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自有时

　　别说月老有意，休怪孟婆无情，一个起了念，一个断了尘。孟姜女的事情圆满完成，也让楚江王与九位阎王都舒乐心。他们一路恭敬的送我出了冥界，两岸的彼岸花比曾经看到时候更是妖冶了许多。孟姜女愿意在此等待范喜良，最少还有个期盼，而我所等待的人，此时好像是上天入地在也找不到了。

　　一抹孤魂而过，凄厉厉的声音倒是听的不觉得刺耳，却听出了一丝苦涩。

　　秦广王尴尬的唤我一声。我才回过神来，刚才失神既然不小心眼角的泪水就落了下来。看到冥界与人间的交界已到。拱手一礼，让他们别在送了。

　　我看楚江王面有难色，就问他：“你还有什么事情？”

　　楚江王也不避讳，直言道：“可惜恩公无人送终。”

　　楚江王重义气，而孟家两老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也是够可怜的，念他们有善念。阴阳薄是无法修改人命格。随手自袖子内拿出一样信物交给楚江王：“你去一趟昆仑虚吧，让王母给你一朵并蒂花，送他们一双儿女。”

　　出了冥界回到人间，人间已经进入了秋天。秦国内出现了一种怪相，先是有相士说天上出现了荧惑守心的天象，接着在有颗天上来的陨石坠落在了东郡。搞得人心惶惶。就怕战争，灾祸又要不停。

　　秦王遣人多次来府上求见，皆被楚楚给拦了回去。倒是转身为人的天书赵高，还是比那秦王多了几分办法，以公子胡亥为借口，想着勾陈的面子，我也总不好推脱。

　　我看天书已经将茶杯放在唇边良久。想来他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与我说话。

　　我只喝着茶等着。白楚楚端来了糕点，递给了天书。天书恭谨的接过，道了一声谢。抬头看到我，讪讪笑了一声。我看他有些紧张。只听他随口问：

　　“公子们可都好。”

　　“挺好的。”

　　“长安君呢，许久未见他了，他可好？”

　　“挺好的。”

　　“这府内众人可都好。”

　　“挺好的。”

　　天书听了，尴尬的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就吩咐楚楚：“赵大人这里你招待着，本神还有事情要忙。”

　　天书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有些期盼。唤了一声：“上神。”

　　我问他：“有事？”

　　天书垂了眼：“没事”

　　我随口回他，哦。

　　天书又道：“有事。”

　　我坐回位置上。

　　“说。”

　　天书道：“秦国气数不妙，天命书内的事情好像都不按照原本的走了。”

　　我笑笑。接过楚楚递来的茶水。问他：“比如呢？”

　　“按照正常。孟章上神历劫在一统天下之后三年就会完成。可是如今天数变了。”

　　“什么。按照正常孟章早就该归天界。”这孟章历劫是大事。如今天界也不稳定，天帝天人五衰也在这些时日。孟章却并没有按照原本规定的时候回天界。

　　这是哪里出错了吗？心下有些不安。天界如今好像总有些隐隐的事情，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了。我问天书：“按照天命书所言，此时秦国应该是如何？”

　　天书答：“应该是秦二世即位，孟章上神归位。”

　　但是如今孟章转世的秦王也就是生龙活虎在帝王上坐着。

　　“那孟章如今如何？”

　　“日益精神抖擞。好像要返老还童？”

　　奇怪。人只有越来越苍老，怎么还返老还童。我笑笑：“世人都说秦王喜欢求仙问道。更是练丹延年益寿。难道你们秦王还真寻了什么高人？”

　　“哪里有什么延年益寿，上神怎么糊涂起来。孟章上神本就是神尊，若是他不归位，人间界由谁镇守？按照正常此时我家帝君应该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为何帝君一直为关心过问此事？难道天界出事了？”

　　天书一问，倒是说的是真的。这太一最重视孟章下凡这事情。更是多次遣了仙史下凡暗中观察。最近倒是真的没见到天界有什么仙史下凡来。我倒是如今只想着寻找南笙之事，却没有关注天界。赶紧招来白楚楚。吩咐她让白猿上天一趟，去探探消息。另外注意别让任何人发现。

　　楚楚出了大厅。我便设了结界。问天书：“孟章身边如今是不是有什么人？”

　　“来了几个道士，炼了一些丹药。大王吃了说是龙精虎猛，更是多次下旨褒奖。”

　　“道士。可有说来自何处，师承何人？”

