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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相信未来
他们紧紧地挨在一起,晚上的时候九山体力不支沉睡过去,许是因为她在身边无比的心安,以至于永馨悄悄地将他送回病房他也不知道,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端详着九山学长的脸颊,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像是在呵护着精美的工艺品。
口袋里放着已经有些融化的糖果,她拿出一颗糖来撕开包装缓慢地塞进嘴里,牛奶糖的芬芳在唇齿间萦绕,浮躁不安的心随着这醇香走入了青青草原,那些狭隘的想法随风而散。
其实,爱不就是由进与退,舍与得组成的美丽画卷吗?
她安心地拉着他的手趴在旁边,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们的脸上,九山哼哼了几声,盲眼颤动了几下睁开了,脸上横空出现的咸猪手掐着他的那一层薄肉,他抬手打了一下引来永馨的不满:“学长是小懒猪,睡了这么久,你伤口还没长好,让小馨自己去就好了,乖。”
九山点了点头,牵过她的手心用指尖一笔一画的写着:“我与你永远同在。”
九山很好,面对小馨的时候他的爱就像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任由这匹任性的马儿随意奔腾,每一次她浮躁的心都会因为他的温暖而得到安抚,他们惺惺相惜,共同期盼着未来。
独自躺在诊疗床上时那冰冷的器械牵引出了畸形的孩子,她不忍看下去,佝偻着身子蹒跚地先行离开,没叫一声疼也没流一滴眼泪,一步又一步低头往前走着。
“小馨,你在前面吗?”熟悉的盲杖点地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九山站在门外等待着她,风衣内还穿着病号服,他又一次熟练的拔掉了输液针,只为可以陪伴在她身边。
永馨回头,看到他缓步走来,一时间定在原地,有感激也有欣喜,泪情不自禁地蓄满眼眶。
九山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抚摸脸颊的动作似乎已经刻印在脑海之中,他的指尖总是凉凉的,缓慢地伸到她的脸颊上,长廊里他的腰微微向前倾斜,此时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身边的她,他伸出手来牵起她的手,面带歉意地对她说自己不能抱她。
他们一起回到了他的病房,她蜷缩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压抑不住内心的委屈再一次失声痛哭,他就这么坐在床沿,手里拿着纸巾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最后只能轻柔地拍抚着她的背脊安慰着她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抗癌人群中家属的压力更大一些,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亲人生命的逐渐流逝还有余生不知道方向的恐惧,金钱的流逝以及耐心的消磨,永馨还年轻,她也不过23岁,一路顺遂的她不知不觉之中就成了抗癌家属之中的一名,唯有无声啜泣才能排遣莫名的压力。
九山见她情绪久久都没能平息下来,牵过她的手指与小馨讲起自己十二岁之前的事,那是遥远的过去,是充满爱与包容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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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在父母还没有去世的时候,我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的人,那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的母亲是当时大家族里跑出来的大小姐,她长得很美,因为喜欢父亲所以放弃了去音乐学院就读的机会来到陌生的城市,她在一家小学里当音乐老师,拥有着天籁之音,弹了一手好琴。
母亲总是教我要微笑面对世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最终都会迎来新生,即便是疾病或是噩耗也不过是考验你的一道难题,那时候年幼的我并不懂得这些,父母当时给我留下一笔钱说要去山区支教,但没想到的是还没有在那儿待多久那里就地震了。
母亲用她的生命救下了山区的孩子,父亲则永远地被倒坍的房屋结束了生命。
当噩耗传来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处于悲伤之中,那时候我不怎么会做饭,在学校里喜欢打架,闲暇的时候还和朋友们喝酒撸串儿,因为难以再面对这些朋友我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到了一所新的学校继续读下去。
或许你会问为什么我没有被送去孤儿院,因为即便穷困潦倒我依旧坚信父母永远在远方守护着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在相信未来的同时我还是陷入了困境,常常吃了上顿想不起来吃下顿,窝在一个破败的小窝里只能保持出去的时候是整洁的。
遇到陈皓的时候,我晕倒在马路上,他给了我重新拥有家的感觉,他教我功课,帮我找了一份工作,在餐厅后厨的日子里我学会了怎么做饭。
我一路半工半读一直到研究生毕业,遇到过不公平的待遇,后来也因为失明有一阵心情很不好,但你们一直都在我身边照顾我、包容我的脾气。
你想知道的我的所有的过去就是这样的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也一直无怨无悔地陪伴在我身边,谢谢你小馨,不管未来我的结局是什么,我都愿意坦然面对,所以别再为我掉眼泪了,好不好?
