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落月

作者:夏后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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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回黄冠赤符结云鸟 素车白马战西风


      文山看是谁:反是杜浒持诏回来。文山且惊且喜,上前一把抱住了,道:“梅壑安好!”文璧也喜道:“空坑后不见梅壑,只说遭了难。此是苍天有眼,教我兄弟还能重见。”
      杜浒道:“当日空坑败,失散了,我且奔进广州,居然寻见行朝。苏刘义以我是敌占土上来者,必是细作,将我囚系了要见杀。陈宜中、张世杰好歹拦下,教人监看着我军。后来陈宜中去了占城,又收着相公表;陆相公教我此番赍旨来,也不必回去,仍佐相公。”
      又道:“昨日碰上黎贵达带兵赶路,我觑见他慌张不尴尬,混在兵士里问,原是黎贵达要投奔索多去;我气不过,一刀砍他在马下。他手下旧是我区管兵,以此认得我,仍引我来寻丞相。谁知他每也说不清丞相在哪里,故绕了这两日。”文山这才明白,骂道:“贼子死在梅壑手里,亦是天理昭昭。”
      因请杜浒入寨宣诏。敕:
      才非盘错,不足以别利器;时非板荡,不足以识忱臣。昔闻斯言,乃见今日。卿早以魁彦,受知穆陵,历事四朝,始终一节。虏氛正恶,鞠旅勤王;皇路已倾,捐躯殉国。脱危机于虎口,涉远道于鲸波。去桀就汤,可观伊尹之任;归周避纣,咸喜伯夷之来。方先皇侧席以需贤,乃累疏请身而督战,精神鼓动,意气慷慨。以匈奴未灭为心,弃家弗顾;当王事靡盬之日,将母承行。忠孝两全,神明对越。虽成败利钝非能逆睹,而险阻艰难亦既备尝。如精钢之金之百炼而弥劲,如朝宗之水万折而必东。尚迟赤舄之归,已抱乌号之痛。朕当继绍,夫有之思。政兹图任旧人,克戡双难。倏来候吏,叠览封章。岿然灵光之固存,此殆造物者阴相。胡然引咎,益见劳廉。至如谂问之勤,备悉悃忱之至。朕今吉日既届,六月于征,加卿太子太保、信国公。倚卿爱君忧国之忠,成我刷耻除凶之志。缅怀耆俊,深切叹嘉。
      杜浒宣毕,因将诏书与文山。文山接了,叹说:“我已上书三度,陆君实怎还是说这样白话?”刘子俊叹道:“前陈宜中在,举一人而败国。今日这剩了陆秀夫、张世杰,却也不成话!”因请杜浒细说朝廷事,已是如此这般,听得众人惊心。文璧道:“张世杰军虽刚猛,多半是步兵而用之于水。刘师勇才是正经水军出身,反不见重——这张世杰,竟点滴权不肯分人!”杜浒道:“张世杰弄左性,谁也信不过。苏刘义、刘师勇也是片语说不得,他每水师也自久不练了。连江钲也被世杰赶出,去福建与江老相公修衣冠冢去了。”
      刘子俊因都劝文山说:“这般说,是行朝不去也罢。”杜浒道:“行朝其实去不得,倒是广州重镇,若得丞相去节制,还可震慑一方。我临走前,陆相公来说,广州已三度反正,城墙尽废堕不安生。候凌震在广州安稳住了,就将海船来接丞相军。”文山道:“我等困守也久,得去广州也煞好。”
      因命人驾小舟去接引广州来船;文山自连日登高望船来。一连十几日,来船迟迟不见。是日却等到小舟回来,却探听着说:“凌震派出的船开到中途,即退回广州:妆说遇海上大风,散了回来。”正是:
      不信上山擒虎易;方知开口告人难。
      文山叹道:“闪的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悠悠苍天!”已入六月间,南岭暑溽蒸人;军里疫病流窜起来。道生等都染了病,不数日,小孩子都受不住死去了。文山伤感不禁,因母亲也疾病,不敢大作悲,唯有暗暗流泪。
