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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战事紧,策略再调整
火把还在燃烧,映得训练场边缘的沙袋泛着暗红。李秀宁站在高台,手还握在刀柄上,目光扫过奔跑的队伍。她刚要转身回帐,一匹快马从辕门冲进来,马蹄溅起泥水,斥候滚落下地,单膝跪倒。
“苇泽关外三十里发现突厥游骑!数量超千,正向我侧翼迂回!”
全场瞬间安静,跑步声停了,只有风刮过旗帜的声音。
她立刻抬手:“鸣锣三响,召集队长。”
锣声响起,急促而尖利。各营小旗开始集结,新兵迅速列队,不再散乱。马三宝从账案前起身,算筹扔进袋子,快步走来。何潘仁也从队列中出列,铠甲都没穿全。
“暂停文书登记。”她对马三宝说,“清点现有兵力、弓箭存量、投石机状态,半个时辰内报我。”
“是。”马三宝转身就走。
她看向何潘仁:“你带轻骑前出五十里,只侦察不交战。标记敌军动向,每隔十里留一道暗记。若遇小股游骑,可驱赶但不得追击。”
何潘仁点头:“明白。”
“记住,我要的是路线、速度、人数,不是首级。”
何潘仁咧嘴一笑:“这次我不逞能。”
他翻身上马,带着二十轻骑疾驰而出。
她没再说话,转身走向主帐。
舆图已经铺开,压在四角的铁块还是温的。她拿起炭条,在苇泽关到主营之间划出三条线。第一条靠近边境,设为警戒带;第二条横贯山谷,作为阻击区;第三条紧贴营地外围,是最后屏障。
“不能再靠小队游击了。”她低声自语。
萧彻这次不是试探。上千骑兵绕道侧翼,说明他已经盯上娘子军的补给线。若还像之前那样分兵袭扰,只会被他各个击破。
她改了部署。
前沿警戒带由斥候轮守,每班六人,两进两出,保持二十四时辰不断。中间阻击区设伏兵两队,配弓弩手三十、投石机两架,接到信号后可快速支援。主营屏障则加固鹿角、挖陷坑,安排重甲兵驻防。
“不争一城一地,但控每里通道。”她在图上写下这句话。
接着提笔写《守则六条》:
敌未至,心先稳。
令一下,步不乱。
伤有医,亡有名。
退后者斩,陷阵者记功。
夜巡双岗,白日操练。
铜牌在身,归葬有路。
写完,她叫来传令兵:“抄六份,贴到各营门口。晚上让老兵当众念一遍。”
传令兵领命而去。
她又召来工造组头目:“陷马坑今晚必须挖好,深度五尺,间距三步。完工后用草席盖住,别让人踩进去。”
“是。”
“投石机再检查一次,别临阵出问题。”
“已经试过两轮,没问题。”
她点头,让他退下。
天还没亮,营地已经全动了起来。
巡逻队提前换岗,辅役队搬运粮包进地下仓,工匠在修弓弦。新兵没人抱怨,默默收拾武器,检查皮甲扣带。有人把铜牌挂在脖子上,低头看编号。
她走到东营,看见几个冲锋队士兵蹲在地上,脸色发白。
“怕了?”她问。
一人抬头:“不是怕……就是心跳得厉害。”
她没骂,也没安慰:“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心跳快是好事。它让你手脚听使唤。”
另一人小声说:“听说突厥人杀人不眨眼,割耳朵当酒钱……”
“那你也拿刀。”她说,“你杀一个,少一个。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那人闭嘴了。
她继续走,听见文书班有人嘀咕:“要不咱们先撤?等主力来了再打?”
声音不大,但她听见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问:“谁说的?”
没人应。
“我说过,话可以说,但不能动摇军心。”她声音不高,“现在不想打的,可以走。走出这个营门,我不拦。但走出去的人,以后也别想回来。”
人群安静。
“想活命,就得打赢。没有别的路。”
她说完就走,没再追究。
黎明时分,校场集合。
一千二百人站成方阵,队列比前几天整齐。她站在高台,不讲虚话。
“昨夜斥候回报,敌距我七十里。我们有粮八万石,箭三万支,投石机十二架,可战之兵一千二百人。他们远来疲敝,我们以逸待劳。”
下面没人出声。
“从今天起,实行双岗制。白天操练不变,夜里加巡。每队配老兵带队,新人随行学习。每人发一枚铜牌,刻编号和营队,阵亡后凭此归葬。”
她抬手,亲卫捧出木盘,上面摆满铜牌。
“你们不是流民了。是兵。只要穿上这身衣服,我就不会丢下你们一个。”
台下有人眼眶红了。
她不看情绪,只下令:“现在,各归岗位。警戒带两刻钟内必须有人到位。阻击区午前完成布防。主营屏障今日日落前全部完工。散。”
队伍迅速解散。
她回到主帐,刚坐下,马三宝就进来。
“兵力清点完毕。实有战兵一千一百七十三人,辅役两百四十五。弓箭现存两万九千三百支,羽箭可再制五千。投石机十二架全部可用,石弹备足。”
她点头:“伤亡名单呢?”
“上次小战三人轻伤,已归队。无阵亡。”
“好。”
她翻开最新斥候密报,眉头慢慢皱起。
何潘仁的标记显示,敌军游骑呈扇形展开,明显在搜索防线漏洞。其中一支已逼近东山脚,离他们砍松杆的地方不到十里。
她盯着地图,手指划过东山到主营的小路。
这条路昨晚没封。
她立刻提笔写令:封锁东山小道,设三道哨卡,派弓弩手驻守。所有进出人员需持通行牌,无牌者一律扣押。
写完交给亲卫:“马上送出去。”
亲卫刚走,帐外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看见何潘仁掀帘进来,脸上全是汗,手里攥着一块布。
“娘子,出事了。”
他把布摊在桌上。
是半面旗,黑色底,绣着弯月纹。
她眼神一冷。
这是萧彻亲卫队的标志。
何潘仁喘着气:“我们在东山口发现了两个死人。突厥打扮,但伤口是刀割的,不是箭伤。旁边还有这面旗。”
她盯着旗角的血迹。
这不是战场遗落。
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她站起来,走到舆图前,重新看敌军动向。
如果萧彻只是来攻,没必要派人潜入东山。除非——他在找什么。
或者,等什么人反应。
她忽然想到什么。
“昨日谁去过东山?”
何潘仁一愣:“轻骑队,还有砍桩的工匠。”
“有没有人掉队?”
“没有,我都点过名。”
她不信这么巧。
她抓起刀,大步出帐。
营地已经开始夜间布防,火把一根接一根亮起。她直奔器械库,翻出昨日入库的松杆清单。
工匠记录写着:共运回松杆一百零八根,全部验收。
她一条条往下看,突然停住。
其中一笔写着:第十七车,松杆四十三根,由张老四签收。
张老四是昨天训练时想藏沙袋的人。
她合上本子,转身就走。
外面天已全黑,风变大了。
她穿过营地,朝东营走去。
张老四的铺位在角落,人不在。
她问同帐士兵:“他人呢?”
“去茅房了,一会儿。”
她站在帐外等。
风吹得火把晃动,影子在地上乱跳。
远处传来巡更的梆子声。
她右手慢慢搭上刀柄。
刀鞘上有几道新划痕,是昨天试招时留下的。
她没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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