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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修)
一个男人卖萌已经够让人瞠目结舌的了,但如果是一个帅气的男人卖萌,他的杀伤力可就不是一般普通的等级,绝对是秒杀。
素薇愣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想要拒绝,可看到他眼里有几许红血丝,心就软了。小艾说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好好睡一觉,她想了想答应了。“你是小孩子吗,睡觉还让人陪。走吧,我给你讲睡前故事,讲个丑小鸭的故事好不好?”她玩笑道。
邵阳失笑,也不做辩解由着她把自己当成小孩安顿在卧室床上,他仰面躺下盯着看她下一步动作。她侧身钻进被子里,在离他半臂的距离,右手撑着头,伸出左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当真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动作轻柔很有节奏地拍哄着。
他翻了个身,和她面对面。“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啊?”
素薇身子一僵,手下动作倒是没停,继续一下接着一下地拍着他,只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说心里话,怎么可能不怕,她从自家出来只穿了薄薄的一套睡衣,连内衣都没穿,现在又同在一张床上,如果他真要做什么……换作谁都会紧张的吧。可这话她是不可能说的,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切,你都累成这样了还能做什么?”
邵阳眯了眯眼,往前挪了挪。“这么说,莫非是想要我做点什么?”
这话听在素薇耳朵里无疑是一个危险将至的讯号,她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立马举白旗投降。“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快睡吧。”然后假借给他盖被子的动作悄悄地在他和她之间的薄被上压出了一道折痕。
邵阳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微笑着闭合了双眼。
看来他真的很累,素薇注意力重回到他身上时,见他已经睡着了,分明就那么疲惫了,还故意很有精神地开她玩笑,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她笑笑,关上灯,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姿势贴着床沿躺了下来。
邵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素薇全然不知,好像昨晚邵阳的出现只是她的一个梦境。当她看到茶几上的字条才真切地记起他有回来过,纸条上写着他要出差,大概两三天的时间,要她好好照顾自己,等他回来。像是在交代他的行程去向,交代什么的,竟有一丝浪漫油然而生。
以前曾在微博上看过一组便贴纸的图片,是一个女人的老公出差担心她在家不能照顾好自己,贴心地在她生活的每个角落都用便贴纸留下了温馨的嘱咐,当时是很羡慕感动,过后也就没什么多余的感觉。现在看到邵阳的留言,苍劲有力的笔触字如其人,明明没有写很多字只言片语的,她抚过那些凹凸的字迹,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似的溢出许多许多甜。
素薇坐不住了,她回到家快速洗漱穿好衣服,跟爸妈说了声叮嘱一番后直接打车去了公司。
办公室的同事见她来均都一笑而过,手里有工作的各自忙碌着,没有事情的三两一起聊着八卦。素薇在公司里除了小艾对其他人都是客气有礼却并不深交,对这种八卦讨论她向来是不参加的,不过今天不同,她去找部门里的“八卦女神”马丽丽打探消息。
“嗨,Marry,沈经理不在哦,去哪里了,我想找她销假。”
马丽丽低声跟她说道:“经理跟总经理一起出差去了,一早就走了。”
“出差?是因为这次的危机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我这两天没在,你跟我说说呗。”素薇表现出极大的八卦兴趣。
马丽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端起茶杯把她拉到了茶水间,兴致勃勃地对她说,“最新消息,招商部的刘总被Fire了!现在公司上下每个人都在讨论这件事,董事会上都闹翻天了!他可是我们公司的元老人物啊,据说当年跟着邵董一起白手起家,和董事长称兄道弟的,连陈董都要敬他三分。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小辈给开除了,面子上过不去当场就大发雷霆,训斥邵总忘恩负义不识好歹。邵总也够狠的,软硬不吃眉毛都不挑一下,四个字秒杀。”马丽丽顿了顿,盯着素薇的眼睛,笑道:“请便,不送!”
被她这么一字一顿的,素薇的心都坠在嗓子眼上,她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点温水。喝了一口,继续听马丽丽发表感慨。“可惜,我没有亲眼看到邵总的英姿,要是当时我也在场,一定为邵总鼓掌叫好。”素薇呵呵地笑,又喝了口水,心想还好你没有在场。
“那总经理这次出差是为了什么啊?”素薇问道。
“找问题的源头咯。”这时另一个同事插入她们的对话,马丽丽刚要说话愣是被堵了回去,她气急败坏地看向来人,“苏晓云,你让我说行不行!”
