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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足金乌
元渺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打开房门。
她怎么也没想到,开门后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谢清晖额上布满汗珠,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浸湿,没了平日的仙气。她左右手来回倒腾着一个大土球,土球微微透着红光,看着便觉炽热非常。
“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没力气没你闹了。”
声音很轻,话语里浓缩着深深的疲惫。
元渺看得更困惑了,便走过去叫了她一声。
“清晖,这是?”
谢清晖听到有人叫自己,有些迟钝地转过头,愣了一下才回道:
“啊,师姐,这是生机石里面的那只妖兽,好像是远古传说三足金乌的后代,天赋能力是喷火。”
看着清晖明显慢半拍的动作,元渺想到自己这同门师妹已连着一天半没休息,便试图接过土球,好让人先睡一会儿。
但她伸出的手指刚碰到外面的那层壳,里面的妖兽便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躁动不安起来。
土球表面红光更甚,她都能听到外壳承受不住热度将要碎裂的声音。
谢清晖赶紧手忙脚乱地又在外面凝出一层土壳,抱歉地说:
“师姐,金乌属火,可能不太习惯和你接触。”
元渺一时没思及这点,讪讪缩回手背到身后,转移话题道:
“你现在需要休息,我去叫沈师姐,她会帮你照看金乌的。”
说完立刻转身哐哐敲门,边敲边喊沈啼莺的名字。
敲了一会儿后,房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吱呀——
“谁啊,什么事?!”
沈啼莺披头散发闭着眼睛出来,一只手撑在眼睛上以挡日光,五个字像面糊一样黏在一起,显然还没从睡梦中醒转。
看沈师姐虽然迷迷糊糊,但好歹没有提鞭抽人,元渺长吁一口气。
根据以往阮经年的经验,这说明沈师姐这半日睡得还不错。
于是她扶着沈啼莺的右胳膊,把她带到屋里桌边坐下,放慢语速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其实也就三句话:
“沈师姐,清晖回来了。”
“她的生机石孵化出了三足金乌。”
“麻烦您在她休息的时候照看一下。”
沈师姐应木,木生火,金乌对她应该很有亲切感,不会那般闹腾。这样师姐不会太累,清晖也能安心小憩。
元渺把落后一步,慢慢晃悠过来的谢清晖一把按在床上,抬头期待地看向沈啼莺。
沈啼莺恍惚听到有人在耳边不停重复几句话,就像蚊蝇一般嗡嗡的,甚是恼人。
为了让这声音消失,她拿出敷衍自己直系小师妹的本事,不停点头,脑袋一顿一顿的,脸上自动浮现弧度正好的笑容,嘴里直道:
“好好好,都依你。”
“师姐你同意了?那,我把金乌放在这儿了嗷,你小心些,它会喷火。”
元渺确认了三遍,见沈师姐从头到尾没有拒绝,便飞速把土球从清晖怀里挖出来。
不等金乌反应,她就像扔烫手山芋一样,立刻把土球摆到桌上,推到沈师姐面前,语速极快地说完上面那串话,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也不知是怕金乌后知后觉发飙,还是怕沈啼莺反应过来抓她不放。
亦或二者兼有之。
等元渺重新整理了一番仪表,神清气爽一身轻松下楼梯时,正好看见郭长老也刚从一楼她的房间中出来,眉宇间还有一抹没消去的愁绪。
但一看到元渺,她马上松开眉头,换上笑容,关心地问:
“才睡了不到四个时辰,这就起来了?午饭还要点时间才能准备好,你可以再睡会儿。”
这话让元渺不觉有些感动。
她可是睡了近乎四个时辰!
换作自家那位师尊,早就破门而入薅她起来修炼了。
在心里偷偷吐槽了两句,元渺决定再接再厉,在前辈面前塑造她光明向上的形象。
毕竟历史上的飞升者都是修真界有口皆碑的人物,是从前辈到同辈、后辈无不交口称赞的尚古至强者。
她既把飞升当作人生理想,那理应也往这方面靠一靠。
虽然这种依样画葫芦的做法其实挺不靠谱的,但过往那些飞升的前辈大能们也没传下来什么成功秘籍,她也只能逮到什么学什么。
当然,此时的她选择性忽略了自己方才把金乌扔给沈师姐的事。
想到这,元渺不禁在心底哀叹一声飞升大业的艰难。但她面上表情却没显露分毫,依旧是得体谦逊的样子,朝郭长老缓声道:
“不用了长老。正午日盛,恰是光元素最活跃的时候,我此时打坐修行更不容易出岔子。”
好一个勤勤恳恳醉心修行的大好少年!
