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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依次验证面部、指纹、声纹,再过安检,查验证件,二十多分钟的身份核查和安全检查过后,August才得以步入PTY的保险室。
因为里面都存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无价之宝,包括残页在内。
“Mr.Sperry,您自己进去吗?”
August看向安全室的负责人,面露不愉。
“按章程办事。”
负责人后背瞬间汗湿,赶忙点头,叫上助手,两人在前面引路,一路跟着August进入存放残页的保险室。
这是规定,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在无监控无外人的情况下,独自进入保险室。
又是一系列繁复的验证,接下来是复杂的开锁,August才终于拿到了,当初被他亲手放进去的残页。
负责人和助手自觉地退到稍远的角落。
低头看它,十五年前,风尘仆仆,孤身一人带着它找到他,要求永久封存,不得擅用和复制的Bonasen-Hilgard博士的样子,August还依稀记得,但他早已不记得,知道残页所代表的力量后,收下它时自己的表情。
也许,很难看吧——充满过分的欲望和野心。
但是,这张残页所带来的并不只有丑恶的东西。
夜深人静,巷深灯暗,唯有大雨倾盆,一个被计算好的时间、地点和天气——
他和他也被计算好的出现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和那个天气。
被风吹乱的视线,被雨重刷的血液,被人追捕的狼狈。
恰好,都在那一刻那一地,那一雨夜下,被那打着黑色雨伞的红旗袍遇见。
“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帮你这个小忙。”
寒风太凉,雨水太冷,失血的我太渴求温暖,一定是因为这样!
所以,我选择义无反顾地跳进这明显的陷阱,出演这俗套的剧情。
“呵呵!你包养我吧,我不想努力了。”
“你嫌弃我吗,嫌弃我万人骑的肮脏出身?”
“呵呵!哪有金主不享用自己猎物的?”
“我不想读书!我不想穿男装!我就想上床!”
“你又不是我爸,管那么多干什么?”
“哦~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啊,papa~”
“papa~”
虽然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根本不需要我给他的,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但果然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沦陷在他的一颦一笑里。
我希望他幸福,怎样都行。
我一直在等,等那个既定的背叛,就这样等过了十二个春夏秋冬。
“我想要自由,给我自由吧,August。”
我等到了。
但等到的不是背叛,而是我一直希望的,他的蜕变。
怎么就忘了呢?
初见,他的眼里就有光,不是折射的路灯的光,是他自己的光!
我点头了。
他自由了,从野涉那里。
但也从我这里自由了。
低头看自己的无名指,什么都没有。
后悔吗?
嫉妒吗?
心痛吗?
Sperry家的家训——不许回头,不许后退,不许后悔。
事实在那,也不行!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不过,看着轻飘飘的残页。
August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情绪。
负责人和助理看着原本面无表情的老板,突然皱眉,并且面色凝重,同时一惊。
——不会是要追责刚才的事吧?真是马屁拍到了马蹄上啊!
负责人揉搓着自己的手,试图缓解焦躁和不安。
将残页重新放回去,August转身,视线扫到角落里的两人。
负责人和助手同时一抖。
“那,那个,老板,我刚才……”
“好好看守,我走了。”
“嗯?”
满腔腹稿直接胎死腹中,负责人看向助手,用眼神询问——这是没事了?
助手同样用眼神回答——应该吧。
August对两人的双人戏没兴趣,直接大踏步地朝外走去,又是一串安检后,重新回到了地面。
“联系杜荆,告诉他我稍后去他那吃晚饭。”August转头吩咐秘书Roger。
“好的先生,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回公司吗?”
看看尚且明亮的天空,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
虽然还来得及处理些工作,但August摇摇头说:“回家。”
“我明白了。”Roger颔首。
老板的这个回答完全不出Roger的意料之外,因为每次去汉之广前,自家从不打扮的老板都要回家沐浴更衣,整理一番仪容。
时间在某些人的期待下缓缓过去,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电视上也新闻联播也准时开始。
“他还是没松口吗?”Dick咽下嘴里的肉后说。
“没有。”Eartha摇摇头,看向Dick冷淡地说,“慢点吃,小心噎到。”
哪怕用不是惯用手的左手,都没能减缓吃饭速度,仍埋头哭吃的Dick抬起头,摇摇筷子说:“习惯了,为了抢时间做实验,这样吃了十几年了。”
想到自己每次在食堂看见的饿蟒呑食的场景,Eartha点点头说:“我知道。”
“不过啊,有一个人可是个中极品。”Dick举起筷子,“Bonasen-Hilgard,M军研院出了名的研究疯子,不过也是,要不这样怎么可能研究出来这个武器。”
“提起武器。”Eartha放下筷子,“到底残页里的武器叫什么?”
