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地狱海龟汤

　　“嘭！”地一声，像是门被大力踹了一下，她被惊出了尖叫声，人被撞得往前扑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用手去抵门。

　　画面来回晃动一片混乱，只能听到她的哭腔：“张晨昊你放过我吧！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我不愿意！！”

　　撞击声不断，门外传来男生暴躁的咆哮：“有种你就守住这门！妈的！老子耐心都被你耗尽了，你还在这跟我装清高！你看之后有没有你好果子吃！”

　　她声音都在抖：“你——你就不怕我报警吗？！你这是犯罪！你这是侵犯！别过来！！”

　　“你踏马报啊！我倒要看看是那些警察牛还是我爸牛！你尽管报！”

　　只听到一声巨响，似乎是门被破开了。巨大的冲击让手机脱手飞了出去，画面旋转了一会儿，最后只能看到天花板。

　　“你不怕遭报应吗！汤铭已经被你逼死了！你现在连我也不放过吗？！”
　　“哈哈哈，他死关我什么——”
　　“是你们一直校园霸凌他！折磨他！甚至还伪造他是精神病！他受不了了才会自杀！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演了这么久终于装不下去了是吧？接近我果然只是为了套话对吧？”
　　“是！我要为他讨回公道！你们这群恶棍别想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撇干净！”
　　“哇塞，我都感动哭了呢。我们欺负他又怎样？他有本事的话也可以欺负回来啊！被打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也不敢告诉其他人，跟一条吓破胆的狗没区别。”

　　“你！！！！你踏马就是畜生！！”，苏清彤气到声音都有些颤抖。
　　“哈哈哈哈，怎么还生气了呢？要不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知道那天你的汤铭哥哥为什么没去赴约吗？明明还是他给你发消息让你去公园等他。”
　　“什么意思······”
　　“噗哈哈——看来他没跟你说啊，也是，毕竟人家是大暖男！”

　　张晨昊的话如淬了毒的针，字字扎进心口：

　　“那天我和我几个好哥们想约你出来玩玩，就让他给你发消息，约你过来。没想到那小子耍了个心眼，故意把你支开。甚至为了防止我们拿他手机给你发消息，还特异把手机藏了起来。那我们肯定很生气啊——所以嘛，我们把他双手捆住吊了起来——人肉沙包，听过没？”

　　“你们！！绝对不得好死！！”

　　“哎哟喂——都心疼地掉眼泪了是吧？没完呢，那小子怪硬气的，怎么打都不吭声，死也不说你在哪，我们也找不到他手机。所以呢······我们就换了个玩法，把他扒光了，各个角度都拍下来，然后挨个发送出去——很多人都看到了哦，包括他暗恋的女神林晴雪，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没有看到他当时那绝望到想死的表情！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可惜当时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不然肯定也要发你一份的，哈哈哈哈哈！”

　　叶池无法想象得知真相的苏清彤会有多崩溃。

　　“哎哟，别哭别哭。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对你——”
　　苏清彤凄厉地尖叫着：“滚开！放开我！！！”

　　哀嚎声、怒骂声、衣服被强行撕开的声音夹杂着，回荡在楼梯间。

　　就在他以为苏清彤会就此被这畜生强行侵犯时，转机出现了——似乎是在挣扎时摸到了手机，苏清彤以此为武器狠狠打在了张晨昊头上。

　　趁着间隙，她连忙爬了起来，被撕扯得破烂的裙子和裸露的肩膀一闪而过，随后是不断晃荡和后退的楼梯画面。

　　她在朝上跑去。

　　一直来到顶楼天台，似乎已经退无可退，苏清彤近乎崩溃：“怎么办·····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张晨昊一定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贱人！我要杀了你！”，身后传来张晨昊愤怒的咆哮，二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下一秒，伴随一声尖叫，画面再次旋转——估计是手机被甩了出去。而视频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后面应该就是自己看到的记忆画面——被彻底激怒的张晨昊想掐死苏清彤，苏清彤最后踏上了天台边缘，纵身一跃。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苏清彤会突然给她妈妈发消息说想要吃红烧肉？况且在明知道张晨昊不是什么好人的情况下，苏清彤为什么敢独自一人去学校找他赴约，仅仅只是为了套话吗？既然如此，为何不选一个更好、也更安全的时机？

