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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短暂亦将逝
“批完一折又一折，这些奏章怎么也批不完！”龙案之上，沐弘显翻阅奏折，最终不耐烦的将其扔在地上。
下侧陪同的章成听着那响声，仿佛是敲击在自己的心口。
他茫然地看着他的陛下，他知道陛下对往事耿耿于怀，所以无论是二皇子、姜安、还是其他或者折辱或反对他的大臣，他都亲自替陛下除去。
他希望所有的罪名都由他来承担，他日史书之上，陛下只是被他一时蒙蔽的圣明君主。
可是，如今朝堂之上，人人奉陛下之令而行，那些罪人都已不在，为何陛下连批阅奏章的耐心也无。
章成努力扯着嘴角笑出来：“陛下累了？那今日就暂且休息如何？”
沐弘显随意地点点头，他挥挥手，一旁的太监就把案上的奏章全部撤下。
这时，一个小太监低头走了过来：“陛下，柔嫔求见。”
“柔嫔？”沐弘显抬眉，兴致缺缺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唤她进来。”
“是。”
章成站起身来：“那臣先行告退。”
“不必。”沐弘显摆摆手，“你留下来陪朕。”
章成愕然，陛下召见嫔妃，要他一个外臣陪着作甚？
和章成感同身受的，还有柔嫔，当她满怀笑意地踏进殿内，看见站立一旁的章成，那一张俏丽的面庞瞬间僵住。
“？”
柔嫔愣在原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只有沐弘显想是没有察觉似的，向柔嫔招手：“爱妃怎么不过来？”
“……”陛下都不介意，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柔嫔自我安慰，从身旁的宫女手上接过糕心盒，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朝沐弘显走去。
“陛下，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糕点。”柔嫔坐在沐弘显身侧，将糕点盒打开，其中香味肆意飘散，令人食指大动。
“爱妃有心了。”沐弘显笑着将柔嫔揽入怀中，柔嫔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当着臣子的面这么做，顿时惊呼出声。
章成的头越来越低，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既然是爱妃为朕做的糕点，那就由爱妃亲手喂朕用下。”
听见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柔嫔只想拿起糕点盒，直接砸过去。
这是陛下，这是她的夫君，不能冲动，不能冲动，柔嫔欲哭无泪，她只是按照嫔妃的常规操作来送点东西，多给陛下点印象，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啊啊啊这事要是传出去，明天她不会就成了惑主的妖妃，后天就满门抄斩吧！
柔嫔深呼吸，指尖颤抖的从糕点盒里拿出一块糕点，颤颤巍巍地送到沐弘显嘴边。
可不知为什么，她明明把一部分送到陛下嘴里了，糕点怎么掉地上了？
柔嫔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倒在地上。
沐弘显怒气冲冲地拍着龙袍上的糕点，呵斥道：“怎么伺候的？一块糕点都能掉！”
柔嫔慌张地跪在地上：“嫔妾，嫔妾……”她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总不能是陛下故意陷害她的吧。
“滚滚滚！”沐弘显用力的摆手，赶她出去，如果是往日，柔嫔一定会惊慌失措，可现在，柔嫔眼睛一亮。
还有这种好事？
她果断站起来，双手提着裙摆，带着宫女迅速离开这里，生怕沐弘显反悔。
沐弘显一副被气坏的样子，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前朝后宫就没一个让朕舒心的！”
一场闹剧，章成听了个全程，不知该说些什么。
沐弘显见他没有反应，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整天面对一群庸脂俗粉，朕想开心点都不行。”
章成表情微妙：“陛下欲大选？”陛下在他面前演这么一出就是想选秀，充实后宫？
沐弘显摇摇头：“先帝驾崩不过数月，我怎好大兴选秀？”
章成松了口气，他就知道陛下不是这么荒唐的——
“朕只是想纳个新妃。”
章成被噎住了，行……吧，食色，性也，陛下不过是想新纳一个妃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知陛下是心怡哪家千——”当他对上沐弘显的双眼时，他猛然反应过来，“陛下要纳洛大小姐为妃？”