　　天书摇摇头，看来是连他也不知道其中的真假。我掐止算过，却算不出来，。这倒是怪事。人间事我既然算不出来，可见这些人并非是人。

　　“按照天道，该如何做？”

　　“始皇死，二世即位。经历三世，秦国灭。刘帝取代，一统天下，修养天下，百姓才能安平度日。”

　　我背对天书。想了一会。吩咐他：“去。让孟章归位。”

　　天书摇摇头。指指自己，提醒我此时他只是一名凡人，并没有法力。我轻笑一声，提醒他：“人间之事，神不能参与。人间事，人间了。”

　　天书听了哈哈大笑。眼睛贼溜溜的大转。就他那天天给人写命的脑袋，让一个人因为人间世而死亡，是非常小的事情。

　　第二日。咸阳街上就出现了，始皇帝死而土地分。几个月后，秦王在出巡途中，又遇到一人拦车。这人手里拿了一块玉璧，不声不响地塞给使者。使者狐疑接过，未及开口，对方就抢先说了一句话：“今年祖龙死”！掷地有声。使者吓得够戗。秦王大怒回朝。到咸阳门外又听“阿房、阿房，亡始皇。”

　　秦王因为连日来的天象与民间传言着急众大臣朝堂三日。连夜天书进了长安君府，告知我他安排的一切事情都很顺利。黑暗中，我问天书：“秦王，现在如何了？”

　　“怕死。”

　　天书走后。天上明月今夜特别的亮。那咸阳宫上的天空，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飞落在咸阳宫内，甬道上匆匆忙忙走过的宫娥与少监们都并没有抬头。拐过一个路口，见到了花园内的景色，曲水流觞，花圃边倒是有一亭子，月光下亭亭而立。

　　亭子内，正有一双男女正依偎在一起。

　　虽然我为神，人看到我，可是我若听了他们什么情话，还是会害羞的。想着就想转身离去，只是不曾想走动的时候挂到了花圃边的竹编。一声撕裂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特别的突兀。

　　一丝尴尬，心里还在庆幸，幸好自己隐身。无人能看到。只是不曾想，抬脚想走，背后的声音却唤了过来。

　　“你是谁？在此干嘛？”

　　心里一惊，我隐身了。为何她能看到我。身上看了一眼，法术还在，既然被见到了，人间一对鸳鸯还不害怕，我还有什么好尴尬的，转身就直直的盯着对面的那女子，朝她亲切一笑。只是笑才挂上，就挂在了脸上，怎么也笑不出来。

　　眼前那张脸与我有七八分相像，那身上的装束，倒是我与平常也没有什么两样。我垂下眼皮，肃然道：“原来是魔族九阴素女啊。”

　　素女换了脸色，对我却是盈盈一礼，柔声道：“原来是姐姐。”

　　我别过脸并不看她，冷冷问了声：“你唤的是谁呢？”

　　素女一身淡妆素裹，笑的走到我面前。我寻思着，若我此刻拿出袖子内的玄女剑对着她一劈下去，那么是不是神魔两界就都安静了。

　　到我面前，素女挂笑对着我又是一礼。伸手不到笑脸人，放在袖子内的手又收了回来。

　　“姐姐，怎么不认得妹妹了吗？”

　　我侧过身子，并不看她。只是自袖子内将玄女剑化作了一把扇子，在她面前轻摇了起来。说道：“今晚有些闷热，还真该扇扇，这空气有些不好，总是有些蚊子爱在耳边嗡嗡的叫。”

　　素女听了我的言外之意，那张笑脸隐没了下去。

　　只顾着与素女多言，却忽略了刚才那亭子可是一双男女。直到男子开了口。那声音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

　　男子说：“恋恋。多日不见，难道连为夫都不认识了？”

　　我大是惊讶。迎面走来的男子，不是南笙又会是谁。那日东海流波山一别，我上天入地寻他。花了心思，更是连想着随他而去。如今他完整无缺在我面前，与我同在一片天之下，不来寻我也就罢了？如今还与其他女子耳鬓厮磨。

　　我直直的望着他问他：“既然未死，为何不归？”

　　南笙答我：“我再也不是曾经的南笙了？”

　　我仔细端详他，容貌未变。但是身上却是一身的黑气环绕，玄色金龙跑却带着地狱的死亡味道。手中的扇子发出嗡嗡的长鸣声。我惊呆的望着他，又看看扇子，泪水就不自觉的自眼角落下。

