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幽明

　　在他们谈话间，周成已经接了一通电话，在医院守着白思思的同事打来说她已经醒了！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往医院赶！
　　在监护病房这一层，他们路过的每一个房间，里面都是一排排整齐摆放的病床，基本上每个病床上都躺着重症病人，他们旁边还摆放着各种仪器，医生和护士正在仔细观察着其中一个病人的变化！
　　再往前走便是白思思的独立病房，几人悄悄的走了进去，殷辉、还有两名护士已经站在她的床边，左少洛正在给她做检查。
　　白思思脸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眼睛上还蒙着纱布，右胳膊缠满了绷带。她用左手摸了摸头上缠着的纱布，轻声问，“医生，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受了伤，不过我已经给你做了手术，你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了！”
　　“医生，那他。。。怎么样了？”白思思小心翼翼的问左少洛，他指的是王文明。
　　“他到底怎么样了？”她突然用左手摸索着抓住了左少洛，紧紧的抓着便没再放手，好像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一旦放开，就没法活下去！
　　“你先别激动，他的事情我们晚点再说！好吗？”左少洛温柔的声音，让白思思渐渐安静下来。
　　“我害怕。。。”没想到她却顺势用左手圈住了左少洛的腰，嘴里还在不停的喊着，“医生！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好怕。。。好怕！！”
　　其他人见状都有些发愣，左少洛看向了对面的庄晓梦，但是她却避开了他的眼神。她能有什么办法？虽然她连他的手都没牵过，但是白思思是个病人，还什么都看不见，她能跟这样的病人计较什么？
　　左少洛很无奈的笑了笑，他轻轻拍着白思思的肩膀，低声说，“你冷静一点！别想太多！先休息一会吧！”
　　见她情绪稍微恢复了一点，左少洛才试着将她的手从腰间拿开，但她发觉后，却越抱越紧，眼前的白色纱布渐渐被泪水打湿，她带着哭腔颤抖着说，“医生，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庄晓梦这才慢慢走到左少洛面前，摸着白思思的手背说，“思思，别怕，我们几个都在呢！”
　　“是啊，别害怕！我们陪着你！”周成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看着白思思的样子，他眼底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庄警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她终于放开了左少洛，然后伸手试探着摸向庄晓梦说话的方向。
　　左少洛乘着白思思松开了手，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在旁人没注意的情况下，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蘸了酒精的干净纱布，仔细的擦着双手的每一寸！
　　庄晓梦握紧了白思思的手，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你的眼睛受了伤，只要你好好休息，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继父。。。他怎么样了？”她不想相信自己看到的，只希望知晓的人能告诉她，王文明还活着，哪怕是谎话也好！
　　“。。。”庄晓梦沉默了一会，还是绕过了她这个问题，“当时你们在大厦门口说了什么？”
　　庄晓梦说到“大厦门口”，白思思的思绪便不由自主的跳回了案发时的情景，那些画面在她脑海里不停 回放，直到她亲眼看见王文明的身体被炸开了花。
　　“不。。。不！！！”她摇晃脑袋的速度慢慢加快，还用左手钻进头发丛，用力揪起一把头发。她没办法接受，毕竟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
　　她突然抬起头来，大喊了一声，“啊！！！我的头好痛！”
　　她眼前厚厚的纱布已经被泪水泡的膨胀，好像一碰就能滴出水来。良久，她终于失声痛哭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庄警官，你说这是为什么？我继父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直重复着她的问题。
　　“她的情绪太过激动，现在恐怕不适合录口供！”左少洛拍了拍庄晓梦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她点点头，然后缓缓抱住了白思思，还用手在她背后轻轻抚着，“没事了，没事了！别哭！”
　　在她的安慰下，白思思慢慢冷静下来，庄晓梦轻轻舒了口气。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其实应该叫她哭出来才对，但是她的眼睛还没好，情绪又这么激动，实在是难为她！
　　***
　　李奕博将四副骸骨的DNA报告，一张一张摊开，摆在了办公桌中央。
　　“你的报告真是难等啊！”林靖平拿起来看了看，又换了一张。
　　其他几人也都拿起了报告一边看，一边听李奕博讲述。
　　“结果其实跟我们之前估计的一样！四副骸骨分别为：白正孝、林秀梅、蒋芷兰、苏蕊。死因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三位女性，死前被虐待，死后被分尸！”
　　李奕博拿起一张细节照片，脸上带有一些疑惑，用手指着照片上的肋骨处，“至于白正孝的骸骨，我后来又仔细检查过，他的肋骨有骨裂现象，上面还有很多个点、中心凹进去的痕迹，分布不均匀！很可能是凶手在他身上插了很多刀的缘故！”