      谁知这日正练兵,忽萼华急脚来告:“老夫人突发急病,不好了!” 文山急脚奔回营寨,文璧守在床前,不及说话;曾老夫人勉力睁目,眼神已涣散了;喉间滚动了数声,听不清是何话语,随即仙逝。
      文山大叫一声,昏厥于地。文璧忍悲先救起大哥,兄弟两个主持丧事。老夫人深明大义,教责方严。当日文山蠲尽家资以赴国难,亦多承老夫人之教。自文山起兵,曾老夫人多年辗转二子之间,随军颠沛,从容安素不见忿郁之色,每以家国大义励子。至此溘然西归,城中无不感喟。文山孝母备至,至此哀毁逾常,恸哭数场,不能止住。这一年妻女遭俘、失子丧母,痛泪至此都尽情流出了;文山自此落下眼疾。
      且说文氏兄弟依制守丧表奏。行朝闻之,以时艰难,仍诏起复文天祥、文璧。文山与文璧计议道:“母亲已逝,你我兄弟无牵挂,可分头干事业。我此前教陈龙复去潮阳立分司接应,彼处据山临水,可图恢复。我留张顺守循州,自带兵去潮州。惠州旧是兄弟治下,敌兵未多;兄弟可分兵取之。只盼父母之灵保佑你我兄弟,早破敌兵!”文山遂承制授文璧为惠州守,进取惠州。
      文山又嘱道:“千二弟,守好城子,不必来寻兄。道生已死,佛生不知去向,愚兄这一脉眼看要绝了;愿得侄儿文升承嗣,免得再添不孝。做兄的若回不去时,贤弟好歹替愚兄全孝,早晚扶母柩回乡,与父合葬也。”文壁垂泪道:“大哥可放全心!即刻教文升归入大哥一脉,改排季万,族谱里列在佛生、道生后面。弟此去,纵拚着万事不顾,亦必保全宗族,奉母柩安厝。”兄弟二人,两队素车白马,洒泪拜别。
      文山率军往潮州来。行了一日,离潮州还有百里路程,文山命附近择地安营扎寨。萼华踏看一遭山水,暗思:“此地好地气。不是有高人居住,就是仙缘故里。”问百姓此是何地,答说是蠊墩。萼华因回来请文山扎寨于蠊墩。文山因问:“此处有何地利,师妹定要在此驻扎?”萼华道:“丞相休问,但依我行。”文山遂驻中军于蠊墩。文山连着百日间母死子丧,夜夜不得入睡,谁知是夜宿在蠊墩,竟得一夜安眠。
      清早醒来,神清气爽,不禁喜悦。萼华来,看文山精神好了许多,知是地气之功,也觉欢喜。文山笑道:“此处地气好和平!”因改地名“蟑墩”为“和平”。又接着接着潮州大盗陈懿手书,言愿归顺。文山遂回书,承制授陈懿知潮州。
      谁知百姓得了同督府要来的消息,都来拦道拥马,请丞相诛杀陈懿。都诉:“陈懿是此处剧盗,他有兄弟五人号称五虎,为乱乡里,不是一年二年了。前年受了张元帅招安守潮州,叛附无常。鞑子来了便投拜,官军来了便反正,已有三度,只是为牢牢占据此处,劫掠百姓。”“他手下抢衣粮、掳妇女,无人能管,皆因官兵不到。求丞相作主,先驱逐了陈懿出此地分。”
      文山这才知真实,因谓百姓:“吾同督府到此,必先与百姓除了内祸。”百姓夹道欢呼。文山问知陈懿现在山寨中,且暂驻和平,思量破敌策。因道:“将士新败,需设克胜之法,一则剿灭匪寇,二则壮我军声。然而吾军长途跋涉至此,军力已竭,且待休息,难以支持;又数月疫病横行,几乎人仰马翻。有何良策可破陈懿?”萼华笑道:“不劳师兄思谋,也不要将士每厮杀。我有一必胜之计在此。”
      文山问计策安出。萼华道:“秘书门中有‘销魂阵’法,我曾学之。巧巧此处有些仙缘,最宜我布阵;不用一兵一卒,只消引贼子进阵,杀之必矣。”文山在秘术门里,不过学些武艺强身,并不知诸般法门。因问说:“此阵碍修行否?”
      萼华扬眉笑道:“师兄不学修行法,所以不通。销魂阵所本之理,乃‘一念恶而恶人’。是彼恶念凝聚自伤,合乎仁义正道。纵有杀伤,不干结阵人事。管教来一个,杀一个;来一万,杀一万!”文山遂命萼华去打寨子。
      萼华遂自画符水,默祝咒语。一时却看文山走来,道:“师妹且住。不如我亲去打寨罢。”萼华笑道:“师兄怎又提这话,敢是还不放心?”
