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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觉
梦璃是三界唯一的虚无邪神,由欲念而生,专修神力却不修实体,人们所能看到他的,除了一缕虚无缥缈的黑烟,就是一张黑洞洞的大嘴,自他历劫成神以来,无数仙魔人鬼怪曾葬在他口中,恶名非是黑洞所能及的。
方壶紧紧将七叶按在怀里,胸膛剧烈的起伏,慢慢向后退,试图拉开自身与梦璃嘴的距离,可没退多远,飞悬在他们下方的岱屿大声喊:“别再退了!”
方壶身子一顿,七叶心狂跳着,踮起脚尖隔着方壶的肩膀向后开去,那里果然也有一张黑盆大口在等着他们。
原来梦璃使用分身术,在他们的四面八方张开大嘴,既像无数的猛兽将他们团团围住,又像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们。
七叶稳下心神,低声对方壶说:“小心,在没分辨出哪个是他的真身之前不要激怒他,否则我们会被射成马蜂窝的。”
“嗯。”方壶的下巴轻轻擦过她的头顶,“不过一直有个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七叶知道他说的是谁,气的牙根痒痒,眼睛仔细扫过四周,终于在右上方的一只梦璃后面看到红色绣花鞋尖,沉声道:“兲浪,有本事做坏事没本事出来见人?”
七叶说完见她不出来,笑道:“连梦璃这样活了十几万岁的邪神都被你说服了,你就不出来说服一下我们?”
兲浪的脚动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她抱着目虚镜缓缓移动出来,外貌神色与七叶方才在幻境中看到的无二,但两眼泛着红光,显然是在高度戒备和战斗状态。目虚镜四周是金色螺旋式花纹,有金色光点循环流动。镜子里光影飞转最后定格在云烟缥缈七行山。
“七叶,你和我其实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你也出生在一个被仙界藐视的地方,不管多么努力,多么小心翼翼,总能被人挑出错来。”
七叶反诘:“没有,他们挑我错,是因为我小时候的确很调皮捣蛋。”
兲浪飘到她面前,将铜镜里的七叶指给她看,“瞧,自从你被强迫继任帝君的位置,哪里有点开心的模样,你变得小心翼翼,什么错都不可以犯,什么话都不可以说,连最喜欢的铸造术都不能尽兴学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是谁赋予了他们权利束缚你,惩罚你,压制你,剥夺你的快乐和自由!”
兲浪仰望高空旋转着,甜美的能够刺破人心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流进七叶的脑子里,每一句都捎带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七叶。”方壶低头看她。
七叶抬起头迎上他白色的眸子,那里有坚定和冷静。七叶扯扯嘴角说:“兲浪,不论人还是神仙,活着都需要他人的关怀和爱护。你想要享受这一切,就要承受随之而来的责任和束缚。我在七行山做帝君,心甘情愿!”
“哼!”兲浪冷哼一声,将手中镜子举起来照向方壶,“让我来看看古上神都经历过什么?”
七叶担心的抬头看他,却见方壶眸子里亮闪闪的,好像很希望被照到一样。她正纳闷,却听兲浪怒道:“怎么什么都没有!这些又红又白的影子是什么?”她将镜子对向他们。
岱屿也好奇的飞上来,和他们一起看目虚镜里的影像。
的确很模糊,像是墨迹未干时被擦来擦去的样子,兲浪和岱屿看不出来,但七叶和方壶立马认出来,脸唰的红了,那不是他们在人间的洞房花烛夜吗?红色的嫁衣缠绕着白嫩的皮肤。
岱屿看出他俩有异样,用扇子指着还在研究镜子里影像的兲浪说:“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你好不容易修炼成鬼神,容易吗?成天拿个镜子照来照去,你也不嫌麻烦。瞧瞧,你把梦璃都忽悠成什么样了。堂堂邪神,张着大嘴在这儿站半天喝西北风,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形象全毁!”
岱屿说法,梦璃很配合的呲溜一声,把嘴角的口水吸回去。
可他这一动,本地和幻体的差异顿显,幻影是流不出哈喇子的。方壶不知道岱屿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还是真提前观察出来,总之嘴角轻扬,抽剑朝斜后方梦璃的本地砍去。
“啊——!梦璃快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逃出去破坏三界和平!”兲浪大声喊,手中铜镜里窜出无数像血管一样的红色触手,想抓住七叶和岱屿。
“兲浪,疯了吧你!”七叶怒喝持剑抵挡。
可与此同时,梦璃嘴中凝结出黑色妖光,嘤嘤嘤,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射过来。
方壶砍中梦璃黑红色的厚嘴唇,逼的他不停向后移,却没想到他突然发出妖光,“七叶!”方壶回头,见七叶虽然身处危险中,但面色沉静,眼神凌厉,黑红色的身影张扬肆意的在如网的光束中上下飞舞,一会儿便将大部分妖光都反弹回去。
【我自己能打,不用你帮忙。】
方壶脑海里想起七叶和他初遇时说过的那句话,不管在西海,在异界,还是在这里,她从未对他求助过,总是一个人去面对困难,战胜敌人。
这时,七叶正向兲浪飞去,突然有道妖光从她身后袭来,方壶眼露蓝光,用力一扯,将缠在他剑上的梦璃的舌头扯断,然后刚想闪身过去。
发现七叶将赢镇翻转至身侧,那抹妖光撞击在剑身上,还作了助力,将她猛地顶到兲浪身前。
这些只发生在一瞬间,但是七叶应对的很好,她嘴角甚至带着笑意,十分享受这场战斗,可方壶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意识像掉进梦璃的口中,被黑暗吞噬,周围有梦璃的怒吼声,兲浪和七叶,岱屿的吵架声,打斗声,可他脑海里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如果小茶是因为他的保护,他的大能和神勇而爱上他的,那如今,他该拿什么去吸引她,他有的她都有,而且最恐怖的是——她不再需要他了。
方壶握紧剑柄,胸口荡起熊熊的怒火,他已经几万年没有愤懑,无助,迷茫过了。
“嗷——!”梦璃的舌头快速愈合,分裂成无数各式各样的武器朝他袭来。
方壶两眼倒映着七叶的容颜,嘴唇轻动,
他手中的剑突然挣脱旋转,化作手持蓝刃的巨人,巨人迅速变大怒喝一声,将手里的巨剑插/入脚下。
蓝色风暴夹杂着无数光刃,将还在嘚瑟的兲浪和刚飞到方壶身后的梦璃都席卷进去,被搅碎的肉块和鲜血喷洒出来,然后又被卷进去,反复数次,直到梦璃和兲浪尸骨无存的被吸进巨剑的身体里。
岱屿和七叶还维持着战斗的姿势,岱屿放下手里的剑说:“大哥你怎么了?你对这两个小罗罗用临觉做什么?”
