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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上官府风波已过，而深宫正值水深火热之中。
罗鲜兵强势，击得陆昭侯连连退守，但陆昭侯宫外援兵已至，局势渐渐好转。
罗鲜安守一方极少征战，士气远不能与陆兵相比。
两兵交战，陆昭侯带兵进进退退，最下风一次直接退至御花园，援兵增入，士气大涨，重新攻至揽政殿。
但作战时间过长，陆昭侯连同樊猛教头皆已身心力竭。
二人坐于揽政殿外的石阶上，双目因杀戮而血红，盔甲与长枪上满是鲜血，新血裹旧血。
“哎——这罗鲜兵力源源不断，四面八方攻来，虽不勇猛，但秩序井然，背后定有足智多谋的军师指挥！”
陆昭侯叉开腿，坐姿豪迈，他一手撑着长枪，一手抹去脸上的鲜血道。
战场危机重重，即便是陆昭侯这般老将，也无空擦血整理面貌。
樊猛靠卧于石阶，大口喘着粗气，配剑紧挨着手边，浓眉压眼，气虚道。
“这军师定是熟悉皇宫之人！”
“成王穆棱！哼！肯定是他！我就知道！什么娶妻就无心朝政全他爷爷的是屁话！谣言！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
陆昭侯仰天骂道。
“陆侯所言极是！成王一杀太师，二杀侍中，猖狂跋扈！只是……京四门皆有重兵把守，罗鲜兵是如何直逼皇宫的？定是我方出了奸细！”
樊猛附和道，只是实在想不通罗鲜兵为何会出现在皇宫。
“奸细……”
陆昭侯拧眉思索，恍然意识到鹿城严五的平安信！大惊怒火道。
“严五！是他！他与罗鲜兵在鹿城交战，说是屡战屡胜！而今罗鲜兵却闪现皇宫，定是他叛变了！送出假情报诓骗我等！实则悄悄放罗鲜兵过城！”
“严郡守！竟是他！”
樊猛闻言色变，难以置信严五竟会叛变，沉眸思虑片刻后刹然惊醒！
“外城郡守有您的令牌，可自由出入皇宫京城，叛徒定是郡守之一！而鹿城是罗鲜兵入京的必经之处！若放其过城是叛变！知其离城不报亦是叛变！”
不论如何，严五叛变在二人这里已是实锤。
“当真恶心小人！待我灭了罗鲜，定将他千刀万剐！”
樊猛气得跳起身，不断输出道。
“表面上说自己多厌烦穆霄，多讨厌大庆律法，又多支持陆昭侯的新政，全是虚情假意！”
在陆昭侯与樊猛眼中，叛变乃第一死罪，没有苦衷！士为将死，将为君亡，天经地义！
“休要说了，是我识人不清，害了你们啊！”
陆昭侯表情痛苦懊悔，哀叹道。
“陆侯莫要自恼！我等跟随陆侯征战沙场数年，这条命，早就是陆侯您的了！樊猛愿为陆侯战死，誓死追随陆侯！”
樊猛见陆昭侯自责，赶忙安慰道，他眼神坚定，单膝跪地表忠心。
陆昭侯泪眼婆娑，感慨万分，忙扶起樊猛道。
“能遇樊将军如此忠城良将，实乃我陆百川此生之幸！”
陆昭侯眼神严肃，挥舞长枪至身后，凝神道。
“你我二人歇息已久，是时候动身了——”
“樊猛领命！”
樊猛一脚踩住剑柄，快速挑起配剑握住，一气呵成，杀气重燃。
……
罗鲜兵打斗已久，也已身衰力竭。为快速结束战争，魏非长行与浴缛三人退于交战后方商谈，意欲改变作战线路，提高效率。
“陆昭侯援兵由天武门进入，与罗鲜兵正面交锋，势气大增。依魏大人所言，是否该唤宫外沙兵援助？”
浴缛压眉问道。
“浴将军所言极是，我早已同琉日殿下道明，待他们清理完京城事务便会赶来支援。”
魏非温声回着，视线落于宫墙，话锋一转，反问道。
“不知浴将军手下士兵可会轻功？”
“轻功？恕浴某无能，放眼整个罗鲜境内，练就轻功之人可谓是寥寥无几，故而，我兵从未接触过此功。”
浴缛摇摇头，垂头道。
“无妨，浴将军莫要自责，魏某另想他法即可。”
魏非礼貌笑笑回道，沉眸暗想他法。
只见长行突地紧觉，靠近魏非，凝神看向四周，时刻准备动身。
“有人来了。”
长行小声说道。
“谁！”
浴缛也迅速沉身，做出一副防御姿态。二人一前一后护在魏非身旁。
“魏非！成王唤你！”
无常随着声音暴露而跳下宫墙，稳稳落于长行身前。
“！”
长行见此下意识护在魏非身前，浴缛也闻声转头。
“成王？”
浴缛小声道，心中暗想。
（可是朝政之才的成王穆棱？）
魏非见是无常，赶忙上前行礼道。
“魏某在此，不知成王所在何处？唤我何事？”
“哼～”
无常不语，单是抬眸看向身后宫墙。
魏非随之看去，只见火把未照明的宫墙顶处，人影成行，逐一站于宫墙之上，整齐划一，威严十足。
浴缛看得怔愣佩服。
（大庆果然人才济济。）
“魏大人近来可好？”
一冷峻低沉男声响起。众人闻声同步看向黑暗之处。
只见穆棱带着叶芷缓慢露身，漫步从暗中走来。
“魏非参见王爷王妃！”
魏非见状赶忙俯身行礼，长行在旁也跟着行礼。
“哦？魏大人的腿疾痊愈可是了？”
穆棱神情戏谑，调侃道。
“回王爷，有所好转但尚未痊愈。”
魏非略显尴尬，皱眉无奈回道。
“嗯，如此——甚好。”
