洌,质问道,“你撒谎了,他最后没有回来,对吗?”

      女童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这重要吗?”

      云婴并不搭话,只是手中灌力,巨石碎裂,五指抓着一具蓝衣干尸,说是尸体,也不确切,还有一息尚存,只是血肉已无,只剩一层薄薄的干皮贴在骨头上,眼底全是恳求哀转。

      “不可。”女童大怒,抬手一挥,妖气四射,整个山谷骤然一变,火红的山花全部隐去,踩在脚下的,是一具具白骨森森,一颗颗骷髅头咯咯而笑。

      碗状的巨大山谷,竟铺满了白骨,漫山遍野的火红之花,真相居然如此。几人见此情景,汗毛倒立,甚至连头发丝都要跟着立起来。

      “他没回来,是吗?”云婴视若无睹,抓着蓝衣男子的头发,重复道。

      女童哼道,“是又怎样?”

      “你去找他了?”云婴想到乔其乔那抹幸灾乐祸的笑,不禁往最坏的方向想去。

      “是。”女童死死盯住被云婴挟持的蓝衣“干尸”,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有问有答。

      “他不肯与你回来?”云婴森森然道。

      “呵呵,是啊。”女童冷笑道,“果然人类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他说他不能离开他的门派,他说师傅对他有恩,师妹对他有情,师门对他有义,种种牵挂,所以他不能与我一处。”

      “……”云婴沉默了。

      “可是我爱他,他说过,爱就是永远在一起。”女童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嘴里却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所以……”

      云婴一颗心落入谷底,表情诡秘阴森。

      “所以我干脆屠了他的门派!杀光他所谓的朋友,又屠尽她师妹的全家老小!这样,他便无牵无挂了。”女童语气上扬,指了指眼前的一大片地,得意道,“我把他们全部带回此处,他便能安安稳稳的,和我永远在一起了。”

      说完,有恃无恐地指了指云婴手中的蓝衣枯体男子。

      “你把他还给我,我饶你们不死。”女童踩了踩脚下一颗骷髅头,白骨头直接碎成几瓣,半威胁半蛊惑道,“没有人能从我这里逃走,除非我愿意。”

      大胡子修士等人望向云婴,绿喜早被这一整座山谷的人形白骨吓得两股战战,颤巍巍的拉了拉云婴的袖子。

      云婴低头去看手中的“干尸”,蓝衣男子早已面目全非,红颜枯骨,没有血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和脚底的骷髅头相比无甚区别,只一双血淋淋的眼睛瞪着云婴,云婴刹时会意。

      “你该死。”云婴面无表情对着女童平静道。

      “哈哈哈哈。”女童放声大笑了好一阵,随即正色,“所有的人类都要杀我,我不是人,在你们眼里,我本就该死,但是我不在乎,想我死,你还做不到!”女童神色轻蔑,她早已不是当年那棵小树女童,如今的她,是身后这棵遮天蔽日,十几个人都环抱不住的参天大树!整个山谷的尸骸,都化作了她的养分!

      云婴摇了摇头,“与人魔立场无关,只是,你说你爱他。”

      “是的,所以,把他给我。”女童胸有成足道,“这样,可以饶你不死。”

      云婴面上静如止水般看着她,下一瞬,众人只觉天色都暗上几分,云婴竟提起十成十的功力,可翻江倒海摧山崩地的劲力全数灌入手中枯体之中,手中之人顿时化作漫天齑粉。

      飞灰纷纷扬扬,飘于空中,散于风中。

      “你敢!”女童撕心裂肺一声咆哮大吼,整个山谷的都跟着抖了几抖,四面八方地底涌动着巨虫般的树根。成千上万的森森白骨剧烈碰撞,嗡鸣般发出刺耳地哭号。

      云婴把玄铁剑横于眼前,缓缓拔剑,剑身的冰冷寒光反射入她的眼内,剑鞘落地,云婴双手持剑,冷漠开口,“也许,我也并不知道爱是什么。”顿了顿,音色更冷,“但我知道爱不是什么,它绝不应该,以这种形态出现。”

      女童身下突然钻出几条碗口大的树根,像长蛇一般冲天而起,扭曲舞动着不断延伸。

      “你说你爱他,却要毁了他的全部。”云婴目光一寒。

      这就是魔。

      红色身影倏然拔地而起,女童脚下的蛇腾也凌空袭来,转瞬间玄铁剑与蛇腾树根在空中几十次碰撞,擦起阵阵火花。

      云婴的声音冰冷至极。

      “一步越音!”

      “二步无间!”

      “三步绝刀,无明三段突!”

      玄铁剑迸发出刺眼的红色剑芒,剑锋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形成一道道半圆型的弧光,无数条红色弧光仿佛要撕裂整个空间。

      随着漫天红光,云婴只一道残影向绿衣女童迅速逼近。

      “绝剑,无穹三段!”

      女童惊讶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冷酷红衣女子,无坚不摧的巨树蛇根竟在她身后一寸寸断裂。

      “撕裂!无穷且无尽,闪耀于终焉之地!”

      云婴一声狂吼,在女童惊诧的目光中一息间出剑数百次。

      人影晃过,半跪着降落于女童身后。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乔其乔看得两眼发热,热血沸腾,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真真是动人心魄,醉人心魂。

      女童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查看,突然,整个人变成片片肉块,碎落满地。

      “你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云婴并不回头,只是刮起一阵黄沙,将蓝衣男子的齑粉与女童的肉块揉在一处。

      静默片刻,云婴慢慢起身,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踏骨而来。

      是乔其乔。

      云婴猛然回首,一剑递出,玄铁剑在距离乔其乔脖子的一寸处骤然而停,剑风带起的劲力划破了他的皮肤,血沿着颈部蜿蜒而下,流入他黑衣领口。

      乔其乔望着云婴眼底滔天的杀意,一时间,竟也动摇了,他在云婴身上那种不明所以的自信,在这一刻也不确定起来。

      “你想杀我?”乔其乔捂住伤口,震惊道。

      云婴胸口剧烈起伏,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持剑的手陡然垂下,咽了咽胸口泛出的甜,无力般喘息着,涩声道,“不要怕。”顿了顿,用更轻柔的声音保证着,“不要怕,我不会杀你的。”

      云婴左手拈着一朵红花,从女童头上摘下的,整个山谷最后一只花。

      缓缓向乔其乔抬起手,云婴注视着眼前这朵红花,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希望他活下去。

      哪怕他是魔。

      然而这一次,这朵花却迟迟没有插入他的鬓边,乔其乔等了许久,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去接。

      云婴却垂下眼,松开手指,与他擦肩而过。

      花落了。

      乔其乔胸口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他一个转身抱住云婴的后背。

      “我不是你要的如意郎君吗?”乔其乔低低地在她耳边问道。

      云婴顿时僵住,心头一震。

      同样是一个背后的拥抱,那一次,他说什么?

      他说。

      打弹幕的时候,你有叫过我老公吗?

      有。

      云婴闭上眼,用手指抚摸过自己的眼角,这一次,依然是干的。

      我的眼泪,究竟要为谁而流?

      她轻轻挣开乔其乔的怀抱。

      我不想再对你撒谎了。

      云婴转过身,含情脉脉又无尽苦涩的注视着乔其乔。

      我喜欢你。

      乔其乔眯起眼,心有灵犀般稳住了心神。

      云婴再一次转身而去。

      但,你不是我的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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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你不是我的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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