Dick摇摇头说:“谁知道呢?反正Bonasen没给它命名,他说了,名字没意义,取不取都一样。”
“是吗?我还以为给自己的心血命名是每个人都乐于完成的事。”
“正常人都是这样想的吧,毕竟在亚里士多德那些哲学家眼里,有名字才是实体有意义的基本。”Dick耸耸肩,“不过明显Bonasen不是。”
Eartha点点头,也不知道在认同那句话。
音量不大的新闻播报背景音,因这突然的安静,仿佛变大声了一般。
“对了,樱井吃饭了吗?”
“应该还没有,等下我会继续给他挂葡萄糖的。”
Dick放下手里的筷子,擦擦嘴说:“难道他还真打算绝食至死以明志吗?”
“若是野涉的人还不来救他的话,也许能成功。”
“嘁!”
提到这个Dick就生气,因为野涉根本没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时限过了,别说救援,连个消息都没有。
“我还是低估了野涉的恶心程度啊。”
Dick抬眼看向新闻,女主持人正一脸严肃地播报时事政治。
“不过为什么这样的他们总能找到这么好的‘狗’呢?”
Eartha也看向电视,“谁知道呢,所以说人性真的很……”
她话还未说完,女主持人的脸突然一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则莫名其妙的新闻——
J国樱花突然大面积凋零,游人纷表可惜与缅怀。
伴随着满屏飘零的樱花,这奇怪的新闻措辞更显诡异。
“樱花飘零是可以用缅怀这个词的吗?又不是不会再开了。”Dick皱眉。
Eartha沉默地看着樱花落在地上,然后画面又一闪,重新转回了女主持人的严肃脸。
樱花……凋零……
樱花……
樱花?
樱!
Dick 被突然站起来的Eartha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去看看樱井翼。”
短短的一句话,随着Eartha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音量渐渐变小。
“喂!等等我!”
Dick起身,也快步追了上去。
甫一推开门,Dick就抓着门把手,当场石化。
“你们……在做什么?”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Eartha松开樱井翼的手腕,从他身上起来,面色平淡地望向Dick。
樱井翼从床上坐起来,面色同样木然。
当事人极其淡定的样子,让Dick老脸一燥——这一屋子里,感觉就他一个老变态。
“咳!”握拳抵嘴,Dick清咳以掩饰尴尬,“你们这是在干嘛?”
Eartha看向樱井翼,从地上捡起一把袖珍小刀。
看到刀,Dick就明白了。
“我说你啊。”Dick走过去,弯腰捡起小刀,握着刀柄在樱井翼面前甩甩,“你打算拿这么个小刀自裁吗?未免死得太不体面了吧。”
樱井翼只是沉默。
Dick将小刀交给Eartha,“拿去扔了,顺便把他扒光,好好检查一下,我不希望有下次。”
“是。”
Dick沉默地看了会儿貌似在发呆的樱井翼,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去祭拜过平成志吗?”
樱井翼没回应。
“那我换个说法。”Dick向另一侧歪头,“你去看过他的墓吗?”
这次,樱井翼摇了摇头。
“我去过,因为以前跟他交过手,他——”Dick停顿故意拉了个长音,“很强。”
“我知道,少爷说过。”
Dick眼微张,他没想到野涉空居然毫不避讳,“那他还真是无心啊。”
“少爷说。”樱井翼的声音很轻,“爱人间不应该有所隐瞒,尤其是最不堪的部分。”
“呵!我倒还真是不理解他对爱的定义了。”Dick垂头,“我突然替平成志不值了,虽然他是我的对手,但被亲手养育的孩子称作‘不堪’,还真是——令人难过呢。”
看到Dick眼里的晦暗不明,樱井翼没有将自己对野涉空话的理解说出来——
也许,不堪的不是平成志,而是亲手杀掉自己“父亲”的自己。
——少爷也会为我感到不堪吗?
望着虚空的一点,樱井翼如是想。
“喂!”
樱井翼转头看向Dick。
“我不觉得你对爱的理解跟野涉空一样变态,难道你真的打算就为了这个爱去死?”
樱井翼摇摇头。
Dick的嘴角开始上扬,刚要说些什么,那头樱井翼却先开口。
“少爷的爱不是变态的,只是,不把对我的爱放在第一位罢了。”
“什么!你!唉——”Dick烦躁地站起来,指着樱井翼,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算了,随便你!但只要你还在我这里,你的命就不能由你说了算!”
说完,越过Eartha,气冲冲地走了。
Eartha对着樱井翼稍稍欠身,嘴角似乎动了动,然后也走出了房间。
关门的声音过后,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
少爷只是把现在所能理解的所有爱,都放在了对大少爷的爱之后而已。
对父亲的爱,对母亲的爱,对朋友的爱,以及,对爱人的爱。
抬头,看着惨白的天花板。
死是既定的,我不求体面,只求为他而死。
少爷……
“哥,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娶别人了。”
抬头,望着惨白的月空。
野涉辅看向弟弟,他眼里满载月辉。
“家谱里你名字旁边的名字,早就定好了。”
“是吗?那太好了,感觉自己没那么不堪了呢,哥。”
野涉辅看着那月辉,沉默了会儿,然后,很轻却沉重的声音传出。
“不堪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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