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去拉十九的手被边小橘躲开。
　　“楚先生，你现在的情绪状况，我不能把十九交给你。”
　　楚启正烦，眉眼压了压，“行，孩子给你了。”
　　转头就走了，留高西鸣和边小橘一脸莫名其妙。
　　边小橘再次加上了班，带着十九回了个培室，周围安静的很，窗帘被她拉上，光线不是多么充足，短暂的用玩具转移了十九注意力。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边小橘挂掉电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如果一直到下午上课，十九都没人来接，那她下午要怎么上班？
　　直到一点，唐一的电话始终在通话中，消息也没回。
　　十九明显有些焦虑，小手一直拍地毯。
　　嗡嗡——
　　！！边小橘看是唐一的，立马就接了起来。
　　“十九在你那？”唐一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让楚启去接。”
　　边小橘皱起眉头，看不出唐一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女儿，语气硬硬的问：“你自己怎么不来？”
　　“好，等我，二十分钟。”
　　说是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就到了。
　　边小橘把十九的手塞给唐一：“别再吓着她了。”
　　话落转身就走出了教室。
　　唐一抱起十九，十九见到唐一情绪稳定多了，搂着唐一的脖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声音很小的在唐一耳边：“pa、pa、”
　　“生气了？”唐一紧紧跟在边小橘后面。
　　边小橘脚步没停，不带任何情感的回答：“没有，我要准备上课了。”
　　唐一张了张嘴，边小橘背影突然停下，紧接着那道身影就垂直的倒了下去。
　　唐一只来得及捞边小橘一把，但由于怀里还抱着十九，边小橘是直接瘫软下去的，他还是跟着跪到了地上，刚好在教室办公室的门口。
　　“这是干什么？！”办公室刚好有老师走出来，看见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的声音很快就传遍了办公室。
　　“……”唐一舔了舔因为着急忙慌过来一口水没喝导致有点干的嘴唇。
　　一手抱着十九，另一边扛起边小橘，潇洒的离开去了高西鸣办公室。
　　好在没晕多久，上课前五分钟，大概是感觉到神圣的使命，边小橘醒了。
　　她在高西鸣的单人沙发上愣了几秒，唐一坐在旁边，高西鸣站在另一边没座位的地方。
　　“醒了醒了，还好没事。”高西鸣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中午没吃饭？”唐一问。
　　边小橘盯着他，一阵莫名其妙，劈头盖脸的就说：“吃什么吃，你来接孩子了吗？”
　　唐一被说的一愣，瞬间哑口无言，高西鸣更是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敢吱声。
　　半响唐一从口袋拿出一颗糖果递给边小橘，她这才注意到唐一的西装上有褶皱，头发还带着凌乱，黑眼圈倒是不重。
　　收下糖果，吃进嘴里，尝尝味道。
　　不是新系列，难不成真的没了？前两天边小橘去商场买，确实如唐一之前说的“买不到了”。
　　出于面子不好意思问，所以她一直等着唐一再给她一颗。
　　“胳膊上怎么回事？”
　　边小橘动了动被咬的齿痕，还有些隐隐作痛，“十九咬的。”
　　“不可能。”唐一又接着解释：“……十九没有咬人的习惯。”
　　“楚启今天吓到她了，”边小橘认真的说，看样子也生气了：“她被吓到了，抱着头，我去哄她，她咬了我胳膊。”
　　边小橘如实交代，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看唐一今天的样子，不知道十九表达情绪的方式，那么在过去的四年里，十九是怎么表达情绪的？
　　唐一听了边小橘的话，难以置信的转向十九，她正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怔怔的盯着自己摇晃的小手。
　　“这是好事。”边小橘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伸手：“我要去上课了，再给我一颗糖。”
　　边小橘以为这样已经很明显了，毕竟除了上学时怯懦的问唐一要过一次，就再也没这样主动讨要过什么。
　　我要新系列！边小橘盯住唐一伸进口袋里的手，拿出来的糖果包装却不是新系列，是“一糖”。
　　“……”边小橘接过糖转身就走了，还轻轻“哼”了一声，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唐一罕见的呆滞了一下，连续运转好几天的脑子和紧绷的神经，此刻放松了些。
　　因为自己不够关心十九？
　　唐一想不通，生气的边小橘是少见的。
　　学生时期相处的短短两年，边小橘生气时没有抱怨，只是会认真的告诉唐一：我生气了。