素薇不清楚她们话里的意思,忙问,“怎么回事,找什么源头?”
马丽丽语气还没缓过来,“还不是咱们总经理太正直可靠了,明明可以花钱了事的,董事们也主张把事情压下来大事化小,可总经理不肯,他说他答应了患者家属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要把背后肇事者揪出来给社会大众一个交代。事情哪这么容易的,说揪就能揪出来的。”
“我听他们猜测说,这家地下工厂的老板后台肯定很硬,这种违法工厂背地里都有□□撑腰,说不定连政府那边都买通了关系。他们的货在保税仓库转了一圈就变成进口高档保健品价格翻倍,而且不止挂了我们公司旗下的品牌,连那几家很有名气的外资超市都有在销售。你想想如果不是有强大后台怎么做到的?”
苏晓云也说:“像他们这种黑工厂,多数地处偏僻的山区村庄,里面的人都跟匪徒差不多,前阵子不是有记者混进某家工厂取证被打死的事情发生吗。那种地方,不是龙潭就是虎穴,我真佩服总经理,不,我更佩服咱们沈经理的勇气。”
素薇握着水杯的手有些僵,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正抠着杯口,因为太用力指尖已泛白没了血色。她放下杯子,转身出了茶水间。马丽丽叫住她,“诶,素薇,你去哪儿?”
她回过头,笑了下说:“我去医院看看老太太。”说完背着包走了。马丽丽和苏晓云你看我,我看你,马丽丽疑惑地说道:“她是不是被我们说的话给吓着了,怎么都不会笑了?”
出了公司大门,素薇站在路口就没了主意,她给邵阳打了个电话,电话关机着。心突突地悬着,外面阳光明媚已有了初夏的燥热,她的手指却冰冷着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她再拨过去,依然是冷冰冰的人工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她打给小朱,也是同样的无法接通,接近二十度的室外温度,可她依然觉得冷得发抖。
她得做点什么,与其站在这里干着急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而且她这样无所事事很容易胡思乱想,偏偏想的全是惊悚的画面。邵阳和沈青泠都是聪明人,他们早上才出发的,这时估计还没到呢,短时内应该不会有事,反倒是她,被同事几句无凭无据的猜测,就慌了神自己吓自己,心理素质未免太差了点。要淡定,淡定,她想了下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决定先去医院。
路上买了个果篮和一束鲜花,找到了住院部。她到咨询台报上老人的名字,护士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反问她:“你是她什么人?”
素薇被护士这么一问,以为护士忌惮她的身份,怕她是记者或是联捷派来谈判的人,素薇随口扯了个谎。“我是她外甥女,听说她病了所以来看看她。”
谁知一听她说是老太太的亲戚,护士神色变了变,淡漠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又来了个要钱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对老人家,她都生病了你们就不能放过她吗?!”
素薇疑惑不解,护士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问道:“要什么钱,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谁来看过她?”听小艾说,老太太只有一个儿子,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几乎没有陪护他母亲一天,还是邵阳给老太太请了个护工日夜照顾。
那个小护士听了也一愣,问她,“你不是来找老太太借钱或是讨债的吗?”素薇摇头,“不是。”年轻的小护士顿时窘了,“不好意思,误会了误会了。老太太在503,我带你过去。”
跟之前冷冰冰的态度不同,小护士态度明显和缓了许多,念叨着“终于有个人情味的亲戚了”起身给素薇带路。素薇说了声谢谢,可能对她这个“有人情味的亲戚”好感升级,她还没有问起老太太现在的状况,小护士已经喋喋不休地打开了话匣子。
“老太太也真是可怜,病了也没个人来照顾,她那个儿子外表人模人样的,其实是个不孝子。老太太刚送来医院,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了她儿子,结果她儿子第一句话竟然是‘老太婆死了没’?你说有这么当儿子的吗,住院那天他来看过一次,跟那个帅到掉渣的总经理大吼大叫了一通,我们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紧张母亲的病情了,谁知道是为了索要赔偿的,他还是不是人啊!”小护士说得情绪有些激动,双颊绯红,停顿了一下语气忽转,回过头看她。“你知道吗,那个联捷的总经理真的好帅啊,人也超好的!那个不孝子大闹了一场后就走了,他拜托我们一定要治好老人家的病,还请了护工来,真是又帅心地又好!”
