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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巧舌青竹退群人
再看南烛楼二楼书房里,玉青竹那书架子上,已被玉青竹和蓝幻月整理的相当有条理——
架子最上面一排摆放的是各类孤本拓印,都是二人一起誊抄绘制;第二排陈列了各种医书古书和玉青竹四处收集的医药和毒药手札;第三排则是玉青竹亲自手写的病患症状及治疗方法,也就是医案;第四排是药膳典籍以及蓝幻月记录的食谱菜谱;第五排是天凰国山川地理志和玉青竹朝玉常润借来的很多年前玉常润与顾朝歌一起游历绘制的舆图,蓝幻月再次为玉青竹按比例绘制的;最下面一排从左侧数是各处收集的当世著名曲谱,右侧是白修远、玉青竹、蓝幻月三人所作曲谱;书架旁边还立着一个半人高的敞口青瓷大花瓶,却不放花枝,放的都是蓝幻月的画作卷轴,当的是分门别类,要的是一目了然。
与此同时,玉青竹仍是每日以汤药、针砭之术双管齐下,在帮助蓝逸轩行如常人后,和幻月一起陪着他、鼓励他渡过最为痛苦的用剑难关。
还记得蓝逸轩在璧和楼里给玉青竹和蓝幻月舞了一套蓝家剑法时,蓝奇在一旁再次哭得是惊天地而泣鬼神、震天地而溅花木、天雨粟而夜鬼哭,上气不接下气地叹公子多年腿疾真的全好了。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朝霞晚锦,青天暮夜,夏去秋来,经转轮替。
当真是时光飞逝。
清霜冷絮裯,枯叶满阶头。
终于在第三个月后,蓝逸轩的腿彻底好了。
璧和楼里,隐隐听到蓝家兄妹二人的谈话声。
“月儿,”蓝逸轩耐心地开导她,“你可以先回去一趟,和家里长辈见个面,让他们确认你还活着,然后可以以外出游历为名义再来常州府。”
蓝幻月小嘴一噘,十分不高兴,但也没再接话。
蓝逸轩承诺了不会再逼她做蓝剑山庄庄主,也承诺了她以后可以陪着青竹游山玩水,但是强烈请求她随自己回蓝剑山庄住几个月。
看着蓝逸轩对她几乎卑微到骨子里的请求,蓝幻月也不好一次又一次拒绝,连青竹都觉得,她这个大哥实在让人觉得可怜,心软了。所以即便两人约好一起,可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大家都不忍心看着蓝逸轩一次次离开青竹居后落寞的背影了。
“而且,从你离家至今,七个多月了,怎么也得回家看看了,现在的蓝剑山庄,都是按照你的想法重建的。”
蓝幻月低眉不语。
蓝逸轩对她是真的好,这几个月里,她也渐渐感受到了之前没有感受过的亲情,而未来是他和她作为蓝氏兄妹相依为命,她和青竹商量过了,江湖上对蓝逸轩继位的事各说纷纭,这件事由她而起,最终需要她给一个结果才好,也就是,她要在江湖上给蓝逸轩的名声平反和撑腰,这才是蓝幻月作为蓝家人、作为蓝逸轩的妹妹应该做的事。
蓝逸轩继续耐心劝说:“或者,青竹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带她一起回去,只是怕玉家不放人。”
听到这儿,蓝幻月眼眸一亮,刚想说什么,却又突然黯了下去。
“青竹好不容易才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离开,这里的一切还如初,可是她离开,那这大半年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了。”更何况,就算青竹真的愿意和她一起去蓝剑山庄,那白修远呢?那玉家呢?怕是所有的人都要为了这件事而转变计划了。
青竹肯定不能去,但蓝幻月知道,她是一定要跟着蓝逸轩回去的了,或者,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彻底解决蓝剑山庄的事,然后她再过些自己想要的生活。
于是,她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道:“大哥,我要先去和青竹说这件事,这几天,我要好好陪青竹。”
蓝逸轩见她松口了,整个人僵硬的身子终于得以放松下来,他目光中满是激动:“好。”
玉青竹也知道这几天蓝幻月就要回蓝剑山庄了,没有去杏林堂,两人整天在青竹居里嘀嘀咕咕,有时候还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蓝逸轩和蓝幻月离开那天,玉青竹带了玉嫣和府中护卫一送五十里,常州府外百里亭,北风潇潇,衰草连天,杨柳枯黄,衣角翻飞的两个人最终告了别,蓝剑山庄一众人终是消失在目尽之处。
蓝幻月走后,玉青竹依然像每天一样,扮上男装直奔杏林堂,玉嫣依旧是留在府里,只是换成白修远每日清晨在玉府后门等她一起去杏林堂。
忙碌倒是消了些许离愁,而这大半年下来,杏林堂已十分出名,周边郊外或村落里有疑难杂症的,也愿意舍近求远跑来杏林堂瞧病,玉青竹每日接触实际病例,再结合近十年的学医本领,整理了大量病患手札。尤其是白修远,总是在她解决不了的时候提点一下,因此,玉青竹医术突飞猛进。