　　一问：“你入魔了？”

　　他点点头。

　　再问：“你是魔界至尊？”

　　他还是点点头。

　　扇子化作了玄女剑，一挥，一道火痕就出现在了两者之间。转身，便不想在多问。

　　九阴素女笑道：“姐姐本是夫君的夫人，如今我即将嫁给夫君为妃。所以我唤您姐姐，难道有错。

　　“闭嘴。”一剑直接挂到了她面前。她笑的更加猖狂。

　　南笙站上前来，一手放在我手臂上，想让我把剑放下。泪水簌簌的下，哭笑不得问他：“为何要如此。你明知道，我与魔界是两不立，你还要入魔。南笙，不，我该称呼您魔君。魔君翼亡由素女掌管魔界，如今是否你这位魔君即将即位了。”

　　那一身玄色银龙长袍，不是魔君的服饰还能是谁。他身上的魔性比前任魔君翼还盛。

　　他唤一声：“恋恋”

　　我将剑放下。在唤又有何用。

　　素女笑说：“姐姐，夫君登顶那日，您也该到魔君共享盛世才对。”

　　“姐姐。到时候您就是魔君夫人。神魔两界都会为你恭敬有加的。”

　　“姐姐，到时候您当了王后。是呆在魔界，还是回神界呢？”

　　我只觉得素女太吵。他的一张一合都让我火大，尤其如今挂在她脸上的那张脸。我越看越来气。一挥袖，直接挖了她的那张皮。

　　“这张脸不适合你，你还是恢复你本来的样子吧。”

　　素女只抱头大哭大喊。我听了觉得烦躁。一挥袖，直接让她滚远点。

　　南笙轻摇头，在面前化了一个咒，他还在我面前，但是那咒却远远的已经飞去将素女接住。只是没有将素女带回我们之间，而是飞往了另外一个方向。

　　我冷笑一声。收了剑。转身就想走。

　　他问：“没有话想问吗？”

　　我摇摇头，还有什么可问的。神魔不两立。

　　他问：“阿难可好？阿予可好？”

　　我摇摇头。都不好。没了父亲不好，如今有了父亲只怕更是不好。

　　他苦笑道：“让他们不知道我还活着，更好。”

　　我点点头。回他一句：“我夫君南笙已死。”

　　唤来重晴，一跃而上便离去。回到府邸，容不得我伤心半分。白猿已经自天界下来，带来了消息。妖族整装待发势要攻打天界，勾陈已经集结好所有的兵马。在清波河边与妖族对誓。天帝闭关自今未出，太一正焦头烂额。魔族诡计多端，至今没有消息传来。

　　我并没有把见到南笙的事情告诉白猿跟白泽。而是私下里让楚楚速速进入魔界查探虚实。妖族要动乱，肯定需要带上魔族，否则妖族颜倾没那么大的本事。

　　一直以来我只沉浸在南笙的事情上面，却连天下已经在变都没有察觉到。将重晴唤来，让她速度带上阿难送往太晨宫交给太一教养。又叫来白猿，让他避过白泽，去帮忙处理些事情。

　　第二日。天才微凉，我便自己来到了天书府上。让他带我进宫见孟章。见到孟章，孟章周身黑雾环绕。

　　“秦王如此的迹象有多久了？”

　　天书回到：“一年左右了？”

　　秦王见到我就迎了上来。我只觉得他熟悉，却又不熟悉。孟章转世，身上的仙气是随着而来，如今他身上的仙气却似乎已经快要消失。

　　一急直接就抓住了他的手。却觉得自他手心内有一道黑气入了我手心中。

　　心下暗道不好。魔族在他身上下了蛊。

　　屏风后，九阴素女走了出来。开口就说：“姐姐，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对着素女我可没有好耐心。口中念咒。剑就自袖子内出来往她方向飞去。只见素女在半空中腾空了几下，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夫君说了。若你想解咒，可以到阿房山寻他。”

　　天书乱了神。问我：“上神，你怎么样？”

　　秦王也追了过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那女子不是你吗？怎么今日却见到不一样？”

　　我心下一凉。这孟章转世后怎么如此糊涂。问他那女子出现后是否给他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说：“你不是每日给我丹药，让我服下，说是有意我修道吗？”

　　我一怒：“混账，你乃上神转世，身上的法力只有你自己能修。丹药又怎么能行？”