“学长,保证不哭了,我乖。”那一段过去被揭开的时候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哀伤,而是跟随着九山平缓的语调平静下来,她牵着他的手指揉搓着他的指尖,天真地扬起头去撒娇。
九山依旧在微笑,掐了几下她脸上的软肉,亲昵地蹭了一下永馨的脸颊,那一双盲眼之中似乎也有了光,将温情传递了出去,他又翻转了几下指尖最终与她十指交握:“傻丫头,如果我先走一步你还可以继续追求幸福的。”
“我不要。”那个方才还蜷缩成一团的丫头一骨碌爬起来,一定要将九山安置回去躺好,然后将那狭窄的陪护床往他的床边靠了靠,他们并排躺着,手指交叠,不再问青天为何要用云彩遮蔽他们的烈日,只是顺其自然走下去。
好在他们都是年轻人,恢复起来也不会太慢,九山有她陪在自己身边每时每刻都在微笑,没有时间思索自己所遭遇的种种不幸,到他临时出院的时候伤口处也开始长出粉色的新肉。
永馨回到了校园继续她的学业,九山则在他的路上继续走下去,不管相处的时光是三年还是五年,又或者能更久,有希望明天始终在眼前。
陈九山失明后他们再没有视频通话过,所以在请求语音的对话框弹起时永馨惊讶地几乎要扔掉手机,镜头面前的他没能掌握好方向,摄像头正对着他来回滚动的喉结。
“咕噜...”她抱着手机咽下一口唾液,脸上烧得通红,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这该死的学长,光天化日之下诱惑人,开视频不给看脸给她看这个。
电话那一头陈九山的声音带着小雀跃,甚至于因为兴奋听上去像个小孩子,一开口还有那种欠扁的颤音:“小馨,你看我的新发型,帅不帅?”
“咕嘟......”电话另一头只有永馨疯狂喝水降温的声音,她满脑子被塞满了粉红泡泡,看了半天只看到了半敞开的衣领内的锁骨和一个不断滚动的喉结,什么帅不帅?太香了好不好。
“宝宝!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找了半天才找到视频通话呢。”九山已经幼稚鬼附身,如果永馨再不回答他他可能要开启絮叨模式了。
永馨频繁地眨眼,又喝了一口水,不动脑子的直接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唔,真香,这要命的甜美。”
镜头一阵乱晃,终于将陈九山的整张脸都放在了视频框里,他凑近了镜头手指指着她的方向蹙眉头,紧接着开始了吧啦吧啦的模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意思,镜头不停地乱晃,快要将永馨都绕晕了。
“学长!你别晃了,看晕了,好好让我看看嘛。”永馨以前从未发现过学长穿西装这么好看,忍不住想要将他最美好的样子牢记于心,哪怕是以后一定要别离九山学长也会永远是她心中那个完美的样子。
他看不见屏幕,不停地调整着位置才终于让他那始终闪烁着自信光芒的脸颊落在屏幕的正中央,他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的演讲内容,手舞足蹈的样子像个孩子,哪里有一点成熟稳重样子。
“是不是到酒店了呀,你自己洗澡的时候小心一点噢,不要碰到伤口了。”看着背景墙的样子大概是酒店的房间,永馨也反复叮嘱他要小心,九山乖巧至极地点头称是,又摸索到了灯的开关将灯按灭了。
此时手机屏幕应该是倒扣在被子上的,只能听到他解皮带又利索地脱掉外套的声音,隔了许久,他似乎开了水,在水声之中喊了一嗓子:“小馨,美人出浴你要不要看?”
“陈!九!山!你有毒吧......我不看。”永馨整张脸都因为害羞变得通红,想挂断电话又舍不得九山学长,就只能继续听着水声想入非非,他洗澡的动静还挺大,重新按开开关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浴袍,一切春光若隐若现。
“啊!鉴定完毕,你有毒,喷鼻血你赔我啊。”永馨赶忙遮住双眼,又从指缝里偷瞄了几眼,好像学长的身材再多一点肉就更完美了,不对,她在想什么,这是她老公,不是男模。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赔不赔的?”九山不着痕迹地按了一下伤口下边的某个部位,继续面不改色地和永馨说笑,掀开被子斜倚在床头问她做完人流手术有没有什么不适,有没有注意忌口啦,一切问题都是那么的无微不至。
这个也可以在外面独当一面的女孩在九山面前始终像是一个少女,他问一句就答一句,真是难以想象她所依赖的那个他会有一天先行离去,那么当乌云遮蔽他们幸福的那一天,学长是否可以不留下一点遗憾。
“学长,我爱你。”永馨握紧手中的手机,注视着他的脸颊,再一次深情告白。
“我知道。”他微笑着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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