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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少
没等伊心慈回答,唐非像翠毛马猴子似的蹿上楼来,看到西风、锦瑟和雪千寻也在场,热情地叫道:“你们看到战武榜没有?我也上榜啦!”接着便是一阵志得意满的爽朗笑声。
西风忽然淡淡问道:“陈都指挥使召你为府军都头,为何辞谢不受?你不会不明白那是何其殊的意思吧?”
“你怎么知道?啊,一定是白大姐给你通风报信的!”唐非惊讶了一下立刻恍然大悟,一脸的不羁,“我自在散漫惯了,才不要当什么王府护卫。要不是庄王殿下的威胁,我连逍遥神教都不想加入。你们这里一点也不好玩,白大姐每天赶我去庄铺做苦力,乏味死了。西风,你是教主,是不是一句话就能批准我退出逍遥神教?我想回老家,嘿,今年我可是整个沙州唯一登上战武榜的人。”
西风眼底掠过冷淡的揶揄:“你这么迟钝,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唐非眨着一双迷茫的小眼睛,忽然自以为领悟:“我知道了,庄王也是逍遥神教的掌权者!你怕一个人说了不算是吧?嗐!你好好跟殿下商量商量嘛,就说你手底下已经有成百上千的人了,不缺唐非一个小卒。殿下十分倚仗你,一定会听你意见的。”
西风无奈:“真是死到临头都不自知。”
唐非更困惑了。
锦瑟笑道:“西风上回揍你揍轻了。像你这样敢和她胡搅蛮缠、讨价还价的,还真是罕见。是不是去到何其殊面前,你也这么不知死活?”
唐非大大咧咧道:“我和西风不打不成交,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客气什么!”
西风这才正眼望了他,语气还是冷淡得好像没什么耐心:“我不管你去留。但何其殊是不用则杀。你现在去表忠还来得及。”
“他杀我做什么?”
伊心慈看不过去,解释道:“你已经知道庄王与逍遥神教的密切关系,又是唐然的弟弟,他岂能允许你一走了之放浪江湖?还有,你刚才说白姑娘通风报信真是冤枉了她,西风才不关心你的事,可白姑娘是个热心肠,她知道你鲁莽不懂规矩,特意传信请求西风庇护你。”
唐非不敢相信,嘟哝道:“白大姐每天忙上忙下,把西风的话奉为圣旨,指挥长老号令教众,好不威风,尤其爱使唤我,我简直是逍遥神教最小的小喽啰,饶是如此,她还总是骂我蠢笨。我瞧她每天神秘兮兮地往上池山庄发送密信,只当是告我的状。”
想到那厚厚一叠汇报文书,西风不禁皱了皱眉,问:“她现在在哪?”
唐非向窗外伸脖子望了望,搔头:“奇怪,刚刚就在我身后。定是追着花灯车马瞧热闹去了。”
长长的花灯队伍缓慢行进着,车上吹打齐鸣,彩灯缤纷,还有各色艺人精彩的表演。雪千寻倚在窗阑看得起兴,对唐非的叽叽喳喳一直没理会。渐渐地,游行队尾也远离了视野。只剩街上人头攒动,唯独没有白虎的影子。
“我去找白大姐!”唐非说着便要走。
西风叫住了他:“何其殊回来了,你马上去王府领职,说我已经知道了。——免得我再去见他。”
“白大姐怎么办?”
“我去找她。”
听着西风清冷中有些文质彬彬的语声,唐非忽然意识到西风和传闻中特别不一样,可他又觉得西风说的话必须要去遵从,容不得违逆。
唐非走后,伊心慈瞧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喃喃自语:“我们临窗而坐,如果白虎在这条街上,该看得到我们才是。”
“我们这个位置确实有些醒目了。”西风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对伊心慈道,“小伊姐姐,你和雪千寻先回家。”
雪千寻转过头来:“我们晚上不去华林园看烟火了吗?”
西风语声柔和:“今天不看了,改天我们自己放烟火好不好?”
“好。”雪千寻温驯可人,话锋却一转,“你和锦瑟有什么急事处置?很危险吗?”
锦瑟噗嗤一笑:“小狼崽子嗅觉灵得很,你糊弄不住的。”
伊心慈顺着西风刚才眺望的方向看去,猛地一惊。在街角杂乱的人群中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他们原本丝毫不起眼,就像最寻常的祖孙俩,却在伊心慈目光扫到他们的时候突然变得极具存在感,一直深敛的气息示威似地释放出来。
“那个孩子拿的是白姑娘的佩剑。”伊心慈认出白虎的东西,轻声惊呼,“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对白姑娘不利?”就在她转头说话,再转眼望回去的功夫,那一老一少就消失不见了,“啊,他们去哪了?”
