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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时,见花不见叶(三十五)
三天后……
这里是哪里?
我还活着么?
浑身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还没死么?
彗星艰难地张开眼睛,看见的是挂着青色粗布的幔帐,对面是一扇窗户,从外面透进来午后的阳光,刺眼,但也不温暖。
他是在一个茅草屋里,这个屋子不大,跟之前自己的军帐差不多大,还有股陈年木头的味道。
反应了一会儿,浑身的疼痛让彗星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他想起昏过去前,他和忠义跟陈远的手下正在打仗,他是为了去拣那个绿松石,然后被马蹄踩到了肩膀……
绿松石……绿松石……
彗星想抬起手看看那个绿松石,可刚抬起右手,右肩就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到骨头缝里去了,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慢慢地蜷起右手,但手里是空的,没有东西,又抬起左手,左手里也是空的,彗星“腾”地坐起来,可是牵动了肩膀和腿上的伤,疼得彗星只能靠在床边喘着粗气。
等疼痛减轻了一点的时候,彗星慢慢地把腿挪下床,平时一下就能完成的动作,却做了好一会儿,身上还出了轻微的汗。
坐在床边,彗星的脑海里有点空白,除了绿松石,好像还有些东西应该被想起才对,是什么来着……?
……忠义,对,就是忠义。
忠义在哪里?
彗星四下看了看屋子,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等看到床边的时候,发现床的左边靠着一个拐杖,彗星抬手拿过拐杖,一用力便站起来,然后把拐杖支在左腋下,右腿不敢用力,只能把重心放在左腿上。
从来没用过拐杖的彗星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短短的几步路,彗星几乎每一步都差点摔倒。
推门走出房间的时候,彗星才知道屋子外面还有一个不大的农家院,院子的一角有一个被圈出来的地方,还有种难闻的气味飘出来,彗星噤了噤鼻子,听见彗星开门的声音,那里出现一点骚动,两只鸡在里面扑腾了几下,然后又归于安静。彗星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鸡。
院子里其他地方还晒着一些稻谷和蔬菜,离院门不远的地方,还立着一个架子,上面挂着一些看起来像草药似的东西,在彗星的茅草屋旁边,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茅草屋,从窗户望进去,里面好像有走动的人影,像是看到了救星,彗星紧走了几步,但差点摔倒,没办法,彗星只好慢慢地走到那茅草屋门口,推开门,里面走动的人也停下来,看向门口。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看了一眼彗星,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在床上,那上面好像躺着一个人,彗星望过去,躺着的正是忠义!
忠义紧闭着双眼,好像睡着了一样,赤裸着上身,腰间被缠上白色的布,左腹部还隐隐透出一点血渍,彗星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年轻人,你要不要进来?不进来就把门关上,外面有风。”老爷爷帮忠义盖好被子,然后坐在桌子旁,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
彗星想跨过稍微有点高的门槛,但右腿不能用力,全身的中心还在左腿上,腋下的拐杖好像也不听使唤,怎么也跨不进去,他求助地看向老爷爷,但老爷爷好像并没有看到一样,依然悠闲地喝着茶水。
结果,彗星在差点又跌倒的情况下,终于跨过门槛,关上了门,也出了一脑门的汗,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前,才看见忠义的脸不正常地红着,额头上也都是汗水,彗星摸摸忠义的额头,烫手的温度!
“老人家……”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彗星一张嘴,嗓子嘶哑得要命,清了清嗓子后,才又开口,“我们在这里呆了几天了?”彗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呆了几天,他答应赵容真到了宫里会飞鸽传书给他,告诉他自己已经安全到达,本来三天的路程,如果赵容真等的时间太长,会担心的,忠义现在也受了伤,不可能马上回到军营里的。
“不多不少,三天了。”老爷爷依旧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着。
“都三天了……离开军营也四天了,赵容真应该开始担心了。”彗星喃喃地嘀咕着,“老人家,您这里有信鸽么?”彗星想怎么也要给赵容真报个平安,虽然现在自己并不平安。
“你觉得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信鸽么?”