      文山道:“我虽然放心你的武艺,也知门里术法都是真有的;总不曾听说用在军前。况百姓都说,陈懿兄弟甚凶恶,都是亡命之徒。师妹虽骁勇,到底是女孩儿家,只恐有闪失。”萼华笑道:“师兄但保放心。我不是郭京*,失不了你汴京城。”
      文山叹道:“不是这等说!这几日我总记起陈家小姐来。他也是秘术中人,也是艺高胆大的,到底不曾得证结果。”复叹道:“愚兄连累师妹在红尘,已是不妥,不欲师妹越发陷深了。”
      萼华道:“个人自有命数。当日说起话,可见淑娘是早知结果的。修行人修这一生,必要勘破这一层,大哥不必为人伤感。倒是大哥自要保重些,你近来越发瘦削,头发又白的多了。”看文山两鬓泛出星星白发,不由心里一酸。想师兄今年已四十三岁,是师父所说大劫将到。门中有应劫说法,自己已经打定主意,必替师兄应过此劫去。低声道:“师兄,纵有甚山高水低,也有我陪着你。”说毕,带法器出营上马。文山不放心,命邹沨、杜浒各率一千军随后接应。
      陈懿知官军来,先避出潮州城。后闻百姓皆去诉苦,恐怕文丞相官军来问罪,率军死守山寨,不敢轻出。此时闻人叫阵,望楼上一看,只有一骑在寨前,马上却是个女冠,执着玉麈。也不披挂,带着数十个僮子。叫道:“山贼敢出来与我斗法否?”陈懿哈哈大笑道:“止此便是同督府军?却不早教见!我也不必卑躬屈膝,退到山寨里来!看我逐去这些虫蚁,还进城耍子去。”自山上率军杀出寨来,萼华拨马便退走。陈懿笑道:“这雌儿生得也俊,抢回来,教兄弟一齐乐一日。”率军追下山来,行不百步,行到前面山谷处,茫茫雾生。
      陈懿怪道:“太阳如许大,刬地就起这样雾?”部下有识得的,道:“大王不可轻动,只怕这是女道作怪。”陈懿部将刘兴道:“大王且退后,我等向前,看有什么邪门。”率军杀进阵里。看看半日,不见回来;忽山周四面喊杀声大作,那雾气渐渐涌上来。陈懿见状,匹马夺山中小路直投福建去了,所余部下四散奔逃,尽被杜浒、邹沨所俘。萼华收阵,掌着得胜鼓回,献上阵中所俘一干人;文山遂斩刘兴于和平。陈龙复来接着,进驻潮阳城。百姓喜悦拥戴不已,人心翕然。文山自此在潮阳治事。
      却说北朝恐张弘范独力不支,增派官员,镇守诸路。张弘范是日中军帐集将帅议分兵镇守事。又说起:“今伪宋卫王僭位,四散揭帖于闽广。地方穷按之,大户牵连入狱者有三百余家,各地官员特请问元帅府处置法。”国人将领道:“这些投拜了又心生反叛者,合当敲了。”
      平沙公主坐旁,道:“彼不过是收着卫王传单。若广王真能一呼百应,自用严防;今彼困在海隅,灭亡旦夕事,又安用防闲杀人?况且这些大户,都是地分上有脸面的人。再关押些时日,处分的严了,恐地方借机讹诈富户,反不为抚绥之意。”张弘范笑道:“公主之言是也。”因命尽皆释放,销毁传单,不必再追究。
      及议事毕,诸将散去,张弘范独请公主少留,因动问烦恼。——原来张弘范看见公主入帐,一身素衣,浑不装饰。因蒙古国俗尚白,蒙将只说是圣女纯洁装束,并不在意。自己却留了心,知这个公主自幼受教于金莲川汉人儒士,事之备谨,如此装扮怕有老成凋谢了。又看他连着多日含愁怀郁,料有事故,因动问分明。果然听公主叹道:“太史院王恂王老先生故世了。”张世杰惊道:“王公去年始主修新历,怎的忽然说下世?”公主道:“王公居父丧哀毁过逾,日饮勺水,不过数日,便也去世了。朝廷已追封王公为定国公,谥号文肃。”张弘范不禁长叹道:“金莲川长者日渐凋零了也。”
