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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6
“不会。”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迟疑，德拉科答得干脆，他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菲，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菲妮轻轻咬唇，并没有把这个如果说出口，她只是笑了笑，“我希望利亚能开心起来。”
“她看起来一直比你开心。”德拉科的观点脱口而出，双面镜两头的他们因为这句话而两相寂静。
“……抱歉。”先出声的是菲妮，“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德拉科的声音微微抬高，他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轻咳了一声。
然后又是沉默，菲妮咬着唇趴到了枕头上，声音闷闷的：“德拉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下一秒，在德拉科根本没传来任何回应的瞬间，菲妮把双面镜扣下，整张脸埋进了枕头里不愿动弹。
真的，很羡慕利亚啊，做下决定的时候毫不犹豫，想依靠时却又有勇气伸出手去挽留，换做是她，绝对做不到的吧？冷热交替后的疲倦逐渐袭来，尤其此刻趴在床上，菲妮觉得眼皮越发沉重，无意识地就合上了双眼陷入睡眠。
*
陈旧的家具，莫名透出腐朽的味道，好像是躺在地上，眼前朦胧全身都是麻木。好不容易归拢了些意识，却只有一个声音很轻很轻地渗入耳膜，老迈如陈旧家具，并不悦耳但低沉缓慢：“失败了吗，真是可惜啊，找到合适的实验品太难得了……”
声音渐渐远离，但似乎还是在身边徘徊，似远似近完全无法分辨，只是那低缓却在瞬间变成了尖锐的叫嚣：“该死的，你毁了我的实验！”刺目绿光闪现的瞬间，终于只剩下暗沉沉的黑色。
*
菲妮睁开眼睛，迷茫不已，趴伏在枕头上睡去的动作让她呼吸不顺，所以才这么快就醒了过来。好像，做了个梦？菲妮翻了个身，掌心覆上额头，然后盖住了眼睛，好像除了黑暗什么都没印象了，大概也没什么意义吧。这样想着，菲妮安下心，给自己盖上被子又重新睡了过去。
菲妮再次醒来，原本就处在黑湖底的昏暗宿舍更是暗了许多。她坐起身来，宿舍里的灯随之亮起，但因为是晚上，光线并不明亮。菲妮掀开被子下床，维文前肢正扒拉着她的床单，菲妮弯下身把它抱起，走到窗边向外张望，可惜无论怎样努力都只能看见黑暗中粼粼水波，黑夜已经降临，再没法透过湖水看到一丝一毫透进来的光。
抱紧了维文，菲妮就看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发起呆来。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怕黑，但其实从来没有，比起黑暗，她反而更害怕做梦。光怪陆离的梦境或许就是她想不起来的过去，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恐惧。她竭力逃避着梦境，所以每一次梦醒后，她几乎就下意识地让自己遗忘着梦中的一切，就像之前那场梦，也是这样。
面对窗外的黑暗，她必须承认她是有那么一些想回忆起过去的，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已经遗失的过去对她而言就是未知。在对角巷被德拉科捡到，然后走进马尔福家，她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刻意重塑。不想被丢弃所以想融入，彷佛动物一般有着强烈的直觉，观察在意着周遭的所有，意识、观念、信仰，就此潜移默化。没有人教她这些，也没有人要她去知道这些，但她偏偏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学会了，近乎野兽本能。
菲妮不知道她那不为人知的两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那之前的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仅仅是笑容就会让弗雷德和乔治那对双胞胎兄弟记忆深刻。但现在的她，就算离开了马尔福庄园，就算回归了韦斯莱的姓氏，记忆的起点依旧停留在马尔福家。她真的是很自私呢，贪恋着两份温暖，明明哪一边都不想放手，却说着要远离的话做了自以为是的决定。
放下怀里的维文回过身来，菲妮走向书桌，因为在宿舍里，她全不设防地把两根魔杖并排放在那里，只是将一本摊开的书盖在上面当做掩饰。现下把书移开，再没有任何遮盖的两根魔杖落入她眼中，一手拿起一根，长短不一，材质不一，截然相反的两根魔杖却都选择了她。