闻言,郭婞直看她的眼神顿时带上几分赞许,顺着夸了两句后,忽然记起一事,转口问:
“对了,清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她回来了吗?”
元渺也正打算说起这个,接过话头:
“刚回来,而且她的生机石也孵化了。本来是要问一下具体情况的,不过我看她太累了,就让她先睡会儿,过两个时辰再去叫醒她。”
郭婞直颔首表示知晓,也没让元渺立刻去叫谢清晖或是其它弟子,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迅速结束了话题。
在离开前,她留下一句提醒:
“这两日你们可以好好休整一下,后日我们可能要去千仞门一趟。”
元渺应声记下,目送长老出了小楼大门,然后转身走到石桌边坐下,右手支着下巴思考。
她们这时候突然要去千仞门,难道是师姐那边发现了什么?
邪修不会真如那个预告所言,要对千仞门下手吧……
那个裴长寂即便再徒有虚名,那也不是毫无本事的草包。千仞门既是正道中排得上名号的大门派,防守必是严密无比,加之预告后正道派去的支援,元渺不相信邪修还能突破重重保护得手。
或者说,是她不愿意相信。
*
日色西移,冰云脊的采石工们陆续回家,小楼外渐渐有了谈笑的喧闹声。
元渺看看时辰,走出房间来到隔壁,轻轻开门探进去个脑袋,视线极快地往四下里一扫。
清晖床周被安放了一个简易的成品阵法,可以屏蔽外面的声音。她侧身而卧,看上去睡得还挺安稳。
沈师姐则还是坐在同一个地方,一副碗筷整齐放在一旁。
饭菜是午时元渺亲手送来的。
郭长老关心她们身体,专门请了冰云脊一个采石场的厨子做饭。厨子手艺不错,会的菜很多,她们每餐吃得都很丰盛。
今日因大家上午都在补眠,中午不一定能按平时吃饭的时辰起来,长老在厨子烧完菜后特意拿出了法宝温着,三五日内,任何时候吃着也都和刚出锅一样。
她也是吃饭时才得知,前面长老匆匆出门,就是为了此事。
元渺是唯一一个中午出现在小楼一层的弟子。吃完饭后,她和郭长老说了一声,专挑沈师姐爱吃的菜打了有荤有素的一大盘,打算拿上去将功补过。
只不过她当时莫名心虚,没敢进去,就在外面搬了张椅子,把饭菜放在上面,敲完门就赶紧跑了。
甚至没听见身后到底有没有开门的声音。
如今看碗筷的干净程度,沈师姐这餐饭吃得应该还算满意?
元渺自我安慰着,目光由碗筷飘到了另一边。
桌子上,那个包着金乌的大土球被沈啼莺开了两个相对的洞,一条藤蔓从中穿过,两者结合起来就像根大型手串。
藤蔓的一头连着飞红鞭。这根藤从鞭子末梢生长出来,与普通藤类不同,不仅蕴含着丰沛的木元素,而且与鞭子主人心神相通。
因此,以刚出生应火妖兽的能力,远不足以把它烧断。
沈啼莺浑不在意地上下抖动藤蔓,逗弄着金乌,随它啃咬、喷火,乐此不疲。
金乌似乎也挺喜欢这个游戏,随着藤条的摆动一会儿往左跑,一会儿又向右奔。
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土球虽说整体是个球,但其实带点椭圆,不十分规整。这就导致,金乌沿着藤蔓左右行动时,土球滚动得有些艰难,让还幼小的它颇费了一番力气。
听到球里传来的不满叫声,沈啼莺失笑道:
“这就没力气啦,之前和清晖玩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
元渺悄悄走近,看她神色正常,眼角眉梢还有些愉悦,遂放下心来,拉开椅子坐下,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
“沈师姐,还得是你啊,这金乌对我可凶了。”
话里充满对这只不识趣妖兽的嫌弃。
沈啼莺扭头看过来,手上动作不停,瞄了眼元渺的表情,心下了然,故作高冷道: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把它扔给我的?”