      飞琼知他也蒙张柔延郝经、王鹗为西席开蒙,也奉教诸大人,亦是同此情者。因道:“太史院这几年制新历所用新术算法,几乎都是王公独创;谁知王公竟没等到新历颁行就仙逝了。”张弘范叹道:“四海测验已完,新历之基已奠,想王公心愿已足。这些金莲川老先生自是功成不居的人。”正说话,有人递进信来,说是公主家下伴当来递家书。飞琼接过来,就觉心慌;也不顾张九,疾忙拆了,却是秦越写的:
      长卿哥哥和稚晖六月下狱,一齐死了。刑部呈案说,师兄贪取铁冶课额一万缗,将他逮狱,家产没了官。师兄纳闷,气不过,自杀了。稚晖随他去了。我去兴和路扶柩回;你在南边勾当,有话回大都细说。
      张弘范觑着那书无平安字,知有凶信。看平沙公主握着信笺,直攥碎了纸,咬得唇边出血。半日,听他笑道:“我看我服丧无时解了!是我哥哥。”张弘范大惊失色。飞琼省过他误会了,忙道:“他不是我亲哥。是我结义的师兄。”张弘范这才放下心来,问是何事。
      飞琼踌躇道:“不知葫芦提为何事见了官!师兄气苦不过自杀了。他夫人是我闺中密友,也随他殉节了。”张弘范劝道:“人已死了,活的还要过,公主省烦恼。来日回北,慢慢查明报仇便了。”
      又叹道:“如今朝里不少着抱冤的人。弘范同宗,有一位兵部张鹏举,讳雄飞者,与弘范同在郝公座下。我与鹏举都是山东人,又有砚席之亲,最相亲爱。近日鹏举也有书与我,却是阿合马叫他构成中书执政亦麻都丁等三人死罪案理,又说:‘若罗织的成,当处以执政位’。鹏举自是好汉,回道:‘杀人以求大官,我不为也!’阿合马深恨鹏举,就遣鹏举出外到荆湖者。我久闻阿合马有来有往,睚眦必报,且担心鹏举出事,也还不得消息哩。”
      飞琼长叹道:“九拔都这么说,我也不作瞒语。我这师兄秦长卿自是英雄,死在理算上,怎不叫人生疑!去年冬天,是廉夫子首议立门下省,专管封驳,以限国用使司之权。谁知我今春先接着来信,阿合马称门下省于财政无功,于理算有碍,不合立;陛下将往上都去,就暂止了门下省事务,至今未复;阿合马又加一条,御史台非白于中书省,不得擅召仓库吏,亦不得究钱谷数,及集议中书不至者罪之。这还是春天的事了。当时我就说,阿合马必要作些怪。谁知就出这样事端,叫人好生难言。”
      张弘范道:“中书早已是阿合马一党天下,遭此劫数,指不定是得罪了那个。鹏举说与我知:自他去后,阿合马到底寻人构成狱案,杀了亦麻都丁。亦麻都丁一死,阿合马就援引耿仁、郝祯并为平章政事,与己同列。此二人都是旧制国用使司的人,现都作了中书执政。他拔擢此辈,也不由部拟,陛下在上都也不理会。”
      飞琼不知此话,又愕然良久。又叹道:“我本月接着信,又说阿合马恨我许先生与廉夫子搅散他事,陛下前脚才出大都,他后脚就停了国子监廪食;先生、夫子各捐钱粮,一时捐尽了;又调官府库粮,皆是仓库陈积腐朽酸败者。学生都不能忍受,各自散了,终久办不下去,关停了国子监。先生复要辞去,东宫来书,苦苦拦住。九拔都又这样说。这朝里不知有多少不见天日的事!”
      张弘范叹说:“慢说朝里这群人了。就是外面军里,也乱的不堪了!鹏举此回出外,是作荆湖北道宣慰使,他才到任,就得知阿里海牙没降民三千八百户为家奴,自置吏治,岁责其租赋,有司不敢言。雄飞当时就去宣慰司,直前言于阿里海牙,请归其民于有司,阿里海牙不听。鹏举信里告我,他已飞章上奏,不计死生。我且悬心,不知是何了局呢。”
      飞琼不语,颊上滚下两行泪。张弘范道:“公主慢伤心罢。日后此辈作乱还有日子呢。也只靠金莲川故旧,能争一分是一分罢了。”半日,飞琼堕泪叹道:“九拔都,你不知我心事。不料这江南灭宋的血海,倒成我避秦之地了!”