　　而且，她还特意保留了这份视频证据。

　　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漏掉什么线索后，二人将手机归还给了曹尚。

　　曹尚：“那接下来你们准备去哪？”

　　萧隐：“我们只是针对这个线索进行了等价交换，好像没有说要成为你的盟友吧？”

　　叶池内心暗爽——之前不是还装大哥吗？没想到真大哥就在旁边看着你装逼吧？小样儿！恐怕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吧！哈哈哈哈哈！活该！

　　曹尚自认理亏，毕竟在几人之前就有嫌隙的情况下，萧隐他们还愿意把额外解开的线索共享给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然就算他们解开手机隐藏线索后准备独吞，面对绝对的实力压制，自己也不可能有机会拿回来。

　　“走吧——”，萧隐抬脚朝外走，叶池自觉跟了上去。

　　离开实验楼后，叶池回头看了一眼：“不打算在实验楼调查一下吗？”

　　“没必要，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但是得先避开些视线。”

　　“什么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隐拽着手腕往前一拉。

　　叶池踉跄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环境已经彻底变了个样，竟是之前那通往天台的隐藏通道。

　　“我靠·····什么鬼，空间瞬移？”

　　他瞪大了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真的是瞬间穿越到了这里。

　　始作俑者却一脸平静：“这里因为苏清彤执念混乱的缘故产生了空间交叠，它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到这里”

　　“不是·····”，叶池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萧隐说的话。

　　“你和他交谈得避开眼睛，不过也只能拖延点时间罢了。”

　　话毕，萧隐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金色的东西——那是一个合眼低着头、手还捂着耳朵，盘腿坐着的僧人雕塑。

　　萧隐闭上眼睛，口中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咒语，而僧人雕塑发出的金黄色光芒愈加耀眼。

　　叶池只觉得脚下一轻，头有些恍然，等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又变了。

　　虽然四周都是和楼道一样漆黑一片，但前面却突然出现三个姿势各异、盘腿坐着的僧人。

　　最左边的僧人双手蒙住眼睛、中间人的捂住耳朵，最后一个捂住嘴巴。而周围涌动着金色的符咒，诵经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们三个能暂时帮你拖延点时间，减轻那东西对汤铭的监视，你可以和他对话，但记住——抓紧时间”，说完萧隐就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叶池。

　　“哎！什么意思·····”

　　“叶池·····”，虚弱却清晰可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池一惊，转过身发现一个男生静静站在背后——是汤铭，真正的汤铭。

　　少年青涩腼腆，纵使疲惫，脸上还是挂着温柔的笑。

　　“抱歉，因为之前受了很严重的伤，再加上一直被它监视的缘故，我没办法给你太多提醒。”

　　“·······因为替苏清彤挡下了攻击？”

　　汤铭：“算是吧，但后面也被游戏惩罚关进了‘地狱试炼’，直到你出现，我才得以附在你身上逃出来。上一次清彤因为我的缘故险些暴走，游戏对我警惕程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再加上消耗过多·····所以也没帮上多少忙。”

　　“没有，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当时我在天台门口看到的人是你吧，你为什么让我救苏清彤？”

　　闻言，少年清澈的眼神中流露出悲伤。

　　“她不该因为仇恨和自责困在这······清彤一直认为我的死除了张晨昊他们的霸凌以外，还有她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决绝离开的冷漠。所以——她把自己也归类成了杀人凶手。”

　　“为什么你会因为她隐瞒林晴雪的事发那么大脾气？”

　　汤铭摇头：“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跟她生气。只是——”