元渺趴在桌上,右手握拳猛地敲了一下桌面,歪头愤愤不平地说:
“那可不,本来我是想自己看着它的,没想到我就手指碰了一下外面这层土壳,它就要拿火烧我。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它就是看不起我们应暗修士!”
停了一小会儿,她哼一声,又补上一句:
“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这鸟计较,还把它托付给我们这儿最稳重靠谱的人。”
说到最后时,她笑眯眯地看向一旁的人,眼神澄澈明亮。
沈啼莺一时没绷住,被她逗笑,这下也摆不成什么师姐的架子了,埋怨道:
“就属你机灵,都和阮经年学坏了。”
她清清嗓子,恢复平素的神态,将这件事揭过,转而问:
“你过来有什么事?是郭长老分配了任务吗?”
元渺得逞的笑僵在脸上,猛地直起身子,想起自己来这的最初目的。
“哦对!我是来叫清晖起床的,再睡下去她今晚准要失眠。”
沈啼莺听了,马上反应过来。
“我倒是忘了这茬。清晖本来就因思虑重觉浅,那赶紧叫她起来吧。”
谢清晖不愧是在万象宗学堂勤勉榜上常年稳居第一之人,元渺轻轻一叫就醒,而且情绪非常稳定。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坐起身,眼神四处逡巡,寻找金乌的踪迹,说话时还带着些微的鼻音:
“师姐,我的金乌在哪?它有没有闯祸?”
沈啼莺方才已经撤去阵法,听到这话,利落地揪断藤鞭尾部的藤蔓,把它一头一尾攥在手里,将桌上的土球囫囵提起来,起身拎到谢清晖面前。
“它挺乖的,我一直看着,没惹什么祸。”
谢清晖舒了口气,开心地点点头,这才开始整理衣服床铺。
等三人全部收拾好下楼时,元渺看到一层的三张桌子边都坐了人,正等着吃饭。
郭长老和苗蔻、宁玄览一桌聊着天,苗蔻摆出一排丹药介绍得头头是道。
越长秋大咧咧地把本命法宝放在桌上,正在养护。一边的司徒璃苦口婆心,让她收敛着点儿,等晚上回房间再擦拭。
就连死皮赖脸跟着师姐蹭去千仞门的井十三也在,死气沉沉地坐在司徒璃下首,眼下青黑一片。
元渺看到井十三时还有些惊讶,转念一想,估摸着是师姐被烦得受不了,直接把他打包送回来了。
合该如此。她还记着这人在大比秘境和来北域前膈应自己的事,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独占一桌的阮经年早瞧见她们仨下楼,猿猴似的伸长胳膊大幅度挥手招呼。
不管出于什么角度,元渺都没法对这位同门视而不见,况且别桌也没多余的位子,只能顶着所有人投过来的视线,拉着极不情愿的沈师姐和有些尴尬的清晖挪过去。
“所以小谢,你那边处理得如何?许富那狗东西有没有难为你啊?我跟你说,有的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根本就是滩烂泥!自己扶不上墙就算了,还要扯的别人也陷进去,惯会恶心人……”
阮经年早上从终讯岭回来时还萎靡不振,但睡了一上午后,现在明显精力过剩。
她一把抓住谢清晖的手,连珠炮似的说出一大堆话,中间完全不留气口,让人想插话也不能。
真是令元渺第无数次叹为观止。
不愧是宗门司会,一张嘴永远不会有没话的时候。
谢清晖没有把具体经过讲得太详细,大略描述几句后,重点说了她和嬴老板最后的发现:
“许富那个所谓的背后靠山,据我们调查似乎与北域巫师协会有关系。我从一位买家那里得知,她在许富商铺里曾看见过一个玄袍人,许富对他十分尊敬,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又是这个巫师协会。
仅仅一个终讯岭,就有昭明组织和许富与它有关系。
按理说,这种奇门协会本不应与其它势力有太多牵扯,应当单纯作为一个奇门大师们进修与等级评定的地方存在。
元渺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协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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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看人下菜碟的小金乌出生咯

元渺:和姐玩这套是吧

明天就让你哭到火都喷不出来

预计再过3-5章换小地图,等下个小地图剧情点结束这一卷也就结束啦(画大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