　　他许是感觉我今日的不一样与着急也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便询问我：“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他们不是人，是魔。”

　　“魔？那是何物？”

　　魔是何物，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自天外天来的时候，这个世界是黑暗的浑浊的。当时在这个世界上就生活一种生物。他们在黑暗中生活，在沼泽边生活。他们捕杀猎物，茹毛饮血的生活。后来父神劈开天地。让太阳月亮出来到这个世界之上。他们见到女娲造人，又见到伏羲制琴。从最早的抵触到与我们一起生活。知道太一化身的黄帝在人间施行仁政，蚩尤为首领的魔族看到族群也被黄帝给仁化，他们感觉到有肯能种族被灭亡的危险气息到来，所以他们奋起反抗与神族开战。曾经可以和平共处，到最后神族大胜，魔族就被赶到六界边缘，又回到他们原来生活的浑浊黑暗之地。

　　“也许他们也本就是神吧，只是神魔只在一念之间。”

　　想起南笙，就心里抽痛。可是知道此时不是该想他的时候。远远的一声暗语唤来了在门外等候的白猿。让他带上孟章速速回天界找太乙去。

　　坐在白猿身上飞上天界的秦王。天书擦了汗水，问我：“上神，皆下来怎么办？”

　　“今年祖龙死。”

　　几日后，秦国境内皆听到秦王第五次巡游的事情。民间传言秦王是因为连日来的天象和人言，秦始皇很迷信，这些现象使他感到恐惧不安。为了消灾避难，想巡游寻找长生不老药。

　　一行人舟车劳顿，浩浩荡荡的巡游开始。天书赵高一路陪伴在旁。到了夜晚，天书来到行馆内，避过众人。

　　我问他：“算好时辰，何时殡天吗？”

　　天书看着我身上秦王一身的行头。有些为难：“人若是无灾无难，突然死掉，会有很多人言的。”

　　我呼出了一口长气，这扮皇帝的日子可不好过。走哪里都有人跟着，而且总是一堆的文书。何况妖族与天族已经对誓。虽然勾陈已经解除了咒语，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忧。孟章未归位。执明，监兵还有陵光此时都不知道如何？

　　急急问天书：“你不是当大官的吗？你不是天书吗？写个人死，你还这么麻烦。”

　　天书难道：“人死不难，可是难在怎么死？”

　　“病死，摔死。呛死。多的是死的办法，就寻不到一个好的吗？”从来没觉得人死有多难，那战争一役死伤几百上千，不是只是一瞬间。

　　“你以为，死还要看好时辰，看好时机，尤其是皇帝，死的时候还要问什么原因，哪里那么简单。”
　　“那就病死吧。”

　　他蓦地睁大眼睛：“这可以有。”说完就掐止算起。又拿出地图。一拍手：“有了，明日就到平原津，大王就会病倒，我们需要渡过黄河，到了沙丘之地，药石无灵，死在巡游的路上。”

　　他一脸的奸诈之象。若不是知道他本是天书，我真觉得他要是下界为官肯定是一个馋臣，弑君夺位都有可能。

　　“就按照你说的，明日开始，大王病重。”

　　他点点头，又询问起：“那大王死了谁当皇帝？”

　　“你不是说秦二世会灭国吗？找个混蛋当皇帝就好。”

　　他笑笑：“上神说的混蛋是谁？”

　　我一拍桌子：“除了你能教养出一个混蛋来，谁还能。就勾陈与孟章之子，胡亥。那孩子贪图享受、昏庸无道。每天就是吃喝嫖赌。若不让他当皇帝，找个国家也亡不掉。”

　　天书打了个哆嗦，解释道：“小神也不想的。可是上神你也知道，他的勾陈上神之子，小神也不敢打骂？”

　　“所以你就助纣为虐啊。”那胡亥的行踪我可是知道是一清二楚。幸好只是个凡人而不是神胎。若是神胎。那诛仙台肯定不会拉下他。天书喜欢献媚，又不敢得罪上神，只怕勾陈什么时候要是知道了儿子受委屈会来找他算账，所以从小到大，他对胡亥都是言听计从，更是时常出坏主意在旁边教唆。

　　人人都有自己造化。

　　天书听了，颤颤的笑了一身，就闭嘴了。

　　第二日，秦王在巡游途中突然病重，多日后到达沙丘平台养病，宫室深邃空旷，四野无人。第二日，秦王病逝。人间秦王病逝，天上青龙孟章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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