　　无奈叹息后，隔阂的真相被娓娓道来：

　　“她拜托林晴雪跟我见面，导致我以为真的有除了她以外的人欣赏我的故事。但——她不知道张晨昊也认识林晴雪。某天我跟林晴雪相谈甚欢的场景被他们那群人看到了，张晨昊直接去问林晴雪怎么认识我的。

　　他谎称是我好友，林晴雪没多想就跟他全盘托出了。而在后面的接触过程中，我渐渐喜欢上了林晴雪，那段时间心神荡漾，也没有注意到清彤心情有些低落。”

　　“你·····不知道她喜欢你吗？”

　　“我问过，当时她语气激动，骂我是不是恋爱小说看多了，所以我就没再怀疑。”

　　他苦笑一声，“现在想想挺蠢的。当时她的脸红得像烤熟的苹果，我以为她还在气头上，又真诚地跟她道了歉，还劝她喝点水冷静一下。”

　　叶池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颇为遗憾的误会：“后来呢？”

　　“我鼓起勇气写了一封信，找到他们班的人帮我送给林晴雪——”，汤铭眼中闪过一抹自嘲，“可惜我忘了他们，那些人怎么会注意不到我的反常。他们跟在我身后，在我走了之后找那个同学把信拿走了，然后让班上的女生写了一封假回信。”

　　思绪倒流。

　　他还记得当他看到那独属于女生清秀的字迹也在回应他的感情时有多激动，他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期望快点放学，激动又兴奋地来到了信上约定地点。

　　“我一直等到了晚上8点，连手机没电都不敢去充，生怕就此错过。当时还庆幸那群人没像往常一样找我麻烦······真蠢。”

　　天气转凉，他身上只有单薄的一件校服，虽然冷，但是内心一直想象着两人见面后的场景。

　　直到听到了那让他战栗的、熟悉的声音——

　　“哟，还真是个情圣呢，真就等到现在了，哈哈哈哈哈。”
　　“我们都吃完回来了，这蠢猪还在这等着呢！真一点没怀疑啊。”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他们将信撕碎砸在我脸上，肆意嘲笑着、挖苦着，将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随后——当着我的面拨通了林晴雪的电话。”

　　“干嘛？大晚上打电话给我？”，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语气不像记忆中那般温柔，更多的是自然熟络。
　　“林大小姐是个大忙人啊，没事，就是提醒你一下，后天来我家玩，别忘了。”
　　“哎呀，知道了，不会缺席的，挂了啊。”

　　“那一刻我苦苦支撑的期待还是成了碎片，他们认识，原来他们是一伙的。但真正压垮我的是——”

　　“他们骗你苏清彤也参与其中了，对吧？”

　　汤铭闭上眼，痛苦地点了点头：“嗯，他们说‘多亏了苏清彤，不然他们还真没办法让林晴雪和我见面，还是苏清彤的办法好’。”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那种被最亲密、最信任的朋友背叛的痛苦宛如绳索般死死扼住他的脖子，那是足以让人窒息的绝望和痛苦。

　　“不可能！她不可能会和你们一样！她不会那么低劣地拿我寻开心！”

　　狂风骤雨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张凌昊他们肆意嘲笑着：“呵，那你明天自己去问问她呗，林晴雪倒底有没有看过你的那本破书，还是她告诉林晴雪那些幼稚的情节，让林晴雪去见你的。”

　　字字诛心。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那一刻我感觉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拖着满身伤痕回到独自居住的家，他一夜没合眼，到了学校就马不停蹄去找她。

　　“我祈求着，祈求着事情不会是他们说的那样，她不会那样对我。可惜····后来的事情你应该看到了。”

　　“嗯，她还是说出了实情，但是她并不知道你经历的这些，她愧疚的是她为了让你开心骗了你。”

　　“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最后自欺欺人的想法也破灭了，我狠狠推开了她，向她宣泄着忍耐已久的愤怒和痛苦，甚至······让她离我远点，对她说希望她以后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就在这时，原本空无一物的漆黑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血红的眼睛，场面十分诡异。