方壶一动不动的盯着七叶,见她眼神有惊恐,有疑惑和不安,可唯独没有崇拜和爱意。他瞪着眼睛一步步向七叶走去,七叶被逼的往后退,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罪不至死。”
方壶冷漠的看着她不说话,像疯掉的,被抽走灵魂的战士,眼中只有杀戮。七叶眼眶发红,伸手使劲摇他肩膀,“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求你说句话好不好。”
看到她眼中的难过和担忧,方壶猛地深吸口气,紧紧将她按进怀里。
岱屿在一旁皱起眉头,临觉化成剑身飞回方壶手中。
方壶的身子冰冷,七叶努力抱紧他用手抚摸他宽阔的背脊想给他一丝温暖,“没事了,我和岱屿都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方壶慢慢恢复平静,低头看她的脸,完了,这次不但没保护她,还反被她安慰救赎,“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七叶放心一笑,可想起兲浪和梦璃,笑意带着浓浓的苦涩。
方壶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他们的本体和灵魂都在我这里,只要他们改过自新,我会将他们放出来,让他们重新修炼。”
七叶大笑一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方壶微弓着腰,心底开心又满足,刚想说几句讨好她的情话,“七叶,我其实......”
“啊!目虚镜!”
兲浪的目虚镜漂浮在远处,七叶两眼放光放开方壶,朝镜子飞去,“哈哈,真是赚大发啦,你们谁都不准跟我抢,目虚镜是我的!”
七叶冲过去抱起镜子,么么么的亲了好久。
七叶的体温还在,方壶怅然若失的放下手,见她摆弄着破镜子,完全忘记他的存在。
岱屿上前拍拍他肩膀说:“爱一个人很难,只争朝夕。”
方壶瞥了他一眼,“这次兲浪行事极端狠辣,不像她平时的作风,我们回去得好好查查。”
“嗯。”岱屿神色也严肃起来,“还有你方才神力失控,会不会... ...”
他俩讨论到一半,却听七叶尖叫一声,人竟然被目虚镜吸了进去。
“七叶——!”方壶急忙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往上拉,大声喊:“岱屿,快帮忙!”
岱屿坏笑着蹲在镜子旁说:“劝你别拽了,人一旦被吸进目虚镜是出不来的,只能投胎转世。”
“不要!不准放手!”七叶尖叫着冒出头来,两手死死攥住方壶的手,脸色煞白。
岱屿忍着笑意说:“你这又是何苦,在人间转一遭也不过百八十年的事,要是赶上运气好,投胎做猫啊狗啊什么的,也就十几二十年就回来了。”
七叶倒吸口凉气,两只手紧了紧,“方壶,不要松手,求求你别松手!”
灵力风暴从镜子中席卷上来,吹的他们三人的衣衫猎猎作响,方壶不忍心放手,可再拖下去,七叶的神识要受伤了。
“七叶,你乖乖去投胎,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相信我。”
“不用——!!”七叶面目狰狞,又使劲儿往上蹿,“这样投胎太丢人了,我不要!”
岱屿噗嗤笑出来,“放心,这里就我们三个,我不会跟别人说你玩目虚镜把自己玩进去的。”
“岱屿,你!”七叶气的直抽抽,方壶手慢慢松开,额头却顶上她的额头说:“七叶,就当是给我机会,证明你会爱上我的。”
七叶一愣,眼前方壶那张绝美无暇的脸骤然远去,“不要,啊——!”
七叶的尖叫声逐渐远去,方壶严肃的看着脚下的镜子,对岱屿说:“我下界去陪她,这里的事你先帮我处理,剩下的事等我回来找第戎谈。”
“哦。”岱屿见方壶这就要往下跳,急忙拉住他,“等等,你就这么跳下去,不但会失去记忆,还不知道会落在什么地方,说不定蹉跎一生还遇不见她都有可能。”
方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那怎么办?”
岱屿拿扇子一拍他肩膀,“要说这追女子还是瀛洲比你厉害,他曾经看上过一个凡人女子,你猜他怎么追的?”
方壶很想知道,却又有点鄙视的看着他。
岱屿上前对他耳语,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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