　　没吵过架，唐一脾气不好，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当着边小橘的面抱怨，把怨气发泄出去后，又去找边小橘解释。
　　没想到几年不见，边小橘的脾气倒是见长，唐一翘起了嘴角。
　　“边老师她生气了？”高西鸣终于出声，声音一出来，唐一差点忘了旁边还有个人。
　　他叹了口气，“可能吧，还挺吓人。”
　　高西鸣更加奇怪：“怎么看你还挺高兴？”
　　“没有。”唐一矢口否认，“我下午再来。”
　　唐一下午确实又来了，不过一直在接电话。
　　边小橘通过同事，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方圆糖果称可参观的“透明工厂”，有人参观时录像，发现了正在往里面添加一小包没有任何名字和说明的粉末，视频拍摄者问工作人员这是什么，那人支支吾吾不肯说，这才引起了怀疑。
　　这个拍摄者当场没有说什么，事后他又取了一点粉末，亮出了自己的成分检测报告。
　　视频时间是一个月以前。
　　边小橘不清楚为什么是一个月后才放出来。
　　同事们讨论的时候她装作没听到不参与，可耳朵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
　　“前两天不是新上市了一个新系列吗？具体叫什么我忘了，不是很关注，但是这个系列是限量，很多人吃完后又响应复刻，现在二手平台上，都炒的翻好几倍了！”
　　“不是，脑子没毛病吧？一颗糖至于吗。”
　　“所以才觉得有问题，这不，视频都发出来了，有成瘾剂！”
　　“怪不得炒那么高，这不就是销售手段吗？”
　　“得了，这下看他怎么卖。”
　　“发澄清了，但是大家都不相信，我也不相信。”
　　“有人说明天开庭，不知道真的假的。”
　　边小橘下课后带十九去找唐一，发现唐一在打电话，见她来了也没有挂，接待室没人了，只剩下唐一。
　　听筒传来对面的声音，唐一耐心听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让边小橘先坐下。
　　“再整理一下查到的，等明天。”
　　挂了电话，唐一长叹出一口气：“还生气吗？”
　　“没生气。”边小橘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消气了。
　　唐一低头靠近她：“要我哄吗？”
　　边小橘向后躲开了，想说不要，但是这样就代表了自己生气，又想说没生气，但显得有些较真。于是她轻轻推了推唐一，没什么力道，甚至没推离半分：“十九今天……你多关心一下她的情绪，我下班了。”
　　唐一想说什么，目光盯着边小橘，仿佛用视线将她描摹了一遍。
　　良久，他抬手，将一缕发丝挽到边小橘耳后，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
　　“明天，上午开庭，我下午再来。”
　　边小橘愣神片刻，心跳如鼓，“……好。”
　　-
　　开庭的结果很快就传遍了网络，方圆胜诉。
　　工作人员是混进去的，那批加了东西的糖果因为质检不合格，根本没流入市面，而且视频时间也有伪造的痕迹，拍摄于一周前。
　　还牵扯出前两天的那条新闻，这个主谋多少和方圆还有楚家有点梁子，两条都是从方圆下手，侧面敲打楚家。
　　成瘾剂这件事看似是抹黑方圆，实际上和方圆合作的楚氏集团也有所影响，货物从楚氏要走一遍，如果是正常上市，那么楚家肯定检查出什么并且有包庇的嫌疑。
　　所以唐一这段时间给边小橘的糖，都是其他系列。
　　虽然证明了新品“边小橘”系列没有任何问题，方圆还是声明此后“边小橘”系列不再复刻。
　　它成为了昙花一现的存在。
　　他们把“边小橘”系列的味道描述的天花乱坠，有人说像初恋的味道，又有人说像深海里的味道，还有人说像冬天来临前的味道。
　　各种比喻，吃过的想再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没吃过的想确认一下究竟是什么感觉。
　　“你不可能不知道。”唐一掌心静静躺着那颗在大众面前渴求的糖果。
　　边小橘终于露出欣喜的表情，没好意思立刻拆开吃掉，默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塞进了口袋，“同事聊八卦随耳听的。”
　　“这次钥匙对了。”
　　“什么钥匙？”
　　“没什么，”唐一抱起十九起身，“今晚能邀请你吗？边老师。你说十九咬你是好事，为什么？”
　　-
　　八月听要去唐一家，拉着边小橘的手和她商量：“妈妈，你告诉叔叔我现在可以自己睡了！我是男子汉。”
　　“可是你半夜还是回到妈妈床上了。”
　　“可是……可是……”
　　边小橘歪头揶揄的笑着，最后妥协：“好，我会告诉叔叔你是男子汉的！”
　　唐一照旧去边小橘家接母子俩，上车后边小橘才想起问唐一。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和我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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