　　这是手机上的眼睛·······难道萧隐说要避开的视线就是这个东西？

　　与此同时，原本端坐在中间的僧人动了。只见他缓缓抬头，双手慢慢从眼睛上移开，漆黑的眼眶静静盯着天上，诵经声陡然增大。

　　叶池大气不敢出，能明显感觉到有两股不知名的强大力量在较劲。

　　终于，天上那只血眼慢慢合上，似乎被僧人压制住了。然而面前的僧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接连不断的血泪奔涌而出。

　　“得抓紧时间了·····”，叶池总算明白萧隐把自己送到这的良苦用心了。

　　“那她后面知道这件事了吗？”

　　汤铭双眼通红：“嗯，在我自杀后。她调查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所以她很自责，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自作聪明让林晴雪来见我，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我也不会心灰意冷一走了之。”

　　“这就说得通了，难怪·····”

　　“她创造了这个世界，想替我惩罚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想替我复仇。所以‘黑羊’成了‘屠夫’，而那些‘屠夫’要经历他们对‘黑羊’所做的一切，一遍遍轮回，永无止境。

　　她把自己划入了冷眼旁观的‘白羊’队伍，认为是自己的懦弱、认为是自己没有坚定地相信我，才导致了我的死亡。所以每次游戏结束，她都会和那些失败的玩家、所有的学生一起经历烈焰烧灼的痛苦，直至新的游戏轮回开始。”

　　怪不得试炼中看到的怪物都是被烧焦的人，而且——开得热烈的玫瑰如火般滚烫。

　　汤铭眼神飘忽，似是回忆起了过往的画面——

　　每次游戏结束，整个学校会燃起熊熊烈火，哭嚎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她跪坐着，一遍遍重复“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可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将她吞噬，一遍又一遍。

　　“我之前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我以为死了就意味着——彻底结束了。但现在······”

　　汤铭眼神坚定：“我庆幸我能来到这，她不该因为背负这些痛苦而留在这”

　　四周的诵经声突然变得急促。面前的无目僧人身子剧烈颤抖，天上的血眼隐隐有再次睁开的态势。

　　没时间了。

　　叶池询问：“你写给她的那本故事书应该是这场游戏的执念信物，你知道它或许会在什么位置吗？”

　　“我们作为构成世界的执念无法得知重要物品的位置，而且每一次重启游戏，信物位置都会变。”

　　“那······苏清彤知道你在这个世界吗？”

　　少年苦笑了一声：“她不知道，游戏也不可能让她知道我在这。她在这里呆了太长时间了，为了最大化激发她的执念，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甚至扭曲了，或许现在的她会恨我入骨，毕竟‘恨’与‘恶’才是游戏想要的。”

　　汤铭抬头看向天上蠢蠢欲动的眼睛，眼中充满了厌恶。

　　面前的僧人很快败下阵来，双手晃晃悠悠地将眼睛蒙上。

　　“眼睛马上要睁开了，你还是回到原来躲的地方吧。”

　　他点了点头，随后身形消失，但声音却在叶池脑海中响起。

　　“我还是只能藏在你身上，不然眼睛会看见，抱歉。”

　　叶池注意到前面原本捂着耳朵的僧人不知何时也松开了双手，呈现出和旁边一样的“解封”状态。

　　“没事，你帮了我很多。既然你知道苏清彤建立这些秩序是代替你惩罚那些恶人，当看到之前欺负过你的那些人经历你的痛苦，你不觉得痛快吗？”

　　沉默了一会儿，汤铭的声音才响起：“有一次我被选中，阴差阳错进入了假‘汤铭’的身子里。她递给我一把刀，而前面的墙上绑着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人。”

　　“我看到过那段记忆，是张晨昊？”

　　“对，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张晨昊，还是只是苏清彤创造出来的人偶，但是看着那张一模一样、我无比痛恨的脸，看着曾经趾高气昂、肆意凌辱我的人变成现在苟延残喘、瑟瑟发抖的样子，说不痛快是假的。”