　　卫华却摆手说，“不对！村长说他们进门的时候，白正孝的衣衫完整，是头部在流血！凶手如果在他身上插刀，他们那么多人不可能都没看见吧？”
　　高子骞手指交叉，手肘放在扶手上，整个人靠着座椅，不慌不忙的说，“现场什么样子？我们都没有看到。那只是村长的一面之词，很难确定真伪！而且，白正孝是晚上死的，他们第二天才发现，凶手要换件衣服，收拾现场，时间很充足！”
　　他突然坐直了，将头转向林靖平，“老林，王文明家那边怎么样？”
　　“我们过去的时候，老两口才知道王文明竟然还活着！听他们说，王文明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后来是听老乡告诉他们王文明死在了外地！
　　老两口的日子过得很寒酸，基本靠捡垃圾为生！我想不通的是，王文明既然活着，却从来没有回去看过他们！也没有给过他们一分钱！
　　所以，我后来跟他们几十年的邻居打听过，他们说王文明在家的那些年，经常遭到父母的毒打，有一次，甚至伤到了生殖器官，严重到进医院！说是到了断子绝孙的地步！王文明那么恨他们！这也难怪！”
　　林靖平说到了关键，庄晓梦突然站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林秀梅她们的死，就能解释了！”
　　她绕着会议桌走起了圈，还一直低头看着地上，似乎上面写着答案一般，她专心的说，“王文明从那次医院出来以后，就愤然离家了！由于男人的尊严问题，所以他一直没能谈恋爱结婚！他在这方面可能是极其自卑的！所以，他就努力赚钱，通过事业的成功来弥补这种缺憾！直到遇见美貌的林秀梅，他终于动了心，再加上林秀梅带着白思思，这样他也不用考虑后代的问题！
　　但是，当他们结婚后，他才发现，林秀梅其实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林秀梅的牌友说她经常抱怨王文明没用，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没用！
　　当林秀梅想要跟情人私奔的时候，被王文明得知，再加上林秀梅对他长时间的侮辱，他为了维护男人的尊严，所以杀了她！
　　后来，见到跟林秀梅一样不守妇道的蒋芷兰，他又起了杀心！
　　至于苏蕊，我听他一口一个小蕊，两人必定是熟悉的！很有可能这个苏蕊，还跟王文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杀苏蕊的原因，显而易见，跟其他两位是一样的！”
　　随着庄晓梦的猜测，周成也得出一番见解，“那么，这个王文明有可能是林秀梅当时的情人之一！这样的话，他帮林秀梅杀了白正孝，然后才有机会娶了林秀梅！所以他才会知道那个埋尸的好地方！”
　　“如果林秀梅知道王文明杀了白正孝，她还跟王文明生活了那么久，那她还真是有胆量！”林靖平觉得就这点说不通，林秀梅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她怎么可能有胆子跟个杀人犯生活在一起？
　　“说来说去有什么用？证据呢？”卫华听他们说的头头是道，但人证物证都没有，说出去谁会相信？
　　林靖平突然想起高子骞交代的任务，“对了，高队，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些偏僻的地方，我都让人查过了，没有发现他们！”
　　高子骞皱了皱眉，脑袋里却在急速运转，“白思思住院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的！明天可以拆线了！”周成抢先回答道，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白思思的情况。
　　高子骞点点头，“你下次去的时候，顺便给她录份口供！”
　　***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左少洛将白思思头上拆下来的纱布缠成一团，递给了背后的护士。
　　白思思慢慢睁开了眼睛，悠悠的说，“为什么不开灯啊？”
　　众人眼里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在一旁的周成还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
　　左少洛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没有反应！他用手拨开她的上下眼皮，然后打开了手电筒，那束光照射到她的眼睛里，她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左少洛仔细看了看，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医生，为什么我看不见？”白思思睁大着眼睛，自己用左手在眼前晃了一下，“我。。。是不是瞎了？”
　　“是不是？”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一双大眼睛早已经变得泪水汪汪，她左手在空中胡乱的摸索着，身体一动，眼泪就流了下来，可怜的样子，看起来真让人心疼！
　　白思思正要用手去擦眼泪，却被左少洛一把拦住，“不要用手去摸眼睛！这段时间最好别流眼泪！再留院观察一下！”
　　“我的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白思思的眼里止不住的往下流。
　　周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给了其他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先出去，“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吧！”
　　白思思不知道听清了他说的话没有，只是趴在他肩膀上，一个劲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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