菲妮同样不知道奥利凡多给邓布利多校长的回信上写了什么才让校长做出让她进行课外补习的决定，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尊敬着、没有任何欺骗的校长有些担心她，也有些防备她。开学前暂住马尔福庄园期间，纳西莎妈妈告诉过她，持有两根魔杖代表着魔力趋向的不确定性，或许，校长在警惕她选择黑暗也未可知。毕竟，有关去年发生的事情到的真相她也知道一些，那位黑魔王也曾经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是邓布利多校长看着长大的孩子。
把两根魔杖重新放下，菲妮对着它们露出微笑，她并不讨厌黑暗，也不排斥光明，选择不难，二选其一，但她其实真的很不喜欢做选择，就像马尔福家和韦斯莱家，她不想和任何一边划清界限。真的，很像呢……她的魔法和她的生活竟然会那样相像。
菲妮微闭上眼，嘴角依旧轻轻勾起，带上些悲哀。真的，不想选呢，可这种二选一的题目，终究是要有结果的吧？
宿舍门外传来的轻微响动，令菲妮立刻收回了心思。她走过去轻轻打开了门，正看到布鲁斯从走廊上小心翼翼地走过。直到门缝里再看不到布鲁斯的背影，菲妮想了想，低头看向一直跟在她脚边的维文，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耳朵，然后把门开得稍大了些，让它通行无碍地跳了出去。
隔壁宿舍果然很快传来很轻的低呼声和小小的猫叫，菲妮掩嘴轻笑，也没关门，探出身子正对上隔壁利亚四下张望的视线。见到菲妮，利亚立刻瞪了她一眼，但是显然怕吵醒其他人，没有出声说话。维文在此时跳回了菲妮的宿舍，菲妮对利亚做着口型：“晚安~”就缩回身体轻轻关上了宿舍门。
竟然呆了这么久，看来，布鲁斯学长和利亚是说开了呢，就不知道今天之后的斯莱特林里是不是会多出一对恋人？也不知道利亚恋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好期待啊~
菲妮心情很好地走回床边，似乎先前的那些念头全然消失。当她带着笑意仰躺到床上的时候，宿舍内的灯光再次黯淡熄灭。黑暗中，菲妮却依旧睁着双眼，目光沉静，只是注视着黑暗中的一切。
可以让她藏身的黑暗，在她眼中是能把所有一切通通遮盖的存在。她不讨厌光明，即使那样的光芒下她无处藏身，但是她能够找到可以依赖的人，但是，她更不讨厌黑暗，因为闭上眼什么都看不到，她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
第二天一早，菲妮醒的很早，当然完全就是被饿醒的。昨天的午饭匆匆解决，晚饭时间又被她一路睡了过去，菲妮现在虽然是睡不下去了，但还是有些迷糊。
进盥洗室里洗了把脸，菲妮终于稍微清醒了些。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菲妮又忍不住更凑近了些细看，她的脸上的确有韦斯莱家的痕迹，但仔细看来却又不尽相同。没有红发、没有雀斑，或许和她家人们记忆中的她相比，她整个人就像改头换面了一样，难怪重逢时刻他们除了不敢置信都是讶异。
但无论如何，他们依旧承认她、接纳她并且关心她，更愿意给彼此时间让他们都一起重新开始习惯同处一个屋檐下，菲妮清楚，自己是幸运的。
菲妮舒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脸颊，努力微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对她笑着，似乎也终于找到了勇气。就算没有过去，她依旧和所有人都没有分别，在霍格沃茨学习、在巫师界生活，等待毕业找一份工作然后继续她身为一名女巫的生活，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敲门声响起，打开门看到利亚的时候，菲妮并不意外。曼斯伊尔就跟在利亚脚边，细细叫了一声就钻进了宿舍，维文也在门边，一只兔子一只小猫，感情一如既往地好。
“一起吃早饭吗？”利亚看来心情不错。
菲妮点着头看了眼那一猫一兔，然后关上了宿舍门走了出来：“利亚，你心情很好？”
面对好友的明知故问，利亚像昨晚一样瞪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就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想太多，自以为是的对谁都没好处。”勾住菲妮的胳膊，利亚压低了声音说，“你也是这么觉得对吧，菲妮？”
菲妮只是笑，没有回答。
“德拉科学长有问我哦，关于你的事情。”收到菲妮投来的诧异视线，利亚点着头强调自己的可信度，“没想到对吧？我也没想到，德拉科学长竟然会做这种事情。他是马尔福，是纯血家族，我一直以为像我这种笨蛋、还有你的家族已经是特例了，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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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Page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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