　　“你动手了么？”

　　“嗯，第一刀是她拉着我的手捅的，但后面是我自己主动的。我太恨他们了，我太恨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难道只是因为我不合他们眼吗？！无论我顺从还是反抗，都逃不过沦为他们消遣、折磨的玩物，我真的——我真的好恨！！”

　　压抑颤抖的声音控诉着那些黑暗压抑、无法忘怀的过去。

　　“那你算报仇雪恨了，满意吗？”

　　“很奇怪，明明我已经实现最阴暗的想法，已经在用最解气的方式折磨着那人······”

　　思绪流转，汤铭回想起那充斥着血腥却极度兴奋的一幕。

　　面前的“张晨昊”早已不成人形，身上、脸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从伤口、或是被刀刃带出的鲜血染红了四周。地上、墙上、他自己的脸上身上全是鲜红的血液，甚至还有破碎的人体组织。

　　明明他的手是那么颤抖，明明他的心脏一直在狂跳，但害怕与兴奋同时控制着大脑，让他犹如面对开牌前狂热的赌徒。

　　无法停止。

　　直到力气耗尽，湿黏的双手再也无法握住刀柄，他才喘着粗气跪坐到了地上。

　　生前无法做到的事，死后却有了机会，他应该是痛快的······不是吗？

　　可抬眼望向这狼藉一片，自己沉默许久——

　　终是摇了摇头。

　　“我突然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哽咽的停顿，“明明上一秒我还沉浸在折磨仇人的兴奋中，像个杀人狂一样，我不明白，这难道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吗？这难道不是——”

　　叶池缓缓开口：“因为，你已经死了，汤铭。”

　　·······是啊，我已经死了。

　　“好像是这样吧·····”，他点了点头，随后轻叹一口气，“我以为我会很高兴，我以为我会就此解脱。但好像没有·····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因为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叶池，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那么选择的。”

　　“你没错，只是······

　　你想结束的是痛苦，不是生命·····你只是太累了·····撑了那么长时间，这对你而言太漫长了。”

　　痛苦的黑夜太过漫长，他还是没能撑到黎明破晓。

　　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嗯·····我知道我很懦弱，我也知道我改变不了过去。所以至少现在，我不能让她变成怪物，我认识的那个女孩不会觉得杀戮是有趣的事，她不应该被困在这。这些仇恨和自责对她来说太沉重了，这不是她的错，也不应该由她来承担。”

　　“嗯，我们一起救她出去”，没有澎湃的鼓励，叶池只是轻声却坚定地回应道。

　　“你应该可以在短时间操控我的身体对么？我记得之前在楼道里被苏清彤掐住脖子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对她说过一句‘痛吗？’，可我没有印象，所以这应该是你操控我身体说的吧。”

　　其实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自己都快死了，对苏清彤的经历也仅限于她是跳楼自杀的了解，不可能在快要失去意识到时候还去关心她站在楼上害不害怕，疼不疼。

　　“嗯，是我·····你当时意识薄弱，我才能短暂接手你身体的控制权。才能说出那些我很早之前就想对她说，却一直没有机会说的话。”

　　汤铭有些恍惚，他好像又看到了当时满脸泪水，衣衫不整的苏清彤站在天台边缘，明明身子都在害怕得颤抖，但脸上的表情却那么决绝。

　　他想阻止她，想拉她回来，但他动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高空坠落的身体接触地面的瞬间，他是体会过一次的——

　　很害怕，也真的很疼，虽然只有一瞬，但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

　　“没事，也多亏你，不然我可能在那个时候就被苏清彤给掐死了”，叶池说的是实话。

　　“谢谢你，所以最后我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件事？请你······”，汤铭的声音轻声在耳边响起，随后渐渐变弱直至消失不见。

　　结界随着血眼的完全睁开而彻底破裂，叶池抬头望向这一切的主宰，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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