穆棱嘴角上扬，正要引入正事却见浴缛赶来行礼道。
“罗鲜族浴缛，参见成王与王妃！”
浴缛早年便听到过穆棱的传闻，很是钦佩于穆棱的才学，今日有幸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浴缛？”
穆棱皱眉回想浴缛身份，叶芷在旁也着实是好奇，上下打量这所谓的罗鲜族人。
“哈！竟是浴大将军！快快请起！”
穆棱眉开眼笑，上前托起浴缛的手示意起身。
“谢成王。”
浴缛年过半百，双目依旧明亮，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穆棱这位英俊王爷，满是崇拜之意。
“嗯？本王面上可是有何异样？”
穆棱不解浴缛这炽热的目光，疑惑问道。
“啊……是在下失礼了。”
浴缛闻言瞬知不妥，赔罪退后道。
“哈哈，无妨无妨。”
穆棱笑笑回道，转而看向魏非，步入正事道。
“魏大人需要轻功之人做甚？”
“回王爷，罗鲜兵与陆兵交战已久，在下以为，若有轻功了得将士，可与之飞至宫墙，直接攻入陆兵内部，擒得陆昭侯。”
魏非娓娓道来。
“既如此，本王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穆棱抬眸看向宫墙上的私兵，自信道。
“吾兵皆是轻功了得之人，魏非可用的？”
“自然！多谢成王成全！”
魏非眉头舒展，眼底尽是欣喜。
“哼～”
穆棱冷笑一声上前，眼神深邃，逼近魏非小声道。
“皇兄安然，被右相所救。”
“！”
魏非闻言惊眉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穆棱。
“当真？”
魏非下意识问道。
“……”
但穆棱不再多言，佯装没听见，退后几步道。
“无常！即刻起，你听从魏大人指示！”
“是！”
无常应声回道。
魏非见穆棱如此很是无语，但眼前不便多问，只好闭嘴。
长行在旁默不作声，面露不悦。
“长行……”
魏非转身看向长行，又看看周围数人，面色羞红，小声道。
“抱我……上去……”
“是。”
长行得令公主抱起魏非，借两墙之力跳至宫墙之上。
叶芷在后一脸吃瓜表情，她心思细腻，一眼看出魏非长行的异样，暗自观察。
（这两人也是同？）
……
穆棱私兵皆是受过专业训练，夜视能力过人，即便不用火光照明，他们也能自如行走于高墙之上。
相较于这些私兵，穆棱与长行则略微逊色，二人虽轻功了得，但夜视不行，只好走于私兵之后。
长行抱着魏非，穆棱抱着叶芷，二人经由私兵在前探路消除隐患，行走起来也算通畅。
很快，众人来至两兵交战之地，火光源源，陆昭侯迅速注意到墙上私兵，大为震惊，高声喊道。
“小心宫墙上的暗算！”
宫墙之高，就算陆昭侯提醒也无济于事。
私兵利用袖剑射杀陆昭侯附近士兵后，利落跳下与陆昭侯厮杀。
樊猛在前方闻声回头，大喊道。
“陆侯小心！”
樊猛一剑刺穿迎面而来的罗鲜兵，拔剑就往陆昭侯这儿赶。
“樊将军留步——”
无常赤手空拳跳至樊猛身前，拦住樊猛去路。
“让开！”
樊猛扬剑前来，当即挥向无常脖间。无常轻松俯身躲避，一手撑地闪至樊猛右边，一手快捡起尸体边的长剑。
樊猛转瞬又挥剑至右，无常轻松用剑抵挡，一脚踹至樊猛胸膛，使得樊猛连连后退。
“你是打不过我的。”
无常不屑笑笑。
“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身法，确实不容小觑。”
樊猛捂着胸口感慨道。
后面，陆昭侯无暇顾及，与数十名私兵厮杀，长枪挥舞防止私兵近身，但因体力不支明显落于下风。
樊猛看得着急，欲支援陆昭侯却再次被无常止住。
不知何时，无常竟已闪现至樊猛身边，锋利剑刃直逼其喉咙。
“刀剑无眼，樊将军莫要再上前了。”
无常左手持剑，语气轻佻道。
樊猛惊愣一秒，恍然想起无常刚才持剑之手乃右手，瞬觉有了机会。
毕竟常人都只有一只惯用手，无常刚才作战是右手持剑，明显右手是惯用手，左手只是暂时握剑威胁，灵敏度定不如右手。
樊猛后仰身子提剑，顷刻，喉间被划破，鲜血奔涌倒地。
樊猛满眼不可置信，他习武多年，身法敏捷，怎会躲不过呢……
“啧！”
无常嫌弃不屑，潇洒甩剑将鲜血甩于宫墙之上，背身前去攻击陆昭侯。
樊猛直愣愣地盯着无常远去的背景，不愿瞑目，只见无常手持双剑，径直奔向陆昭侯。
（双剑！）
原来无常是使双剑，没有明显的惯用手，樊猛知晓自己失误的原因后终于安然合眼。
陆昭侯也是体力不支，拼死反抗。
无常上前一剑抵住陆昭侯的长枪，一剑飞速落于陆昭侯的脖颈间，冷道。
“陆昭侯，你当真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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