沐弘显手指敲击着案面，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朕自小爱慕神爱，如今欲以贵妃之位相许。”
章成嘴角抽抽：“洛大小姐的祖父生前是文坛大儒，洛氏门生众多，洛大小姐的父亲洛书恒大人也是当朝要员，甚至洛大小姐自己也是朝廷官员。”
再说……
“洛氏，从未有女儿为妾啊。”
沐弘显不赞同道：“朕的贵妃如何能与常人妾室相提并论？”
章成不语，那不还是妾？
沐弘显眸光一冷：“更何况洛氏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
他语调轻松，吐出的话语却叫章成骇然：“洛书恒在云河当真是立了好大的功劳，怕是如今的云河，只知‘洛’，不识‘沐’了。”
“陛下！”章成急声，不欲沐弘显继续说下去，同样的招数，难道还要再来第二次吗？
后世史书该如何评说？！
“此事，朕可不咎。”沐弘显扬起笑来：“纳妃一事，就劳爱卿替朕拟旨。”
章成瞳孔猛然一缩，纳妃圣旨哪有他一个外臣来写的道理？陛下这是……
他抬眼望去，沐弘显一片泰然，显然并不认为章成会拒绝。
他也的确不会拒绝……章成痛苦的闭上双眼，他还怕多一个罪名吗？一切由他出面，就是他自己要求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陛下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呢？
“臣，遵旨。”章成躬身，不知何时落下一滴泪珠。
洛神爱正在武安侯府等待心上人的归来。
今日是她休沐，但燕无忧的丧假已过，此时还在军中。
洛神爱手捧着她为无忧缝制的衣衫，满怀期待，全然不知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噩耗。
马蹄声在府外响起，洛神爱站起身来，燕无忧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府内，当看见洛神爱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肃杀之气顿然消失。
她笑着抱起洛神爱转了一圈，直到洛神爱不满地捶打她，才肯将人放下。
“你都把我的衣服弄皱了。”洛神爱爱惜地看着手中衣衫，不满道。
燕无忧眨巴眨巴眼：“你做的？给我的？”
洛神爱拍了拍衣衫，没有否认：“嗯，可要换上试试？”
“那我得先去沐浴，我现在身上臭的很！”燕无忧说着就拉着洛神爱一起往府中浴池走去。
“你要去便去，拉我来做甚。”站在池边，洛神爱微红着脸娇嗔道。
燕无忧将自己脱光光，扑入池内，她抬头笑嘻嘻道：“一起洗嘛。”
“不要。”洛神爱拒绝，却坐下来，将脚探入池内。
燕无忧游到她的脚边，撒娇道：“一起嘛，又不是没有过，以前和佑宸——”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听到这个名字，洛神爱脸上的红晕散去，原本微翘的唇角抿成一条线，她下意识捂住胸口，那里隐隐作痛。
佑宸……秦伯母……姜伯父……
燕无忧说错了话，再没有什么鸳鸯浴的心思，她草草清洗了下全身，便走出浴池换上洛神爱为她缝制的衣衫。
她靠着洛神爱坐下，揽过洛神爱的腰，洛神爱顺从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二人安安静静的坐着，无声的陪伴着对方。
待到天色昏暗，洛神爱才起身回府。
武安侯府外，两人依依惜别。
即使洛府的马车走远，燕无忧仍痴痴望去。
方一下马车，洛神爱便感觉到府内的不对劲，每个人看向她的眼神，欲言又止。
洛神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很快，她就收到三叔让她来内堂的消息。
内堂里，月温雅位居首位，坐于在首位下方第一、二位分别是洛三郎、洛二郎，洛书恒离京前将洛氏的主事权暂交到了洛三郎的手上，此时洛书恒还未回京，仍由他暂代，故他的位置比作为兄长的洛二郎更要靠前。
洛神爱行了个晚辈礼：“母亲、二叔、三叔……诸位长辈。”
当她抬眸，首先看到的便是月温雅，那张向来笑意盈盈，姣美如玉的脸上布满气愤，她双目含火，怒视在场众人，下方二叔眼中暗藏喜悦，三叔满眼痛惜，洛神爱心下更是一沉。
“咳咳。”洛二郎清了清嗓，月温雅回来后得知他下令软禁洛神爱一事，怒不可遏，若不是族老拦着，她已经将他除族，这些时日的平静不过是等着洛书恒的归来，双方已然撕破脸皮。
此刻洛二郎一脸虚假的沉重，“神爱，陛下下旨，封你为贵妃，择日入宫，你……这些天也别总往外跑了，在家准备准备吧。”
“什么？！”洛神爱面上血色尽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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