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梅之喜

作者:黎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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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在香菱馆跳舞吗!我惊呆了,我原以为他上次来此处只是任务需求,没想到他还不止那一次啊!
      这算什么,跳上瘾了?
      震撼地开舞,余音绕梁地结束后有一个肥肚男子进来。
      曲周清与他似乎有约,他俩说了几句话后就上楼来进了隔壁雅间。
      我正以为他俩要做些什么准备过去抓个现行。
      但立刻的,曲周清便走出门来。我们的视线忽然间对上了,他立刻心虚地视线转移开来。
      心虚了!有问题!
      “曲周清,你一直都在这跳舞吗?”我有些生气了,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刚想要好好教训他时,忽然瞥见雅间内躺着那名男子,胸口上插着曲周清的剑。血流的很规整,不会溅到身上,处理起来也方便。
      他死了?我转头盯着曲周清。
      “为何杀他?”
      “他是香菱馆最大的曼陀罗粉走私贩。”曲周清看着我的双眼解释道。
      我连忙关上他的房门,将他拉远些说话:“杀了他,还有其他人去贩卖曼陀罗粉。这样没有用的。”
      “......他同时也是我的仇人。”
      “什么仇?”我问。
      “他伤了我的爱人。”曲周清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什么?”我当然不解,那男子什么时候伤过我?我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你知道你小时候的记忆缺失对吧?”
      “是,可那不是风寒造成的吗?”
      “不,完全不是。”曲周清摇摇头,爱抚一般地顺着我的头发,“就因为他的嫉妒,他考官考十多年都没有考到。他嫉妒你父亲当官,有钱有权又有名。于是只要见到你,都会塞给你一颗裹着曼陀罗粉的糖果。你不知道这颗糖里有什么,大概也只是单纯觉得这是个经常给自己糖的好心人吧。于是你不在意这件事,谁也没告诉。但是一次被我看见了,就可惜我当时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
      “后来你的瘾越来越大,一次他去参加考试了,五天五夜都没回来。你瘾犯了,很痛苦。阿良,我也很痛苦。”曲周清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然后你控制不住开始撞墙,开始伤害自己。我想尽办法才制止住你。后来你昏过去了,好久都没醒来。我带你回家将这些告诉你爹娘,你爹娘这才知道这件事。”
      我愣愣地听着,我记忆里丝毫没有印象,这简直就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他三个月来一次,我在这扮舞女,就是为了等待他来香菱馆交易。阿良.......对不起,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曲周清紧紧拥抱着我,把头埋在我肩膀上。
      我将他掰过来,闭上眼轻轻吻了一下,浅尝辄止。他的双眸柔情似水,我笑了:“曲周清,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
      我看着他将尸体处理好,换回自己的衣衫后,便带着他来到繁颜的隔间打声招呼,准备带着曲周清离开香菱馆。推开门却发现里边空空如也,繁颜早就离开了。
      高台上的舞女又换回了之前的姑娘。
      “你不会再来这里跳舞了吧?”我问。
      “不会了......今后我只单独跳给你看。”曲周清笑着说。
      “谁要看你跳舞。”我说。
      “难道我跳的不好看吗?”曲周清略带委屈的语气说道。
      我回想了一下他三顾倾城的舞姿,的确让人见之忘俗,恍若来仙。若是我不认识他,或许真的会认为是香菱馆的花魁,流国的名伶登场。
      “.......好看。”
      “那就对了。”
      还挺骄傲。
      他接着来一句:“今晚我就来给你表演。”
      我踹了他一脚。
      温柔一词在他身上体现得淋璃尽致,特别是深夜一起教习武功时,他总是看着我的脸色行事,特别会伺候人。
      不得不说,他的武功不愧比我高强,我在他的教导下从来都不会难受,除了第二天上早朝时会有些疲劳过度导致的肌肉酸痛之外,就没有其他问题了。
      从楚国开始到现在流国,都用的是同一种选官制度。但因前几十年社会混乱,粮食用品极度紧缺,大量文人才子弃文在家种田,造成几年都无人参考之态。
      而这些年现行的考试制度是由段天余修订,内容完善几乎没有什么漏洞。所以只需加大奖励力度,激发文人墨客对于读书成才的渴望,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便可。
      除此之外,流韫建议从各大门派内招收优秀弟子,四大门派必须建设武艺学校以培养武艺专精之人。精兵队则由考上的人才组成,再接受统一训练。
      每个孩子从十岁以后,便可自行决定从文还是就武,到学府学习还是在门派修习。十岁之前则两种综合学习,接触基础。
      繁颜带头先行,于是暮景派渐渐的成为了流国最大的武术学府。
      无奈楚风诚留下的烂摊子实在是太多太乱,流韫每日与我商讨国事,忙到深夜都无法入睡。繁颜说是要陪着他,但还是会渐渐的抱着流韫睡着。
      但不得不说,曲周清亲手做的宵夜实属美味佳肴。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恢复当初的繁华盛况。
      笑溪的孩子生了,是一对龙凤胎。我前去公主府祝贺时看见过他们,眉目乖巧可爱,笑起来眼睛弯成一个月牙,长大后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抓周时,女孩抓了一把剑,男孩则抓了一册书卷,可爱娇憨的样子把在场的所有人给逗笑了。
      他俩的未来定是前途无量。
      我心间涌上无比的美好,仿佛甜瓜浇上了蜜糖,满心欢喜。
      窗外飞过一只信鸽落在我手臂上。段天余写信给我,说他在游历寻医时偶遇柳明月神医,经过他的治疗,现在他的瘾已经基本上治好了,只要不再碰曼陀罗粉,就不会再发作。
      “一切安好。”
      他最后是这么写的。
      过得太过惬意,时间便会飞速流逝。
      今日是流国国历三年,也就是说流韫称帝后已经过去三年了。
      不用睁眼,耳边全是叮铃咚隆地奏乐声和孩童嬉闹声,杯酒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但睁开眼呢,就可以看见满目的红,那个大大的囍字就可以瞬间夺走你的目光,接着四周看看便可以看见红灯笼,红纸鸢,红花瓣,四处亮着闪着,好不热闹!