渐渐的,天气转寒,衣物渐重,常州已是深秋之末。
这天玉青竹诊治一发热小儿,目送母子俩离开后,杏林堂也算清静下来。
玉青竹抬头看着身侧颀长修竹的白修远笑得轻松,毕竟这个小孩子,确实让她费了几日功夫。刚想要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杏林堂又进来了几个人。
玉青竹看清领头的人后,一颗心沉到谷底,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而发现玉青竹神色不对之后,白修远几人也沉下脸色,几人纷纷靠近玉青竹,调转灵力,蓄势待发。
为首的一人见这阵势却还镇定,恭敬地上前朝玉青竹行礼:“大小姐,老太爷请您回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玉老太爷手下贴身侍从玉连,身后跟着行礼的,则是老太爷的一众护卫。
“祖父这是要押我回去么?”玉青竹看了看他身后的一众护卫,冷声问。
“大小姐误会了,”玉连忙颔首行礼解释道,“老太爷只是担心大小姐安危,所以才让这些护卫随小的走这一道。”
玉青竹知道她偷偷在杏林堂看诊的事必已败露,辗转间心思几动,转头深深看向白修远几人,以目光抚慰:“我先回去见祖父,这几天内可能回不来了,但是我会想办法说服家里人的,放心,我不会有事。”
她凑近白修远低声道:“修远,你让孤城去知会我大哥一声,他应该在玉氏钱庄或者当铺。”
白修远皱眉,却还是伸手拦了就要出手的孤城和孙穆然,柔声答道:“好。”然后亲自拿过一旁的披风递到玉青竹手里,道:“天冷了,要御寒。”
玉青竹披上披风,率先走了出去,玉连一众护卫和侍紧跟其后。
几人目送着一行人带着玉青竹坐在马车里离开,孙穆然问:“公子,为何不让我拦下他们?”
白修远负手而立:“青竹不愿我们对她家人出手,便罢了。”
“可是这一走,只怕青竹小姐短时间未必能回来了,玉老太爷那个老顽固说不定还会罚青竹小姐,而且杏林堂……”孙穆然看得太清楚,如果不是为了青竹小姐,公子根本不会来这常州开什么药铺。
“毕竟是祖孙,想来不会对青竹过于严苛。杏林堂你来坐诊便好。”说完,白修远一闪身,不见了人影。
孙穆然:“……”
玉青竹独自坐在马车里,玉连亲自驾车,一众护卫两边随行,将她围得密不透风,她打开马车窗看了一眼不由冷笑——敢情这是怕她跑了?
她心里一瞬间过了很多事——祖父不问外事,只是偶尔约常州几大世家的家主钓鱼、品茶、下棋,日子可谓是老太翁颐养天年,断然不会知晓了她在杏林堂坐诊就用护卫来将她拘回去;而青竹居内所有奴仆都是打小跟着她的死忠,也不会背叛她;爹爹和大哥这几个月因为丹砂矿脉上的事忙的不可开交,更无暇顾及到她,而且,就算爹爹知道了她的事,也不会告诉祖父;后门守卫玉嫣早在几个月前就已打点好,几个月来也从无纰漏,断不会是这几处出了差错。
她当初也是经过仔细思量,才会义无反顾的去杏林堂坐诊,那么,能不经意发现她,并能接触到祖父的人,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玉青竹眼睛微眯,看来,来者不善啊!
玉连驾车带着玉青竹,很快就回到了玉府,玉青竹下了马车,看了看一边停靠的粉红色软轿,不禁冷笑一声,果然是她!
迈进前厅,玉青竹见玉嫣、玉容等青竹居的一众侍女嬷嬷,连同后门守卫都跪在前厅,再看左右两侧站着坐着的众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人来得还真是多,除了主位上的祖父和爹爹,右侧位上常泽府的人除了玉常泽也都过来了,左侧位还有几支玉氏旁系族亲,乌泱乌泱挤满了偌大的前厅,这些人的眼中各自闪着不明的光。
只有主位上的爹爹和站在他身后的长嫂一脸担忧,祖父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再看玉嫣、玉容两人虽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很直。
玉青竹朝主位二人及两侧耆老福身行礼:“惜儿见过祖父,见过父亲,见过众位伯祖父和叔伯婶娘。”
玉老太爷对着玉青竹上下打量一番,看着她一身男装,侧耳听玉连回禀,眉头已然皱起。
“惜儿……”玉老太爷喉咙一顿,“你这身装扮是去哪儿了?”
玉青竹脊背挺直,傲然立于厅中,回道:“玉连于杏林堂中将我召回,想来各位已然知晓我在杏林堂行医一事,而今日众长辈齐聚于此,想必都是为我而来——没错,我是在外行医救人,不知各位有何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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