“过节都不让人清闲。”西风有些烦躁地微微蹙眉,“我去看一下。”说完,飘然下楼,清逸身影瞬间没入了人群。
“那个孩子是个驯兽师。”锦瑟悠然抿了一口茶,放下盏,眼中微露锐色,“他把我布置在楼顶的驯兽驱散了,不去教训一下是不行的。”
“那么小的孩子居然是驯兽师!你认识他吗?”伊心慈拉住锦瑟。她和西风都走了,伊心慈难免有些不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认识。如果我们午后还没回来,你和雪千寻就乘乌雅回家。”
雪千寻讶然:“你什么时候带上的驯兽和乌雅?”
“随时。”锦瑟微微一笑,翩然也不见了踪影。
短短片刻,雅间中的五个人只剩下伊心慈和雪千寻。
“小伊姐姐,我不想回家。”雪千寻语气平静而坚定,“如果她们午后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去找。”
“你知道去哪里找吗?”伊心慈对雪千寻的胸有成竹有些怀疑。
“有乌雅在就好办了。”雪千寻气定神闲地帮伊心慈斟满一盏茶,“现在是午时正刻,我们先等着。”
日上中天又微微偏移,午时已过。城郊山林。
少年看起来最多十四岁,骑在一头魁硕凶悍的雪豹背上,枯瘦的双手把玩一柄长长的钢剑,雪亮的剑身映出他病弱的脸,正对着来人挑衅地邪笑。
“你就是那个大魔王?”少年说话气若游丝,“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嘛,你优雅得像个淑女,一丁点霸气都没有,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对于鬼鬼祟祟的小偷,没有必要高看半分。”西风闲庭信步地走上前,还是那么优雅,可少年□□的雪豹却刚毫倒竖,一边缓慢倒退,一边呲牙咧嘴地低吼,戒备而恐惧。
“定住!没用的畜生!”少年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抬头又对西风嬉笑起来,“你一看到白虎的佩剑就跟了上来,对属下倒是爱护得很,白虎泉下有知应该很感激涕零吧。”
优雅的淑女忽然身如白电,移形至少年近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柄钢剑就已经抵在他纤细的脖颈上,只有还在麻痛的手腕可以证明那柄剑原本是在他手上的。
“你是谁?”清冽的声音带着比剑锋还要凌厉的寒意。
少年的脸色更加苍白,□□雪豹也是委顿如病猫,不听他的驱使。少年忽然干打雷不下雨地哭叫起来:“你们俩人欺负我一个!亏你们还是战武榜上有排名的人物!”
“你在战武榜上也有一席之地吧?”随着一声慵懒的笑语,锦瑟从不远处的林间走出,“居然跟我们的白虎护法结了仇,想必很是势均力敌。”
听到锦瑟把自己跟那个半吊子剑客相提并论,少年果然变色,傲然道:“就凭她,还不值得我动手。锦瑟,我倒是有兴趣看看你的驯兽术。”他话还未说完,那只雪豹猛地一挺脊背,把他掀翻在地,回身呲牙扑了上去。少年哈哈大笑一声,那雪豹就像被操纵的玩偶,牙齿没等挨着他脆弱的皮肉就顺从地趴在地上。“你果然很厉害。”少年瞬间降伏了猛兽,用一种与他外表极不相称的居高临下姿态赞许,“南宫清大人记录暗武只有简短评语,不会点破名姓。我一直猜不到大人笔下的天才驯兽师是谁,今天终于见到本尊,真不虚此行。我们是同一年晋升为暗武驯兽师的,是不是很有缘份?”
“那你一定就是大人笔下的最年轻驯兽术师咯?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呢,你现在也不过十二三岁吧。”锦瑟同样赞美着,更有一种长者的宽和。
少年气得发抖,骂道:“你眼睛瞎了,看不出小爷十八岁了吗?”
锦瑟面露诧色:“什么?你居然跟我们西风同岁?过了新年,她也虚岁十八哦。”既然是最年轻的驯兽师,锦瑟便猜测他不可能年满十八岁。
少年这时已经站了起来,看着亭亭玉立、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西风,恼怒得快断气的样子。
西风没有耐心与他争口舌,简短而冷淡:“白虎在你爷爷手上吗?把他喊出来。”
“你说谁是我爷爷?还胆敢命令我!”见同龄的西风完全把他当孩子对待,少年怒不可遏,病弱的脸陡然狰狞起来,利齿呲出,变得像猛兽一样凶厉,迫人的杀气更是狂喷而出。
“狼大人息怒!”就在这时,突然冲出一个老者,死死抱住了正在狂怒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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