      你若是问我怎么了,我便会很热情地告诉你:
      今日是流韫与繁颜结婚的大喜日子!
      对的你没听错。
      繁颜忽然在一天夜晚,不知是醉酒还是受了刺激。当着我、曲周清、流韫三人的面,大声的喊了一句:喂!小韫韫!我要和你成亲!
      流韫当时反应过来后脸刷的红了。
      曲周清忽然也低下头不怀好意地亲亲我的脸颊。
      我又不服输地亲了回去。
      好的吧,那晚的工作又没做完,曲周清便抱着我去研习武功了。
      “丞相大人今日玩的可还尽兴?”繁颜穿着喜服过来碰杯,今日他的扮相更加惊艳。
      喜服的制作十分精美,尾部用金丝勾勒出一段段的花纹,好似芙蓉吐蕊。盘好的发髻上装饰了些金闪闪的丝线,恍惚间还以为是九尾妖狐成仙了。
      “今日排场大气,陛下的婚宴果然不一般,令人惊叹不已啊。”我回敬道。
      “小美人,你也快快成亲吧,繁某人真想看看你穿喜服的样子呢。”他又开始开玩笑了。
      “恭喜繁掌门和陛下,多谢繁掌门关心。阿良脾性慢,我们不急。”曲周清走到我身后,轻轻搂着我的腰,对着繁颜敬了一杯......
      数着一年年的岁月,我和曲周清已经共同看了五年的梅花,他每年给我的浆果子都没有少。但是我却好奇了,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多果子的?
      直到我去了他家。
      他家在京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刚推开门,便满目的红。浆果子成簇成群地出现在我眼里,只留了一条通往大门的道路,其余全部种满了这样的果子。
      “阿良,我每想你一次,就会种一颗种子。一不小心,就种满了。”曲周清解释道。
      浆果子的小叶片轻轻地被风吹起,我怔怔的蹲下来,指尖慢慢滑过。
      “姐姐......”
      曲周清解下他身上的狐毛披风盖在我身上,一同蹲下。
      “阿良,你相信我吗?”
      他的双眸总是那么好看,温柔的话语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我弯了弯嘴角笑了起来:“当然相信。”
      这样完美的你,怎么会让人不想去拥有,不想去相信呢?
      曲周清,你说的任何话,我都坚信不疑。
      流国国历四年。
      我们二人从事朝中事务已四年,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财产。
      一日我与曲周清在房顶看星星,他忽然问我府邸想要买在哪。我出门看了很多,都不太尽人意。
      后来他提议直接买土地,想要什么格局自己建造。
      我觉得这样不错。
      房屋只要简单的两栋,院子相对来说会宽广些,庭院走廊和花草相对多些。
      屋后种了一排梅树,以曲周清的话来说就是以后不需要出门就可以看见梅花,不易受寒。
      只要出的银子多,最后也就只用一个月时间就竣工了。
      请了老师傅帮忙打造一套家具,曲周清还请人帮我俩画了一副肖像画:我俩坐在落满梅花花瓣的温府,他靠在树上,我靠在他身上,两人静静地闭着眼,似是睡着了。几片花瓣落下,装饰着我们的眼睫眉目乌黑发间。
      成品出来后他爱不释手,说是一定挂在正厅,只要进门就可看见。
      我笑着随他去了。
      一切都收拾妥当,我们便从皇宫搬了出来。
      繁颜似乎很不舍,送我们出皇宫,送我们上马车,最后跟着我们一路来到了新家。
      “我其实就是想来看看。嗯......看来你们审美还不错。这些花草布局,特别是这个走廊,我很喜欢!”繁颜笑着东走走西逛逛,时不时评价几句。
      “若是喜欢,你可以在皇宫内也建造一个。”曲周清说道。
      繁颜却是摇摇头,笑着不说话。
      我轻轻摸着这些光滑细腻的墙面,愣愣地看着庭院的景色。房顶是用琉璃瓦盖的,折射着阳光熠熠生辉。
      低头,看见手心躺着的一串钥匙。
      我和曲周清,有一个小小的家了。
      许是阳光太耀人,我恍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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