      张弘范亦自沉吟。又报吕师夔押粮草来,帐外候宣。二人闻之,遂掩过前话不提,请吕师夔入寨。吕师夔先贺喜道:“近闻诸道捷报频传,甚慰圣上意。几日前闻四川业已全下了。”公主笑道:“正是。合州钓鱼城孤守三十六年,李帅此战也艰辛。听说守城张钰自尽死事,钓鱼城献降。李公极口称张钰忠义,不伤一人。”张弘范笑道:“李帅是宽蔼长者,四川可以无忧了。现今只有福建、广东未平;我等各须向前。”吕师夔也只笑道:“大帅跋涉辛苦。末将闻潮阳现是文天祥同督府驻扎处。在广东者,别个不打紧,惟此人多要提防。吕某不才,先替张帅试锋如何?”
      张弘范暗思:昨日细作才报知文天祥同督府到潮阳,这打脊贼那得的消息,要来争功?听吕师夔道:“我来途有潮阳大盗陈懿信来,说被文天祥赶出了地界,求我发兵助他夺回潮州,故此先得知。想大帅未必知此,尚未安排,故末将来请战。”
      张弘范沉吟道:“方才集众将,还议分兵打漳、潮、惠三处,皆算一般的功勋。只为主军才有五万,不够分兵。将军肯去好也,奈兵不足何?”吕师夔笑道:“我只领本部三千军去,好叫九拔都无忧。”又看着飞琼道:“破潮阳也不在兵多。陈懿来说,彼全仗着巫人设下遮天阵法,才坏了他军。我想公主是长生天圣女,要请公主同去,借着长生天气力,必可破贼阵法。”公主点头说:“如此说,我同吕将军同去。”
      张弘范闻公主应承,也答允了。因命带吕将军暂歇,治酒与吕将军接风。因密对公主道:“张九临行前,是太子有谕,文丞相有安邦定国之才,欲为我用。若得此人,须好生待之,不可怠慢。今吕氏欲去,他与文丞相是有旧仇的,——还烦公主留心!”飞琼就知自己的话,太子听进去了;乐得做顺水人情,自然应了。次日,与吕师夔同往广东,翻越南岭。吕师夔自恃勇武,自思:文天祥带都是民兵,且空坑大败了一场,逃亡至今,必定一战则溃。自引着五千军,以陈懿为向导,就直往潮阳来。
      潮阳同督府得信报:有元军悬吕师夔旗子,离潮阳城三十里下寨,不知多少人马。萼华笑道:“这贼来寻死。看我叫他有来无回!”仍出布阵。
      吕师夔自恃已遍窥了秘术门径,急欲干功,次日五鼓,即留公主守营,自与陈懿引五千兵先来打城子,令士卒城前呐喊鼓噪。只见吊桥落处,沙飞石走,烟腾雾漫,萧萧然有杀伤之气。时已季秋,岭南地气犹暖,众兵此时却直觉寒意侵骨,瑟瑟抖战。烟气渐开处,见一女冠立于阵前,素服执麈,高声叫道:“二臣贼子!敢来试我阵否?”
      吕师夔催马而上,喝道:“兀那女道,速通门派姓名!汝作何阵法?”那女冠冷笑道:“贼子记清!我秘术门中梅氏萼华,此我门中‘销魂阵’也。你敢打我阵否?”
      吕师夔此时已颇读了些秘术典籍,自谓通晓门中结阵之法。隐见烟中八门已现,笑道:“似此小可阵法,只能阻三岁蒙童,安能阻我耶!”令众兵:“阵外等候。待我破其阵,汝等随我攻入城中去也!”遂逞精神,横枪匹马杀入阵去。萼华拂袖退入阵中。看看自日至晚,不见吕师夔出来。陈懿等都焦躁起来。
      渐渐夜色昏暝,忽一声炮响,杀声震天,夹城里两支军杀出,夜间看不清多少人马。众军士一时乱了阵脚,慌忙后撤,陈懿是经历一回了,拨马便走,元军大乱败走。杜浒、邹沨等掩杀一阵,也不远追,即回城中。未知吕师夔性命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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