素薇看向她,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青春无邪的脸上神采奕奕,话唠花痴的功夫简直跟小艾不相上下。她禁不住笑了,突然想起小护士刚开始的异样态度,忍不住问,“你刚刚说有人来找老人家借钱讨债,是什么意思?”
听她提到这个误会,小护士还有些尴尬,呵呵讪笑了两声。“这两天一直有老太太老家那边的人来探访,说是在电视上看到了老太太住院的消息来看她,可是一来呢就劝老太太一定不要出院,就这么躺着狠狠讹上一笔。这个说儿子结婚要用钱,那个说家里盖房子需要一笔钱,正好趁这个机会得来的钱大家平分。还有人拿着不知是几百年前的借条,说是老太太的儿子几年前为了筹钱做生意从他们借的,结果这小子发达了就不认账,连人影也找不到,要不是看了新闻还不知道到哪里去讨还这些债务。出了这档子事,老太太已经够倒霉的了,听说老太太以前是教师,这次的保健品也是她的学生送给她的,可一听说保健品有问题老太太生病住院,也不敢露面了。真是人心叵测,世态炎凉啊!”
“人心叵测”、“世态炎凉”,这两个字眼从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口中说出,素薇只觉好笑又无可奈何。这个世界上最难猜测的莫过人心,善恶难辨,当我们以为被温情环绕时,也许下一秒就会被现实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意冷心灰。
说话间,她们走到了病房前,推门进去,就见靠窗的一张病床上半躺半卧着一位老妇人,闻声她抬起头露出慈祥和蔼的微笑。
“宋姨,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小护士甜声甜语地跟老人打招呼。
“好多了,你要是常来看我,好的就更快了。”老人心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笑呵呵地紧握着小护士的手。
“宋姨,你外甥女来看你了。”素薇这才从护士身后探出身来,按照她善意的谎言,她该称呼老人一声姨妈,可是姨妈这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口,最后只是稍显拘谨地朝老人笑了笑。单纯的小护士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笑着叮嘱老人注意休息,告诉素薇不要聊太久就出去了。
这间病房里没有其他病人,所以只剩下素薇和宋姨。素薇走近病床,把果篮放在桌子上,找来花瓶把花插好。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说谎骗她的。我是联捷公司市场部沈经理的助理,您可以叫我素薇。”
“你怕我会把你赶出去不见你?”她两臂撑着床想要坐起来,素薇见状连忙扶着她靠在床头,把枕头垫在她的背后。宋姨笑着说了声谢谢,接着对她说道:“我就是个老太婆没什么可怕的,我上了年纪但我不糊涂,小王给我看了新闻报道,你们的总经理也亲自跟我解释了调查结果,我知道责任并不在你们。”
素薇稍感惊讶,随即心中了然,竟涌起一股自豪之感。她微微一笑,“话虽如此,但没有把好关,让劣质产品进入了市场也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您身体好些了吗?对不起,由于我们的疏失,让您受苦了。”
“没事没事,已经好多了。该抱歉的是我,我那个儿子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也怪我,自从他爸去世后就很少管他。”宋姨长叹了口气,似吐出了很多无法言表的情绪。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单亲家庭的孩子多少有些心灵上的缺失。素薇轻叹,心里虽然气她的不孝儿子为了取得私利不择手段的行为,此时却有点同情他了。
“宋姨,别这么说。您放心,我们会负责到底的。”她知道自己没资格代表公司放出这样的大话,但以邵阳雷厉风行的处理方式来看,他是不会随随便便敷衍了事的。她有这个信心,目光自然坚定了几分,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宋姨看着这个谎称是她外甥女的女孩动作不是很熟稔地削着苹果,苹果皮断断续续时宽时窄。极普通的脸相,不出奇不起眼,可看向她的眼睛却是极明澈的,无论是担忧紧张还是刚刚闪现的笃定,都毫无虚假地透过那双眼睛表达出来。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单从这一双纯粹无心机的眼睛,也能看出这个女孩的良善。宋姨笑着接过素薇递过来插了牙签的苹果,说道:“那个年轻的总经理也说过同样的话,我相信你们。”
素薇笑了笑,又聊了一会,想起护士的叮嘱,便起身与宋姨告别。“宋姨,你多休息,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明天再来看你。”随后她去找医生问询了宋姨的病情和一些有益身体恢复的食物,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找到附近的地铁站回了家,准备跟老妈讨教一下如何炖营养汤。
下午留存在心中的恐慌似乎也消失无踪,宋姨相信他们,而她,也同样相信着邵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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