彗星想了想刚才院子里的样子,的确,院子外面荒凉得很,好像都没有几户人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那……您家还有其他人么?我有个口信儿要带出去……”
“别想了,要不是我上山劈柴看到你们俩,你俩早就被狼叼走了,把你俩从山上弄回来都快把我这副老骨头累断了,我儿子进城赚钱去了,没人能帮你带口信儿,我帮你带也行,那你朋友就等死吧,从我们这里进城要一天一夜呢,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呆着,等伤好了就赶紧走。”老爷爷把杯子的水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准备走出了茅草屋。
“等等,老人家,谢谢您救了我们,但是……您救我们的时候,有看见我手里的绿松石和这个年轻人的佩剑么?”
彗星的脸瞬间垮下来,慢慢地坐在床边,看忠义的状态,好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起来的,看老爷爷斩钉截铁的样子,不像是拿了它们。
自己的绿松石和忠义的佩剑可能被路过的人捡走了吧。
彗星这样想着,他抬头看向窗外,天空依旧蔚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如果赵容真得不到自己已经回到宫里的消息,忠义也一直不回去的话,赵容真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呢。
此时,彗星只想忠义能尽快好起来,等两人安全回宫后,才能通知赵容真。
又过了三天,忠义的高烧才退下去一点,人也醒,彗星这才放下心,他把两个人现在的处境跟忠义说了一下,忠义本来想马上就启程回宫的,但腰上的伤口还疼得厉害,如果动作太大,还会流血,忠义只能认命地留下来。
老爷爷每天都会帮彗星和忠义换药,他的药也的确有效果,半个月后,忠义的伤口就差不多愈合了,但是如果动作太大,还会牵动着里面疼,但彗星的肩膀因为被马蹄踩过,虽然里面断掉的骨头能重新长在一起,但要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手也不会有以前灵活了,等完全愈合后,肩膀还是会有点歪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彗星就沉默了,忠义不敢相信,彗星的手还是要继续弹琴的,虽然之前的那把琴已经跟着马车一起落入山谷,但宫里还是会帮他再做一把琴的,如果没有了灵活的手,以后,彗星就没法再弹琴了。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两个人知道老爷爷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所以忠义央求老爷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彗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老爷爷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说没有办法了,他让他们俩在村里再呆上两个月,等忠义的伤口完全好了,彗星的肩膀也差不多能自由活动的时候,两个人就可以离开村子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彗星变得沉默寡言,经常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忠义知道他在为自己的手可能都没法弹琴了而苦恼,但忠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安慰彗星,只能默默地陪着他。
两个月后,忠义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彗星的腿已经好了,虽然肩膀已经能活动了,但手指还不是很灵活,这些日子以来,只能靠左手吃饭,虽然不习惯,但彗星只能尽力适应。
老爷爷把自己儿子的衣服给两个人备了几件,还备了点盘缠,然后把他们送到离京城不远的一个镇上,两人依依不舍地跟老爷爷道别,“老人家,我们现在没有钱还给您,但等我们回了……家,肯定会好好谢谢您的。”忠义差点说成了“回宫”,老爷爷无所谓地摆摆手。
“钱不钱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年轻人,不管你们惹到了谁,以后都注意点,别再让人这样追杀了。”
“是。”彗星和和忠义毕恭毕敬地向老爷爷鞠了躬,然后就和老爷爷分开了。
忠义买了点吃的东西,然后用剩下不多的钱跟卖马的老板讲价又讲价,才买了两匹瘦马,两个人日夜赶程,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终于回了宫里。
但两个人并不知道,这两个半月过去了,军营那里已经是天翻地覆……
彗星和忠义离开三天了,赵容真还没有接到两人报平安的信件,虽然有点担心,但他又多等了两天,想说是不是路不好走耽搁了,但两天过后,两个人还是没有任何音信,之前的担心也慢慢扩大为焦虑。
第六天,白天正好没有战事,赵容真就想给韩庆写封信,问问两个人回了宫里没有,信正写了一半,一个士兵就急匆匆,神色慌张地跑进将军帐。
“什么事情?慌张什么?”赵容真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进来的士兵,顺手把写了一半的信夹进手边的兵书里。
“将……将军,陈远带了一队人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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